第二十三章：青絲白髮
李小滿醒來已是兩天之後，顧不上全身酸痛，立即爬起來，挑選了一顆顏色格外好看的仙桃，將它做成了糊狀，一勺一勺給寶月餵食。
寶月早就不能自主進食了，能吊著一口氣，多虧是在「初二」空間之內。
小滿想多給她喂一顆仙桃，遭到零零一陣嫌棄：「想讓她爆體而亡，你就喂她兩顆試試。也就是她體質特殊，一般修行者半顆也不用。」
餵食完寶月，小滿把剩下的仙桃用玉器儲存起來，交給麗麗一顆，囑咐她不要一次吃完，這幾天好好注意寶月的情況，有什麼異常趕緊通知他，他要著手斬境了。結偽丹之後，唯一的補救方法就是斬境，把所有境界都斬掉，讓丹田回到初始階段，從頭開始修鍊。
麗麗點頭答應著，小心翼翼地收起碗口大、散發著濃郁香氣的仙桃，她要等寶月醒來，然後兩人一起分享。
……
築基難，絕大多數的修行者，窮其一生摸不到築基的門檻。
斬基也難，把體內邁向長生的橋樑一點點打散，不是一件享受的事情。就好比，把體內某個器官一點點打碎，再把碎片一點點化掉。
小滿找了一僻靜所在，怕自己不小心發出的聲音，驚嚇到麗麗和可能醒來的寶月。
零零早就關閉了外部的視聽功能，眼不見心不煩。
兩天之後，麗麗再次見到小滿，被嚇了一跳。他臉色焦黃，兩眼深陷了進去，整個人瘦了一圈，全身衣衫都被汗水濕透，走路已經走不出直線，整個人近乎虛脫了。
麗麗趕緊把他攙扶到室內床上，然後出去打水給小滿擦洗。
小滿合衣躺在床上，揮揮手，示意她出去，她只當沒看到，過去幫小滿脫下長衫，出門洗了，想回去給他擦洗掉身上的汗，躊躇了很久，終究沒有去。
她不怕難為情，她怕他會。
休息了幾天，小滿身上有了力氣，就去看寶月。這時的寶月，就像一棵將要枯萎的小樹遇到了一場甘霖，面色逐漸紅潤起來，呼吸也能覺察到了。
零零說：「寶月的狀態比理想中更要好一些，體內各器官正在一點點再生，再過十幾天差不多就能醒來了。」
她告訴小滿：「第二次斬境必須要出去完成，否則，境界跌落到練氣后，第一層禁制會關閉掉，他會被強行送出去。可以等十天半月，寶月有好轉后再一起出去。」
小滿願意拖延幾天，事到臨頭也就那樣，最難是即將開始那一刻。
就像打針。
有些事情不是不怕，是必須要去做，怕也要做。
十幾天後，昏迷了四年的趙寶月睜開了眼睛，「離離，小滿哥哥？」小滿變化太大了，她一時認不出來，「你們怎麼哭了。」她想抬手給他們擦眼淚，但是肢體不受大腦控制，「我死了嗎？」
離離點頭又搖頭，「小滿哥哥把你救回來了。」
寶月想沖小滿笑笑，可是面部肌肉仍舊沒有恢復，就只是嘴角抽了一下。
小滿輕輕摸著她的頭，「好好靜養恢復不要說話，過幾天就帶你回家。」
再過了幾天，等寶月可以坐起來了，小滿就帶兩人退出了「初二」空間。
他把寶月送回趙家，叮囑他們說，寶月還沒有徹底恢復，要多靜養少打擾。趙家手忙腳亂把寶月安頓下，想找小滿問問發生了什麼，早不見了他的蹤影。
麗麗也跟著小滿走了，她可不敢和很多陌生人呆在一起。
小滿也不想她呆在趙家，「初二」空間是個秘密。雖然囑託過麗麗幾次，但是小姑娘純良無暇，沒有心機也不會撒謊，趙家人問的急了，難免會說漏嘴。
小滿把麗麗送到葯園安置下，酒兒對麗麗的到來極其不滿，心道：哼，裝膽小裝可愛，給誰看？李小滿吃這一套，我惠酒兒可不吃！
小滿在的時候，酒兒顯得和麗麗很親密，好吃的也拿給她，小滿一扭頭，她就安排麗麗干這干那，儼然自己是這個家的小主人。
麗麗也不和她計較，酒兒安排的不安排的，她都會去做。
「我是山下大戶人家的小姐，走丟了才來到這個兔子不拉屎的破地方，不過小滿對我很好的，每天都給我半兩銀子，還教我認字，練劍！我就勉強住下了。」
沒有在麗麗臉上看到她想看到的表情，她就覺得很無趣，出門逗小雞去了。
平時都是在院子中練劍，麗麗來了之後，練劍也換了地方。呵呵，武學傳承可不是什麼小事，不叫幾聲大師姐，不磕幾個響頭，休想跟她學劍。特別是跳高增高的辦法，更不能讓她知道，現在倆人個子差不多，以後一定要超過她好多。想想她大馬金刀坐在案前，還是小小個子的麗麗恭敬地給她端茶，口中喊著大師姐，她就忍不住咧開大嘴笑。再次見到麗麗時，手也交叉起來背在了身後，看到麗麗擦桌子，她「咳咳」兩聲，先引起她的注意，等她回過頭來，酒兒就沖她點點頭，讚許地說：「小麗啊，最近乾的還不錯！」
只要不是太出格，小滿懶得管兩個小孩子的事情，他開始著手斬去第二境。
斬脈比斬基更難。
斬基是斬去一個部位，斬脈是斬開貫穿全身的經脈，讓已經實化的經脈重新歸虛。
過程堪比凌遲，還是自己活剮自己。
麗麗在後山找到了小滿，並把他背了回來。她看到小滿去往後山，猜到可能會發生前面的故事，就一直注意那邊的動靜。
那幾天她老被酒兒嫌棄，「小麗啊，地又沒掃乾淨，你在想什麼呢。做什麼都要持之以恆，不能三天打魚，兩天晒網，更不能馬馬虎虎，糊弄了事，」她把小滿說過的話重複給了麗麗。
麗麗就抱歉地笑笑，後面做事照樣丟三落四。
酒兒就嘆了一口氣，開始重新考慮讓她當師妹的事情。
等麗麗把昏迷的小滿背回來，酒兒差點嚇尿了。
她從來沒見過李小滿這個樣子：牙關緊閉，汗水從額頭不斷冒出，渾身也痛苦地抽搐著。
小滿每抽搐一下，酒兒的心就跟著抽一下。
原來，她惠酒兒的心，也是會疼的啊。
......
第三次斬境前，零零和小滿認真地談了一次，主要是重新修鍊事宜和功法傳授。零零傳了一部太清混然訣，適用前面幾個基礎境界的，小滿又厚著臉皮要了幾部，關於無垢琉璃體的，關於霸體的，關於水族修鍊的，關於隱匿妖族氣息的……
當務之急是讓麗麗練習隱匿氣息的功法，同樣的事情，他可不想發生第二次。
零零嘴上說著煩死了，還是挑選了幾部，一字一句地讀給他聽，小滿就拿著幾個小本本一字一句地記，遇到不明白的地方就問零零，這些功法都是她剛剛找來，以前沒有接觸過，有的地方也講不清楚。到了這種時候，零零就說，「這麼簡單的問題也問，自己去悟！」
小滿不敢揭穿她，表情也不能有。
第三次斬境終究還是要進行。
麗麗看到小滿收拾東西準備往後山去，就裝作沒有看到，但是背對著小滿，沖酒兒使了一個眼色，等他出門后，倆人消消跟在後面，直到小滿尋到一處地方停下，她們就躲在旁邊看著，防止外人、野獸經過。
相比前兩次，這次斬境相對簡單，散去丹田裡的元氣，使它重回原始狀態即可。
說起來簡單，其實也是水磨功夫，整個過程如抽絲剝繭，急不得慢不得。
幾天之後，當一身元氣散盡，丹田重新恢復到修鍊前的狀態，小滿長長吁了一口氣。
他知道自己完成了艱難的幾步，以後只需要重新開始就行了。
一縷頭髮粘在滿是汗水的臉上，他伸手撩開，這才發現，青絲已經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