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躁動
汽車很有目的的行駛著,梁月心情非常糟。
拋棄兒童,她也很痛苦,若沒有那些複雜的問題和糾葛,她真打算把小波當兒子來養了。
她本身也是這麼做的。
可,有些情況,她沒有告訴曹安夏。
真正讓她爆發的原因,在於一幅畫,應該管『它』叫一張,只是兒童的塗鴉之作,根本不能稱之為『一幅』。
這是一周前發生的事,她在收拾曹波房間的時候,看到了他的畫。
上面是一個女人痛苦的捂著肚子,旁邊還有冒圈圈的、像省略號一樣的外框畫,裡面是個嬰孩。
她不否認,曹波很有繪畫天賦,而且也沒特別在意那件事。
可是昨天,她去學校,打算給曹波再當一回證人的時候,她聽到了有關畫的事。
還是那個話題——曹波的畫間接害苦了兩個同學。
那麼,他房間里的那張《失子圖》又意味著什麼呢,聯繫起來想,這件事就很讓人抓狂了,是曹波乾的好事,這兔崽子人小鬼大,讓她無法生養,好讓自己穩坐這個家庭的『慣寶寶』,一直就這麼過下去。
作為女人,婚姻的目的是什麼,是孩子。
她太想、太想要一個孩子了。
可曹波毀了她的希望。
他是……什麼呢?
這是個怪異又嚇人的話題,她想過,答案無非和牛鬼蛇神之類的沾邊。
到下一個紅綠燈的時候,她心情更糟糕,紅燈,就跟曹波這個人一樣,讓人不知道怎麼面對。停一次還行,那如果這條路過去全是紅燈呢,一個接著一個,誰能受的了。
車,在等待。
她的手指吧嗒吧嗒點著方向盤,現在她敢看曹波了,並留意這個男孩的面容。
「嬸子,你是要把我送走么?」
「差不多,其實你沒必要住在叔叔家裡,你性格太孤僻了,應該住在孩子都的地方,我現在就要送你過去。」
曹波料准了,只是還想挽回,他聲音有點更咽:「嬸子,我不想走。」
梁月堆出難看的笑臉,說話急促:「你不想走,可是叔叔嬸子要有自己的私生活啊,我送你去一個很好玩的地方。」
「叔叔……」
「不要提你叔叔,他沒意見,這事是我決定的,好嗎?」
「我不想走。」
梁月已經毛躁起來了,她拍著反向盤,一下、兩下、三下!四下!!
聲音越來越重,還連帶著揍了一下喇叭。
這孩子不聽話,他太犟了!
「曹波,我就是送你去孤兒院的,你怨我也沒關係,我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你呢?你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么?」
跟10歲的孩子談良心,話題搞的過於嚴肅。
紅燈上的讀秒器太慢了。
這樣也好,她能將那件最窩火的事和『怪胎』說清楚。
「我問你,你是不是畫了一張關於我的畫,上面畫著我肚子疼,旁邊還畫著個嬰孩。」
嬸子從沒用這樣的口吻跟他講過話,這是有生以來的頭遭。
是語氣,還帶了雙怨恨的眼珠子。
可是,曹波不清楚這件事,他只在家裡畫過動畫片里的人物,沒有畫過別的。
他已經搖頭了。
梁月不信:「你很假,別看你才10歲,你人小鬼大。你在詛咒我嗎?咒我生不了孩子,那樣你就可以永遠做個衣食無憂的小少爺了。」
「我沒有。」
「你有。」
曹波試圖解釋,他想知道,那張畫是怎麼來的。
孩子沖梁月的身上打量著,接著是夾在縫隙里的皮包,再接著是後座。
顯然,這種東西,她沒必要一直帶在身上,這東西就跟曹波一樣,令她厭惡。
他在狡辯,這兔崽子比成年人還要陰險。
瞧,他那一臉無辜的樣,內心裡卻藏著奸詐,5年來發生了那麼多的事,全都是這個傢伙搞的鬼。
老人常說世界上有鬼神這玩意兒,梁月的奶奶就是信神的,過去她還不信,現在就不同了,面前就坐著一個怪胎!
好啊,你怪去吧,送你走了,看你還能把這個家怎麼樣。
「嬸子,那張畫可以給我看看么?」
「你還裝,呵!算了,我不想跟你說這些廢話了,就當我犯賤,養了你5年,好么?從今以後,我們就是陌生人了。你叔叔也不會再找你,我要送你去一個他不知道的地方。」
嘟嘟!
嘟嘟!
車尾有人摁喇叭,急躁又不耐煩。
車窗是開車的,梁月露頭:「幹什麼?!」
後頭的男人又摁了一下喇叭,比她還要躁:「開車啊!看到綠燈了么?!」
她退進來,換檔。
嗯?
怎麼回事,這車怎麼動不了了。
才注意到,車熄火了,不然車內怎麼會那麼安靜呢,連自己的心跳聲都能聽得見。
怎麼?
怎麼火打不了了,唉?
馬的!
嘟嘟!
後面的人喊:「開車啊!有病啊!」
隨之而來的,是更多的喇叭聲音。
寶馬車尾連著數十輛轎車,堵的人憋屈。
嘟嘟!
「操!這車怎麼回事,什麼破情況!」
情況變得不可控制了,她瞪著曹波,好像這件事就是他乾的。
「你看我幹什麼?!車熄火了!」
曹波無望的坐著,乾脆不說話,任由事態發展下去,他也扭轉不了這個局面。
梁月滿臉通紅,狠撩著頭髮,卡手了,硬拽下來幾根。
嘟——嘟——嘟嘟!
「唉!前面的!開車啊!有沒有搞錯!停在這邊幹什麼?!」
梁月回敬了一句:「車子熄火了!眼瞎啊?!」
她死死捏著車鑰匙,咬牙切齒的擰動著:「麻麻比的,操!」
嗡……
打著了!
哦,嚯嚯,不嚴重,就是個小故障,可能是燃油管子的毛病。
可算能得意一把,她俯視著男孩:「老娘打著了。」
嗡!——
什麼?!
她沒踩油門,可是車飆了出去!
徹底失控了!
「啊!——啊!——」
大腦白了,也麻了。
梁月約束不了方向盤,因為這輛車在自己動!
街道亂了,人們看見一輛黑色寶馬發了瘋,在馬路上狂躁的跑著,像一頭髮狂的公牛。
車輪轉的太快,起了火花。
滋滋滋!!
左轉!右轉!
她臉色煞白:「救命!啊!!」
太要命了——來不及——
正對面,一根什麼東西迎面插了過來。
梁月的眼睛瞪的比貓頭鷹還大,那根不知道從哪兒來的鐵管,位置正對她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