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Coop(囚籠)
順著聲音極目遠眺,一個約莫六十開外的白人老漢站在門洞前的燈下,銜著煙,正仇眉恨目地瞪著我們。
「你們是誰?怎麼進來的?」老漢將手中的扭旋式拖把往地上一丟,問。
「今天是發薪日,我跟馬戲團那群人。」alex鬆開我的手,指指自己,又指指舞台解釋起來:「他們應該也快到了,你該問他們,我是這的工作人員。」
「工作人員?馬戲團不過是租借場地,什麼時候你成了這裡的工作人員?」老漢陰陽怪氣地訕笑,吞雲吐霧道:「他們昨夜上打包上車走了,留你這傻瓜在此,還想要工錢?哈哈,沒其他事就趕緊滾,我還要打掃。再啰嗦我要報警了。」
「什麼!他們昨晚走了?怎麼可以這樣?!shit!我完了,我全完了!」alex聽完如五雷轟頂,絕望地抱著腦袋,蹲在地上絞著頭髮。長吁短嘆了一陣,抬起頭望著我:「你說我該怎麼辦?我還欠著房錢,這幾天就要交,沒錢我住哪裡?!」
「該怎麼辦?去『煙灰區』逛逛,像你這般塗脂抹粉的半大小孩就很多,房錢不夠多去幾次就有著落了。好了,生存之道給你指點完了,你們兩個混蛋現在可以滾了。」老漢站在那裡幸災樂禍地冷笑,同時用挑釁的眼神望著我們。
我一把從地上拽起alex,一言不發拉著他朝門洞走去。在與老漢擦肩而過時,我故意撞了他一下,道:「你犯得著和個掃垃圾的清潔工羅嗦什麼?這種人也就是個粗人,只配干粗活。你先別急,我來想辦法。」
alex看著老漢,恨恨又不甘地說:「你很變態,你真的太變態了。」
老漢一把扭住我衣領,將煙蒂朝腳邊一吐,氣急敗壞地罵道:「你說誰是清潔工?我是清潔工?你大概是昏頭了吧,我今天不……」
我一下甩開老漢的手,疾步下了樓,背後傳來他暴風雨般的污言穢語。
上了停靠在小劇場后的車,我和alex猛踩油門趕快離開這個鬼地方,我倆都很清楚,無論遭受什麼損失,一定要將自己的風險降到最低限度。萬一讓人報警,比什麼都糟,至多也就是爭個口頭之快,但絕對不能計較。
「完了,這下全完了……」alex坐在後車座,欲哭無淚。順手打開車座后的包,掏出啤酒來猛灌。
「你先別急著下結論,我們沿路看看,沒準可以找到應急的工作。」我一邊安慰他,一邊指指漸漸變得擁擠起來的街道,撇撇嘴說:「天無絕人之路,這樣的事我都遇上好幾回了。」
「就算找到事做又能如何?我是說就算今天我們撞狗屎運,人家也不可能當天就付你薪水,我那要命的房錢……林銳,你別管我了,該幹嘛就幹嘛去吧,總之我是完蛋了……」alex就像我過去常常遇到的那種憂鬱青年,像只螃蟹一般陷在皮椅中,眼神黯淡地望著縷縷飄渺的煙霧,煙霧撞著車頂,旋即四散開來。
就這樣,我和他一個上午都在路上閑逛,他只負責長吁短嘆,基本不聽我說什麼。而我起初還勸誡,時間一久自己便厭煩了,於是閉上嘴,只管專註眼前的道路,盡量放慢車速,可以讓四周的商店、酒吧之類場所每一張貼在玻璃上的紙張內容可以看清。
我們在白城堡(whitecastle)隨便點了漢堡,將車停駐路邊,開始簡單的午餐。我望著車窗外,啃著指甲,回想一路過來看見的商店及酒吧,想要理出頭緒來。然而,情況委實不同於我的樂觀,真要立即找到工作,而且還得在三天內拿到薪水,簡直是痴人說夢。相比較他,我倒並不著急,也沒指著某筆錢鹹魚翻身。而alex的情況顯然糟得多,這場被介紹工作的爛事,現在反成了我替他找工作。
我在心中暗暗做出決定,下午四點前若還沒頭緒,那隻能就此分道揚鑣,我除了再給多他些錢算作昨日報酬,其他也做不了什麼了。
十分鐘后我招呼他上車,照例四處亂瞧,走著走著我突然想起今天兩次路過的某個地方,似乎很有點意思。那是一家大型mall,mall本身並不奇怪,奇怪的是他們的廣場很混亂,到處都是橫七豎八的購物小卡和手推架,寬大的門前,只見有人把車開出來,卻沒有超市人員將車輛歸攏回去。於是,我將車一拐轉回這家mall,獨自一人下車走進大門。
幾分鐘后,我笑容滿面地出來,用手指扶著臉朝alex做了一個smile的表情,拉開了車門。原來,這是家新開不久的大型購物中心,賣貨員都沒招滿,因此內部管理異常混亂,收攏購物車沒有專職,而是對該店店員採取回收提成的獎勵機制。但這地方的人卻相當懶,他們似乎不願意去賺這種幾分錢推回一輛車的無聊外快。我進門大致詢問了一下,有人讓我去填應聘單子,但這需要固定居住地址和身份。跟著我又和店員商量可不可以代替他們回收車輛,賺取人們不樂意乾的外快。店員不反對找來個頭髮妥貼的經理,這人怪異地看看我,想了想便同意了,和我談好價碼定完每天開工時間,指著廣場和左側的停車道,示意可以開始動手了。
就這樣,我和alex開始回收小卡,並且幫顧客扛商品放到車廂拿取小帳,下午工作結束時,我們小費外加mall計件總共賺取了67刀,大大超出我原先的預估。頭髮妥貼的經理臨了還專門送我們2大袋麵包和雞蛋,似乎對此比較滿意。他說之後這個活就包給我們來干,明天上午開店後去倉庫拿制服,不過不算員工,只能當協助人員。工錢嘛,還是按照今天這樣的結算。
alex很高興,顯然這種事是他從沒想過的,雖然很累但是創收倒還行,由此,我們莫名其妙地獲得了一份工作。
我將我那份全部留給他,讓他先應付房錢,其他往後再說。他卻也不推辭,只是簡單地請了罐汽水,搭車到路口便下了車,頭也不回地走了。
就這樣,alex每天7點準時來叫門,我與他快速趕到店裡穿上制服,一整天都在廣場上涼棚底下坐著。最初沒什麼人搭理我們,後來有個賣不粘鍋的女孩找alex搭訕,店員們這才慢慢開始混熟,他們最大的疑問便是明明可以正常應聘和他們一樣卻為何偏要當臨時工。我則盡量避免與人解釋,只顧專心幹活,也不熱衷其他。同時,我將旅館的房退了,由alex介紹搬到了他居所對面的樓里,某間據說偷逃房錢的妓女曾住過的小單元,暫時性棲生下來。
時間一天天在過去,不知不覺我已待了一個月。mall的活相當繁忙,每天都干到口吐白沫為止。經理也由過去那種施恩與人的嘴臉換成和藹可親的模樣,alex與員工打成一片,甚至那些人夜間還專門請我們去變性酒吧玩玩。平日里除了有些流浪漢有時會來張望,但一見我們從倉庫里踱出來,便知趣地遠遠走開。總之,一切都相當平靜。
正當我們逐漸習慣這種生活時,有一天經理突然莫名其妙地出現在身後,欲言又止的模樣,當我轉身打算詢問,他又抬頭假裝看天氣,我就覺得可能要發生些什麼了。果不出我所料,到了傍晚,經理把我們叫到小辦公室,無限遺憾地攤牌了。原來,他可能要被調到其他的門店去,這裡將會有一個公司新派的經理報到,我們這倆臨時工屆時還能不能繼續幹下去,他無法做出保證。
「沒關係,就算新經理上任,我照樣可以保住飯碗。」alex那固有的擔憂表情浮現,我總會這般安慰他。事實上,他是對的,我可能真是他的幸運星,每次我都能想到普通人想不到的好點子,雖無法長久,但臨時應個急還是沒問題。
某天的午餐后,我和他開車去周遭油站加油,在出來時,車尾撞上了後面直接開進來的一輛車,車主氣勢洶洶地扭開車門,快速竄到車前,預備吵個你死我活。當那人來到車窗前,我一眼就把他認出來,同時,他也很快記起我們來。
「我剛才就在想這車為啥這麼眼熟,果然是你們倆小王八蛋,」那人不是別人,正是不久前在小劇場里爆粗的清潔工。他立即認出我們來,破口大罵:「你們怎麼開車的?有哪個瘋子會這樣將車倒著開,你們從沒有替車加過油嗎?有你們這樣亂開的么?」
我淺淺一笑,抽著煙望定他,指了指邊上指示牌說:「還是你自己看看吧。入口道在前面,這裡是出口道,是你撞了我們的車,現在反倒賴我,你沒有加過油嗎?你不懂開車嗎?」說完,又是得意又是笑。
老漢順著我的手指去看,發現我們果然在出口道,反而是他自己沒注意將車錯開進來,直接撞尾。雖然他知自己不在理但依舊不甘示弱,想了一陣繼續強詞奪理:「你為什麼倒車?我的意思是你們怎麼開的車?誰會像你們倒開著車出油站的,萬一撞到人你還有理了?」
「因為倒車我可以快速右拐上公路。這與你何干?無論我正開倒開,都由得我。車尾燈打不亮了,我還沒跟你要賠償!」老頭這才轉身去看碰撞的車尾,如我所說,車身上有一小塊不太明顯的凹陷和划痕,於是理屈詞窮,趕緊爬進車裡,抱頭鼠竄逃跑了。
「這都什麼人!」我任由他逃離,伸出右手比出中指。
回去時已是餐點后結束一個小時,我們走進店裡,看見經理的小包間里坐著個四十來歲渾身抹得噴香的陌生女人,而頭髮妥貼的經理正在收銀處彎著腰和賣不粘鍋女孩閑聊,見我們走來便揮揮手,示意跟他過去。
「那個,你們大概也都知道了吧,新經理到班了。我明天就不來這裡了。你們的事我剛和她談過,但她認為這是員工的本職工作,不太接受建議……要不,你們自己商量下,跟著要怎麼辦吧。」說完,他一臉愧疚地笑笑,快速離開,之後一整個下午,我再也找不到他半個人影。
我耗費了整整一個下午和新到任經理交涉,alex則害怕聽見結果,努力地在廣場上搬東西。這是個死不開竅的蠢女人,一整個下午用手指交替支著腦袋,漫不經心地聽我站在那裡說,既不回答也沒任何錶情。整間屋子都是令人昏昏欲睡的怪異香水氣味,她不斷在重複兩句話,一句是員工該做自己本職的事,還有一句就是為何你們不應聘非當沒安全感的臨時工?最後冷冷地說他們不雇臨時人員,但我的話她會考慮考慮,但不保證能給出一個皆大歡喜的結果。
總之,這個女的是個冷酷至極的人。
我恨恨地從店裡拿走兩大袋麵包和雞蛋上了車,表情嚴肅地離開店子。耳邊滿是alex長吁短嘆,他又像以前那樣自顧自地喝酒,然後像個落魄詩人般癱在皮椅間。我則一言不發,努力地將頭腦中下午對話做個整理,分析每句話的實質,想想該怎麼應對。
「按說如果她不再僱工,可以直接了當地回絕,但卻沒有,而說考慮考慮,那麼說不定是我將人想錯了。但這也不確定,反正她說了算,現在關鍵的倒不是她,我覺得該爭取員工們的支持。」我開著車,對alex分析著眼前狀況,說:「我覺得你和他們比較熟,可以想些辦法,要不我們去那些人聚會的酒吧,你打電話把他們叫出來。」
「你的意思是目前他們招不滿工,讓那幾個哥們搞罷工?得了吧,這不可行,別人憑啥要為咱們做這許多?再說也沒那麼熟。」他思慮片刻,道:「賣鍋子那妞就說過你們不肯交心交底,他們也不會真拿咱們當朋友。」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說……」我有些急了。
「watchout!!」alex忽然臉色煞白,手指前方,我立刻剎車,只聽得「嘭」的一聲,似乎撞到什麼重物。
我趕緊翻身下車,看見一個工具箱及內里的扳手、螺絲批等細小物件撒了滿地,有個人躺在地中央,抱著大腿表情痛苦。我忙收拾撞翻的工具箱,與那人對上了眼。豈料那人瞧見我,氣不打一處來,狂叫道:「又是你們這倆小王八蛋,我怎麼無論到哪都會遇上你們?哎呀,我的腳,我的腳。」說話間,alex也下了車,來到跟前。
那人居然又是小劇場的那個清潔工老漢!諾大一個都市,一天里遇上兩次,命中率高得有些不敢相信,算倒霉到家了。我由著他謾罵,請他起身試著走走,而老漢不配合,只管坐在地上破口大罵。
「快跑吧,林銳。我們的麻煩已夠多了,別管這個人。」alex示意周圍正巧沒什麼人,附近也沒有電子眼,眼下可以逃逸,同時爬上車,讓我立即離開。
「這不行,是我把人撞了,應該負責。」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努力將老頭扶起,讓他走路看看,預備帶他去附近醫院,alex大惑不解地望著我。我心想小子你果然還是太嫩,人老頭不會記車牌?回頭去局子里大致一形容,我們到家屁股還沒坐熱便讓人逮了。跟著的麻煩,可不是帶他看醫生那麼簡單了。
老漢試著走了幾步,然後努努嘴,讓我把他的工具箱搬車內,自己打開車門,坐到alex身邊。
「車怎麼開?我對這一帶不熟。」我側著頭,詢問老漢,他指指前邊示意直走,於是大家一言不發地離開這個倒霉的路口。
「我每次遇見你們,都會倒霉。」老漢也跟alex一樣自來熟,自顧自開了罐啤酒喝起來,似乎有點消氣了,對我說:「上午我一直在鬧肚子,中午出門就遇上你們撞車,離開油站不久車拋了錨,剛送到汽修店出來還沒有走倆條街,就給你們撞了。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我為啥總會遇上你們?就連那次你們離開劇場后,拖把便莫名其妙磕斷了,反正,我遇上你倆就註定遭殃。」
「那天的拖把?」alex想起那天首次撞見他,正提著個綠色拖把在拖地,再也忍不住,笑得前仰后翻:「這太逗了,你別在意,我是說這簡直不可思議……哈哈哈……」
「可能是巧合吧,其實我們也不願遇見你。」我無奈地聳聳肩,說:「我過去從沒遇見過相信好運厄運的那種人,這個nashville,一遇便遇上兩個,確實太逗了。」
「這一點不好笑,你倆不是本地人?」老漢厭煩地看著車外,自言自語:「不過也對,口音不是本地的,你倆是哪來的?」
「我們是兄弟。」alex開了僅剩的另一罐啤酒,指指我說:「這是我大哥。」
「我不是問這個,我是問你們哪裡人?」老頭有點詫異,扭頭看著他道:「兄弟?你倆是兄弟?但你倆長得一點也不像,而且膚色……口音也天壤地別……」
「沒從哪裡來,過路的異鄉人罷了,你問得那麼清楚幹嘛?」我馬上打斷話,生怕惹麻煩,扯開話題問:「現在要怎麼開?」
「往前,還是往前,一直開就可以了。」老漢抬起頭看路,跟著又縮了回去,望著我們,不停搖頭:「不像,一點都不像。明明一個白人一個亞裔,怎麼可能是兄弟?你們在這裡幹嘛?後來那馬戲團找到沒有?」
「那個馬戲團人間蒸發了,最終工錢也沒個說理之處。」談及傷心事,alex聯想起今天下午的女經理,表情悲傷地望著窗外,點燃一支煙嘆息:「這倒霉的鬼地方,什麼事都不順心。」
「那麼,你們依舊在找馬戲團?」老漢揮手打散煙霧,將目光轉向我,問:「還沒有找到嗎?其實說到倒霉,我好不到哪去,我的劇場里那天晚上,也被這夥人順走不少東西。」
「這跟你有什麼關係?你只不過是個清潔工而已。」我在觀後鏡里看著他,說:「除非那天你當值或許被扣錢,你和我們一樣都是打工的。另外我沒有跟馬戲團,我那天是被帶去介紹工作,結果連人都沒見到,卻被你罵個狗血淋頭。」
「我是清潔工?哈哈,這太好笑了,你啥眼神啊?」老漢突然扶著腦袋神經質般笑起來,他指指我,又指指自己,道:「我不是什麼狗屁清潔工,我是那劇場的老闆,我只是嫌他們打掃不幹凈,每天都要重新拖地罷了。」
「他說他是老闆,你信嗎?」我斜著頭,對alex訕笑起來:「這世上哪有老闆一大早拖地?」
「我也不信。」alex決然地搖頭。
「唉,這……聽著,我的確是那個劇場的老闆。」老漢半坐起身,抓住我肩頭,詛咒發誓道:「劇場是我的產業。你可以跟過去問問裡面工作人員。算了,反正跟你們也說不清。」
「沒關係,你是不是老闆這不重要,現在要怎麼開?」我點燃一支煙,手指前方問。
「不用去了,你們把我載回劇場吧。我沒事,現在腿腳不麻了。」老頭團著手,也掏出一支煙點燃,示意我左轉,往大路走。跟著問我說:「中午,我見你們穿著超市衣服,你們在超市打工么?」
「只是在購物中心當臨時工,但今天下午被開除了。」
「也就是說,你倆一直沒找到像樣的活干對不對?」老頭想起一連串的倒霉事,聽完我的話,頓覺心態平衡了。他斜眼望著我,惡意地冷笑道:「原來,倒霉的也不只有我一個,比較下來,你倆更倒霉,哈哈,是不是這樣?」
「沒什麼倒霉的,大不了再胡亂找個事做就行了。」我顯出無所謂的態度,不讓老頭有片刻取笑的機會,漫不經心地彈煙灰:「反正也就這樣,找工作不算太大問題,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我們很年輕,不怕虛度光陰。」
老頭將煙頭掐滅,抓了抓禿瓢,得意起來:「如果,我是說如果,我給你一份工作怎樣?」
我猛然剎車,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回頭去看他,疑惑地問:「你說什麼?我沒聽錯吧,剛才還把你撞了,你給我一份工作?這算獎勵還是什麼意思?」
「我沒在開玩笑,我在認真問你。」老漢表情很嚴肅,不太像開玩笑。他做了個拖地的動作,冷笑道:「你不是說我是拖地工清潔工嗎?那麼,我就請你來當清潔工,你要不要去?」
「太好了,」alex搗了我一拳,道:「你看我是怎麼說的?現在信了吧,我遇上你會走好運。命這種東西,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我只對他說,可沒包括你。」老漢扭了扭僵直的脖頸,朝他擺擺手,示意別太激動,說:「我需要那麼多清潔工幹嘛?」
「你到底什麼意思?」alex明顯受到打擊。
「我可很清楚地記得,你對他說,趕快逃跑吧,別管這個老東西了,趁現在沒什麼人,我們最好快溜。你是個素質惡劣的傢伙,」老頭得意地支著腦袋,抖著腳道:「你比那個人差太多了,當然我也不認為他是個什麼好東西,但是做錯事就要負責,而你連這最最起碼的事都要逃避,你不會考慮你的,你滾吧。」
「說起負責任,你不也在油站前掉頭跑了?假設我跟你要賠償的話。說到人品,你與我們半斤八兩好不到哪去。」我轉過身提給老漢一支煙,笑了起來:「另外,率性而為的人即便當老闆也事業做不大。alex還太年輕,年輕人都這樣。他如果不去,我也不去了,或者你將工錢砍一半給他,我倆必定要呆在一起的。」
「這算什麼意思?你們到底是兄弟還是基佬?哈哈。」老頭看看他又看看我,搖頭嘆笑:「你們這倆奇怪的傢伙,真是太奇怪了。工作而已,還必須待在一起,甚至一個人要分一半工錢給另一個人,你們,真是相當有趣,哈哈。」
「沒什麼有趣的,我答應過他必須待一起。你無法請他幫工,我也去不了。把你送回劇場我們就走,隨便找個事做並非難事。」
「先到劇場,之後再說吧。」順著老漢的指引,幾分鐘后我們便來到劇場后,我扶著他,alex一臉不高興地提著工具箱跟著,我們一行三人就這般走著,很快來到正廳。
「去後面拿拖把吧,我過會兒就要走了,今晚你們得把座椅好好搽一遍,我不希望明天早上,看到這裡有任何的污垢。」老頭插著腰,發出高亢搖曳的聲調,指手畫腳一番,示意舞臺邊有個小門,讓我們去拿清潔工具。
「真砍一半薪水給我?」alex依舊虎著臉,問。
「這是你兄弟出的餿點子,我可沒說按他的辦,你不想干?」老頭仍是一味逗他。
「希望別是在耍我們。」alex急忙朝小門跑去,邊行邊說:「把心放寬,這裡交給我們沒問題。」
老頭聽完愈加得意,歪著嘴道:「你們不是說我是清潔工嘛?那麼,我就讓你們當清潔工。不要想這份工作得來輕鬆,事實上這是個牢籠,你們必須干好了,不行就得給我滾蛋,明白了沒有?」說完,打了個響指,笑著走了。
我搖搖頭,跟隨alex向小門走去,今晚,我們要大幹一場,為了這份離奇得來的工作。
就這樣,我和alex成了清潔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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