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眷念佳人，凌風夜探秋月樓

楚凌風趁著夜色將玉兒送到花園后，便回到房間從破衣之中取出一封信件來。

「有緣人修我《大通經》神功后，當感念吾恩，為我辦三件事。其一，老夫縱橫武林三十載，配有兩把名劍，一把炎日、一把玄月，乃是鑄劍大師段天鴻所鑄，萬不可流入奸人之手，有緣人尋回並配合玄靈劍法，威力無窮。」

看到這，楚凌風恍然大悟，原來玄靈劍法是一套雙手劍法，難怪練習的時候感覺怪怪的，看來是自己淺薄了。

「其二，老夫一生殺伐無數，虧欠世間蒼生，有幸敗於暉空大師，見佛明性，了去殺念。然，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有緣人修得《大通經》大圓滿之後，代老夫前去青岩聖境再與暉空大師一較高下。」

「哈哈，這老前輩死了都不服氣，年輕時定是個爭強好勝的主，不過那暉空大師不知是否還尚在人世，若是圓寂，我又怎找他決鬥呢，唉，隨緣吧！」

楚凌風繼續往下看。

「其三，老夫年老得子，生有一女，名曰袁靈兒，早年與人決鬥之時，被奸人擄走，生死不祥。靈兒左腿內側有一梅花印記，是老夫所留。有緣人若能尋到，帶其到大龍山石洞內，在我白骨之前三拜九叩。」

楚凌風感覺這三件事中，當屬這尋女兒最是艱難，且不說茫茫人海，就是這女孩的大腿，哪是隨便就能看得。

不過，通過這封信可以得知，洞內的老前輩應該是姓袁，楚凌風打算行走江湖時再做打探，這麼厲害的人物，不可能沒人知道。

信的最後還有一句話，「若有緣人背信棄義，老夫化作厲鬼，亦要索其性命，糾纏其百世輪迴！」

「老前輩，真夠狠的，不過我楚凌風不是忘恩負義的小人，你的事，我照辦。」

對楚凌風來說，這個世界很大，也很陌生，他既然不知道何去何從，那就聽從命運的安排吧，同時心裡暗暗發誓，一定會幫袁老前輩完成遺願。

不過這些事不能急，楚凌風現在馬上就要出門，先去一個地方，「秋月樓」。

一番梳洗后，看著鏡子里既陌生又熟悉的臉，楚凌風還算滿意的點點頭。

這副面容雖稱不上人間絕色，但也絕對算得上中上，輪廓分明，濃眉大眼，眉宇間有一股英氣，再換掉破衣襤褸，一襲華服上身，倒也有幾分世家子弟的風采。

在銅鏡前端詳了許久，楚凌風總感覺差點什麼東西，「哦」，一副豁然開朗的表情后，便從房間書架上拿出一把紙扇置於胸前。

「嘿嘿，這就對味兒嘍。」

這名震九州的花魁李清兒，到底是何模樣？處於風月之中，竟名一個「清」字。風靡萬千少女的《雨霖鈴》難道真的無法打動這清高的女子？

楚凌風對這個李清兒充滿了興趣，今晚要是不能一睹風采，明日人家可就要走嘍，那豈不是人生一大憾事。

「我這輩子，就是要不留遺憾！」

夜色寂寥，一道黑影從劉府飛出，悄無聲息，連伏在牆頭的大黑貓都未驚擾一分。

......

月上高樓，浮光漣影，秋月樓頂一輪月，荷花塘內廣寒宮。

楚凌風站在秋月樓后的池塘邊，望向那朱樓中最高的一處雅閣。

「李清兒就在那！」

荷花塘寬有三十餘丈，當下時節荷花盛開，只見一道輕靈的黑影原地飛起，躍向塘中，腳踏幾朵荷花借力，只一眨眼的功夫，來人便到了秋月樓。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這到底是何等深情，又何等失意的人，才能寫出這樣的詞句？

李清兒又為自己斟上一杯杏花酒，一杯盡了，淡淡的唇紅點落在白玉酒杯上。

這篇《雨霖鈴》，李清兒已經讀了幾十遍，每讀完一次，便要飲上一杯，此時的她，已經醉的恰到好處。

「卿本佳人，為何獨自飲酒？」

李清兒猛地回頭，見竟有一玄衣男子斜倚在軒窗之上。

李清兒回過頭，楚凌風愣住了。

這是怎樣的一張臉，手如柔荑，膚如凝脂，螓首蛾眉，美目盼兮。她比所有的女明星都要美麗，所有的網紅在她面前都不配抬頭，她彷彿天上的明月，美麗卻不扎眼，溫潤中又帶有一絲清冷。

楚凌風腦海中只有那句話，「此女只應天上有！」

「你是誰？」，李清兒冷冷的問道。

聽見佳人問話，楚凌風方才回過神來，便開始了自己的表演。「我是那曉風殘月，也是那千種風情。」

楚凌風用那吟誦般的語氣說完，將紙扇陡然打開，輕搖起來。在來之前，楚凌風早就想好了對策，對於這種流落風塵的女子，文藝青年最是具有殺傷力，他相信自己的回答定能撩撥起這九州花魁李清兒的芳心。

李清兒痴痴看著面前的男子，輕聲問道：「是你？」

「就是我，我是楚凌風，你的靈魂伴侶。」

話剛說完，一盞酒杯猛地向楚凌風射去，楚凌風慌忙接招，手心被震得一陣酸麻，心中一驚，不料想這花魁女子竟是個武功高手。

李清兒翻身上床，在被褥之下摸出一把短劍，直逼向男子。

楚凌風被這一幕弄得摸不著頭腦，「柳永大哥，你的詞在這個世界不靈呀？」

兩人纏鬥在一起，空間狹窄，能使出的招式有限，更何況楚凌風是來欣賞美人的，而不是來打架的，當是處處留手，怕傷了美人。

可那李清兒卻是招招致命，毫不留情，甚至使出了幾次撩陰腿，直逼楚凌風要害部位。

「可惡啊，難道我們的寶貝在你們眼中真的只是工具嗎？」

酣斗之時，楚凌風乘機在方桌上偷出一粒櫻桃，見李清兒凌空刺劍之時，抓住空隙，將櫻桃彈出打在對方的腰間。

「啊」，一聲嬌吟，凌在空中的李清兒彷彿折翼的喜鵲，墜落之際，短劍在手中滑落，楚凌風迅速跑去，一把抱住。

「為什麼？為什麼我們的第一次見面會是這種情景？」

楚凌風眼中含淚，痛心疾首，痴痴的望著懷中的美人。

「收起你那假惺惺的一套，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聽李清兒說完，楚凌風認為這女子定是曾經被渣男所傷，當下又要開口安慰，誰知此時房間外面響起一個女人的聲音，「小姐，我聽見你房間里有動靜，你有什麼事嗎？」

楚凌風聽見這聲音，確定是今天秋月樓門口的那婦人。

「哦，沒事，你們早點休息吧，不用管我。」

見李清兒沒有呼救，還如此回答，楚凌風當下決定採取一招「欲擒故縱」。

「這女子外表高冷，內心狂熱，要是真不喜歡我的詞，又為何讀來讀去，還酒醉三分呢。」

李清兒渾身酥軟，任人擺布，楚凌風將她輕輕放到秀床上之後，便鋪開桌子上的宣紙，沾染毛筆，大筆一揮，又是賦詞一首。

罷了，楚凌風回看一眼秀床上的女子，不發一言，便從窗戶飛出，消失在夜色之中。

半柱香后，李清兒身體漸漸恢復，便連忙走到桌前，去看那俊朗少年留下的筆墨。

「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讀完這最後一個「絕」字，李清兒不自覺的顫抖了一下。

她緩緩走向小軒窗，望向池塘內那輪粼粼波光的圓月，紅唇微動，「他叫......楚凌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