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斕王爺
大廳內，李權雲坐在太師椅上搖著摺扇，上面畫了栩栩如生的竹柏，很是風雅，春意和香眠一左一右站在李權雲身旁，李權雲這才想起更重要的事：「城郊宅子有沒有可疑的人靠近？」
最近她風頭正盛，說是一怒為紅顏，但也有人認為這才是她尚書令的本性，想著做一些文章。她不得不提防著監察御史的人，春意回到：「有一些農戶好奇靠近，除此之外沒有可疑的人。」
「農戶也不可不防，告訴小宅的人，出行要更加謹慎。實在不行，偽裝成一戶歸隱的人家。」
「是，主子。」
「聘禮準備的如何了？」
「回主子，按照官家正常標準準備的。」
「也罷，把俸祿都算進去吧，各方面都準備的盡心些，不能讓人覺得我李權雲連大婚都樸素從簡，呵呵。」反正那些俸祿她根本看不上，和她的小金庫分開存放。
大婚之日是冬至日，李權雲很喜歡那一天，黑夜是一年中最漫長的一天，她喜歡孤獨和黑夜，認為這是迎合她的浪漫。
柳霏兒突然推開了門，略顯莽撞，青玉緊跟在後面，天氣冷了她的臉也紅撲撲的，十分好看，而且她懷裡抱了一隻橘色小貓，李權雲挑眉：「這是哪來的小貓？」
柳霏兒摸了摸小貓的頭，小貓愜意地眯上眼睛，這幅畫面十分和諧，但李權雲一眼就看出那貓咪並不幹凈整潔，失笑道：「又從街上撿的？」這姑娘，真是可愛又善心，大街上什麼都能撿到。自己看到這些貓狗孩子的，連看都不想看一眼。
柳霏兒點點頭：「多可愛，我要是不帶它回來，它可要露宿街頭了，對了，孩子還沒有名字呢，你倒是取個名字嘛！就當自己兒子養，讓孩子有完整的一生。」
青玉都替柳姑娘尷尬了，春意和香眠也覺得離譜。
李權雲直接笑出來，眉眼彎彎，美如冠玉，三個殺手很奇特地看了一眼主子，不知道到底哪裡好笑。李權雲收起笑容，真的嚴肅地想了想，她才不想受那懷孕生子的苦楚，多少婦人死於產床上！她喜歡的榮華富貴不允許她為區區孩子冒險。如今可好，娶了個身世清白的娘子，還自帶了一個健康的男嬰，真是天助她也。
叫什麼名字，她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但是她可是堂堂的狀元爺，怎麼能想不出一個孩子的名字，李……李善契。這個名字好，如果以後家裡還有孩子可以叫李德契。
「李善契如何？」
「善契，是什麼意思？」柳霏兒好奇地問。
「《道德經》第七十九章有言，和大怨，必有餘怨，安可以為善？是以聖人執左契，不責於人。故有德司契，無德司徹。天道無親，常與善人。」
柳霏兒瞠目結舌：「啊？原來是這樣啊。」其實她一句也沒聽懂，但是根本沒好意思說出來，真後悔以前沒好好讀書，現在真是面上無光，李權雲被柳霏兒不懂裝懂的表情又逗樂了，簡單解釋一句：「你只要知道，有德之人就像持有借據的聖人那樣寬容，沒有德的人就像掌管稅收的人那樣苛刻刁詐，上蒼不偏愛任何人，但永遠幫助有德的善人就可以了。我們要把善契培養成一個有德的君子。」
柳霏兒真的是對李權雲佩服到極點了，真不愧是狀元！一點水分沒有！懷裡小橘貓叫了兩聲，好像是餓了，柳霏兒說：「我去給小貓弄點吃食，先走了！」說完就匆匆離去了，來去如風，春意有點不滿：「哪有當家主母的莊嚴感。」
李權雲不悅地看了她一眼：「她本就是姑娘，要什麼老婦人的莊嚴。」
香眠附和道：「春意莫不是大家閨秀的木訥虛禮看多了，竟然對柳姑娘有成見。」香眠照看過柳霏兒，也挺喜歡這個沒有城府心地善良的姑娘，畢竟大部分人就喜歡與自己截然相反的人。
春意沉默了一下說：「是。」
李權雲又開始慢悠悠地搖扇子：「罷了，你不用太過於在乎她的存在，一個挂名的尚書令夫人罷了，耽誤不了咱們的正事，當然如果她越界了，我也不建議失去一個死於重病的夫人。」
果然態度明確，在主子的心裡還是利益大於一切，怎麼可能對那個柳姑娘有幾分可謂的真情？春意鬆了一口氣，她怕柳霏兒給李權雲的仕途帶來隱患，進一步威脅自己的安全。
香眠若有所思地看著柳霏兒離開的門，雖然面上不顯，但是心裡為柳姑娘嘆惋，希望這姑娘能好好的，不要過多干預主子的事。
柳霏兒餵了小貓，又跑去看孩子，心裡開心得想，李善契，真是個好名字，不僅有內涵，還是李大人親自取得，孩子真是有福了！
李善契被眾多侍女婆子一同照顧，現在容光煥發一掃病態，吃穿用度都是李府里最奢侈的那一位，看見柳霏兒過來，眾人紛紛行禮：「參見柳姑娘。」
柳霏兒說：「不必多禮。」沒想到自己也有被那麼多人行禮問安的一天，她輕輕走過去看熟睡中的孩子，說道：「你們都知道，這孩子李大人視如己出，今天李大人給孩子取名為善契，李善契。今後可一定要更加仔細著照看善契少爺，好處少不了各位姐姐。」
青玉覺得柳姑娘確實有幾分魄力，不是上不了檯面的人。
「奴婢們一定侍奉好善契少爺。」
這幾句交談的話都很輕，沒吵到夢中的小少爺，柳霏兒摸了摸善契的小臉，粉嫩白皙，惹人憐惜，小善契，你可是尚書令大人的獨子，應該是獨子吧，畢竟尚書令大人喜歡女子，怎麼會和男人在一起結合呢。
看完善契，柳霏兒又急匆匆地往娘家趕，不知道母親今天情況怎麼樣了？其實她知道已經無力回天，就像李權雲曾經說：生老病死，時至則行。連帝王都逃不過，她娘一個平凡的婦人怎麼可能逃過天意。
想到這她又看開了，前幾日苦的眼睛紅腫，再哭下去眼睛也要壞了。她坐著轎子到了福樂街，一下來就看到了一黑色錦衣的俊逸男子。
那冷漠的貴氣和李權雲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而且柳霏兒感覺他看自己的眼神不友善，是赤裸裸的審視和不屑。柳霏兒下意識地後退一步，讓青玉扶住自己，青玉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這男子，這氣派，像是王權富貴之人，但是她不確定是哪位人物。
柳霏兒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那男子就站在如意布店門口的一旁，很明顯是在等自己？她心想自己是李權雲未過門的正門夫人，沒什麼逃避的理由，而且自己也沒得罪什麼人，說不定這些達官顯貴就是這樣的氣質，並沒有針對自己。想到這，柳霏兒有了幾分定力，自然地走上前去，文靜開口：「這位公子，有什麼事嗎？」
「你是李大人的未婚妻？」那聲音如冰泉流在碧竹上，來自心底的冷意。柳霏兒點點頭：「不知公子……」
「放肆！這是我們大寧朝的斕王爺！」那男子身旁的僕人突然大聲道。
柳霏兒嚇得手都抖了，想到是什麼大官，沒想到居然是貨真價實的王爺，而且那男童，不過是一個下人，吼什麼吼，嚇死她了！不會好好說話的東西！
雖然心裡不滿，但是她還是知道禮節問題，她沉默了幾秒然後恭敬行禮：「小女見過斕王爺，斕王爺萬安。」但是說完那斕王爺並不發聲，柳霏兒只能一直保持著屈膝的動作，她緊咬牙關，斕王爺是聾子嗎，怎麼不讓她起來！
終於寧斕漫不經心地說了句：「起來吧。」
柳霏兒鬆了一口氣，腿巨酸，現在她一點都不想和這個王爺待在一起，想都不想就進布店裡。
「站住，本王讓你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