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襲殺
時初心臟猛跳,他能察覺到至少有三四個人在向自己的方向靠近。按天色來看,他們至少搜了自己有一個多時辰,一路從外面追殺到如此深的位置,他就算是再遲鈍這時候也該發現出不對勁來了。
如果只是叛亂軍攻城的話,那麼他們的行動早該截止於城門處,即使他們喪心病狂的開始屠城,那也不該這般趕盡殺絕。
再結合之前那個男人所說的話,他大膽猜測,假借叛亂軍以及屠城應該都只是他們用以掩飾身份和目的的方法,真實的目的只怕是為了尋找什麼東西,又或者……滅口!
「你們今天誰都別想活著離開這裡!」
腦中突然跳出眼鏡男這句話來,他下意識看了看手中,武院長交給他的吊墜和徽章都還在,吊墜只是一般的魔導器,這徽章也沒什麼特殊的。對方似乎並不是想讓他們留下什麼東西,而是從一開始就是奔著殺人滅口來的。
滅口……滅的是誰的口?
他搖了搖頭,將這些有的沒的甩出腦中,那幾人似乎離這邊更近了。他環視了一周,似乎只有樹上能勉強藏人,雖然枝葉稀疏一點,但也算能容身,短時間藏著不被發現還是可以的。
時初從小就學會上樹掏鳥窩、摘果子,這裡的樹即便高一點對於他來說也都是小菜一碟,三兩下爬到樹上,倒吊在一處比較粗壯的樹杈下,身體被茂密交錯的枝條遮擋住。
他不打算一直跟這群傢伙玩貓鼠遊戲,他得儘快回到避難所,先把所有事情都告訴迦南,讓他們千萬不要出去。
事情發展的不受控制,他離開了太久,至少也要回去跟迦南報個平安,不然以這丫頭的性子,讓她再等下去怕是就要偷溜出來找自己了。
他向下面看去,萬幸,只來了三個人,而且實力大都在四階左右,自己若是先動手的話……
靠!
時初下意識摸向身後的箭袋,他這才發現裡面空無一物,先前為武院長打掩護牽制對面的時候就用掉了大半的箭矢,剩下的那一半估計是在這次傳送中給自己搞丟了……
這下樂子可大了……還打個屁啊,md這弓箭手連個箭都沒了,怎麼著,自己拿把木弓上去劈啊?
時初咬了咬牙,他輕輕撥開交錯在一起的樹杈向下看去。兩個戰鬥職業,還有一個……那應該是醫師,啊,那沒事了。
他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穩妥一些,等對方都走了自己再下去吧。現在再遇到麻煩的話,也不會再有人幫自己了。
在這片土地上,自己可能是最孤獨的生靈了吧。
下面的三人完全想不到,他們老大發了瘋一般讓找的人此刻就掛在自己頭上,觀察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他們算是最早一批進入後山的小隊之一,從後半夜的時候就開始參與搜山,老大的命令他們自然是不敢違背。
可問題是這天都快大亮了,他們這一路過來別說人了,就連大點的鳥都沒見過一隻。
其中一名穿著厚重板甲的士兵打了個長長的哈欠,對身邊二人說道:「你倆先走,我去放個水,完事就過去找你倆。」
「行,你去吧,我倆去那邊看看。」說罷,二人就也打著哈欠向一旁走去,一邊走似乎還在一邊抱怨著什麼。
男人半分警惕性都沒有的往樹下一站便開始卸盔甲,看起來他應該是騎士類職業,身著重甲,想不到的是這種職業方便的時候居然還需要脫好半天的盔甲??時初默默地把這個職業從自己日後的選擇中劃掉……
「哎~也不知道老大讓我們找的都是何方神聖,居然連個十幾歲的小毛孩子都需要費這麼大事去找……」
時初聽著心中好笑,如果這大哥知道他一直要找的人就在自己頭頂苟著最後會是什麼反應?
樹下摘盔卸甲的摩擦聲還沒停下,時初已經等的都有些不耐煩了,試著動了動身子想換個舒服點的姿勢,卻沒想到身邊的樹枝也在隨著自己的細微動作輕輕搖晃著,發出「沙沙」的響動。
「嗯?」樹下那名士兵聽到響動抬頭望去。
時初緊張的屏住了呼吸,他已經隨時做好被發現的準備,決定跳下去先下手為強。
正當他渾身緊繃隨時一躍而下的時候,樹下那名士兵反而看了兩眼就低下頭去,只是把它當成風吹過的響聲罷了。
呼~虛驚一場。
時初那一顆懸著的心最終落了下去,他開始仔細地打量著樹下的男人:
這人體格高大健壯,至少也要有一米九往上,身材壯碩得好像一堵牆似的。一頭短寸根根豎起,好似鋼針一般屹立挺拔,額頭寬大,鼻樑高挺,一臉桀驁不馴。淡淡的絡腮鬍襯托著厚實的下巴,愈發顯得剛強有力。
在看他的身上,古銅色的肌肉在陽光下反射出爆炸般的力量,右臂被紗布層層包裹,似乎是新傷疊舊傷,陳血混新血,整片白紗布都被各種顏色的血漬所浸透。
從他身上的傷痕來看,這人該是個老手。時初一時間心裡有些沒底,但他清楚如果要動手的話,現在是最好的時機,武器、板甲,都被他卸到一旁,只在腰間留有一把短匕防身。
他將感知力集中在那柄匕首上,似乎只是為了特殊情況下的防身,因此匕首被短鞘束起綁在在右腰間。或許他怎麼也想不到,今天襲擊他的人目標就是他腰間的短匕,奪刀殺人!
時初緊張的咽了咽口水,他先前幾箭都是在緊急的情況下,完全來不及多想,而現在卻需要他面對面,還是奪刀殺人,要說不緊張那才是不可能的。
他在樹上微微挪動以尋找著最佳的角度和時機,雖然現在對方毫無防備,就連主武器和護甲都沒有戴在身上,但他依舊不能有絲毫的疏忽大意。
對方看起來是老手了,自己唯一的機會只能是奪刀一擊斃命,不能讓他發出半點聲音。不遠處就是他的隊友,如果驚動了他們,自己不敢保證後續還會有多少人趕來支援。
下方放水聲還在持續著,時初已經有些不太耐煩了,他原定是在對方剛要完事警惕最松的時候突襲下手,但現在看來自己怕是要早些下手了,遲則生變,在自己沒有絕對的把握之前還是不要驚動任何人的為好。
樹下那名高大的士兵顯然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處於危險之中,還一臉放鬆的吹著口哨。他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能有人快點找到那個孩子給他抓住,自己這些人也能早點解脫,不至於繼續遊盪在這個鳥不拉屎的林子里幾天幾夜的。
男人眯了眯眼,長出一口氣,「呼~憋死……」
話還沒說完便聽到頭上傳來響動,抬頭看見一個人從樹上落下來,踩在他右肩處卸力落地,隨後雙手緊抓著他的右臂身體下鏟。
他大驚,下意識便要甩開人抽刀。就在他大力甩開手之時,時初恰好鬆開了雙手,從他身側下方滑過。
下落,撤手,滑鏟,抽刀,一氣呵成。
「嗤~噗!」
匕首先是劃過他的咽喉,然後重重扎進去,一刀斃命。
「嗬嗬……」
對方的右手還沒來得及放到短鞘上,一臉驚恐的看著他,喉嚨中不斷發出粗喘聲。片刻后,他不甘的倒在了地上,雙目圓瞪。
時初手持著那把染血的短刃,退後兩步緩緩坐倒在一旁的地上。倒下的士兵傷口處正汩汩地流出鮮血,他收了收腿,猩紅的血液從他腳邊流過。
刀刃割破皮肉的瞬間,他大腦其實是一片空白的,但身體的本能卻促使他再度揮出一刀,正刺破氣管,一擊斃命。
他下意識摸了摸臉,手上一片殷紅,被割破的動脈濺了一臉。舔了舔唇,那種血腥味竟讓他感到莫名的安心,他覺得自己可能不太正常,這次如果能活下去的話,只怕是要留下嚴重的心理疾病了。
時初怔怔的從地上爬起,攥緊了手中的短刺。樹榦,泥土,還有自己的身上,全被殷紅滾燙的鮮血所浸透,迸濺狀的血痕無不展現出手法的殘忍果決。時初感覺腦中一痛,好像什麼東西在他體內悄然改變。
殺人的感覺是什麼樣的?他說不上來,因為就在他摸到匕首的一瞬間,什麼緊張恐懼,瞬間就被那種嗜血的殺意所掩蓋。
「呼~」
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時初努力的想將心中那份嗜殺壓抑下去,目光轉向不遠處,他知道這裡的情況要不了多久就會被同行那兩人發現。自己的任務還沒有完成,必須速戰速決。
這個時間林子里溫度還比較低,血腥味的傳播和屍體的腐壞速度都很慢,自己要在他們發現自己開始反擊而產生警惕之前,解決有可能出現的所有敵人。
他快速思考著這一切,大腦思維在血腥的刺激下轉的飛快。心無旁騖的思考下,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身體正悄然發生著改變。
「既然都想著追殺我,那就準備賭上性命來陪我玩吧。」
時初擦拭掉短刺上的血跡,朝二人離開的方向走去。雙目中散開一抹猩紅,身上隱隱浮現出幽藍色的魔紋,散發著一道道魔法波動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