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結識新朋友

早上起來下樓吃飯，這邊的自助餐還是很豐盛的。

蘇北對飲食的態度很奇怪，說他不感興趣吧，還研究了不少菜譜，能做出不少美味，對味道很有幾分挑剔；說他感興趣吧，出來吃飯的時候他基本就是只要能吃的撿著吃點就完了。

就比如現在，各種吃的喝的擺了四大排，他就只要了一碗酸菜面，坐在靠窗的卡座里慢慢的吃。

吃飯的漸漸多起來，座位明顯不夠用了。蘇北這桌對面來了一對夫妻，女的大著肚子。

許是胃口的問題，那大姐對丈夫取來的營養配餐提不起興緻，倒是直看蘇北的酸菜面。

那大哥順著目光看過來，笑著點點頭，很熟絡的說聲「早上好。」

蘇北覺得這就是經常跟陌生人接觸的人，他們能很自然的跟人搭話，不迫切、不謹慎、不生硬。

蘇北也很自然的回應，「您好。我看嫂子可能想吃面，要不給她要一碗？」

「嗨，昨天才發恨說再也不吃面了……以前還真好這一口。我馬上要去，你們先坐著。」

那大姐就笑起來了，也不說話就端著杯子小口地喝果汁。一會兒面來了，她吃了兩口眉頭就皺起來。

蘇北在她對面看的真切，就把手邊的辣椒碗推了過去。大姐往碗里加了兩大勺，攪攪嘗了嘗，又加了一勺，才開心的吃起來。

那大哥拿了倆包子，一碗餛飩。看著媳婦吃的香，也開始對付自己的早餐。

他吃的很快，先舀半勺湯吹吹喝了，潤潤喉嚨才開始吃包子；吃包子的時候，勺子就在餛飩碗里攪動；攪幾下盛起一個餛飩放嘴邊，咀嚼的間隙里吹兩下；嘴裡的咽下去，餛飩就進嘴了，然後再攪著碗里的。

蘇北一碗面沒吃完，他倆包子一碗餛飩就吃好了。

這大哥起身去拿了些聖女果、草莓和西瓜，裝了兩大盤過來。放桌上一盤推到媳婦面前，一盤推到桌中間，「兄弟一起吃點吧，我吃水果少，別浪費了。」

蘇北沒客氣，捏著牙籤一起吃。他很欣賞對面這個大哥，這是個很注重效率的人，他對時間的節省都形成了習慣，行走如風，言語精鍊；他對人的態度不刻意不隨意，也是成了習慣的。

「兄弟你貴姓？」那大哥看蘇北慢條斯理的吃，沒有急著走的意思，就開口搭話。

這個時機也很妙，早一點就有急著攀談的意思，晚一些就有點緩解相對無言的尷尬的味道。所以說跟這樣的人相處會很舒服。

「免貴，蘇北，南北的北，魯省的，19了。」

那大哥動作頓了一下，抬眼正視著蘇北，臉上就綻開一個更大的笑容。

「我姓張，張彬，雙木彬，今年31了。兄弟你過來旅遊的？」與人交往的事情他很有經驗，眼前的少年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幼稚學生，所以自報門戶的方式就決定了對方對待交往的期待。

自己如果隨便應付兩句，這蘇北有可能回頭就走了。他有這種直覺，所以也很認真的自我介紹。

「故地重遊吧，以前來過很多次，正好有時間，過來走走看看。張哥和嫂子這是去哪裡？」

蘇北對張彬的自我介紹很滿意，對方果然是個心思通透的，而且報姓名不說免貴，不論是因為年長還是懂得張姓不必說「免貴」，那都說明是個有素養的人了。

「嗨，過來陪你嫂子產檢呢。你嫂子單位在這邊，醫保什麼的都在這邊。我工作在黃石那邊，家也在那邊……幸好離得不遠。你嫂子叫玫蘭，哎，你猜猜是哪兩個字。」

玫蘭對自己丈夫是清楚的，大多時間在外面跑業務，交際都是工作，很少涉及家人。

這次碰到一個小夥子，沒保留的跟人家說話，那就是真想結交的意思了。

她放下筷子，附和丈夫的話，「蘇北，我叫你小北好吧？你別叫嫂子，就叫我蘭蘭姐吧，比我小點的都這麼叫。」

「蘭蘭姐好，你放心吧，我懂你的意思，跟姐夫相比，我肯定站你這邊。」蘇北這一本正經的說完，三人都笑起來，彼此就多了些親近。

「玫是玫瑰的玫，蘭是梅蘭竹菊的蘭。寓意形容嬌艷而又蘭心蕙質，是不是？」

「哎吆，真是個好弟弟，姐姐的名字還能這麼解釋的嗎？」玫蘭對這個嘴甜的弟弟喜歡死了，轉頭對丈夫說，「你記下來，以後介紹我的時候就用這句話，聽見沒？」

「好好好，你快吃吧，一會兒面都坨了。」

「哎，張哥你老家哪裡的啊？也說面坨了？」

「外婆老家是遼省的，外公走的早，她就跟著我媽過來了。我小時候跟著她，有時候還能帶那邊口音出來呢。你們那邊應該也有這麼說的吧？還有說qiu（三聲）了的，一個意思，我一直沒搞清楚到底是哪個字。」

「一個米一個臭味的臭，就是出糗的糗。」

「這個怎麼說的？是說面放臭了嗎？」玫蘭插嘴說。

「糗這個字呢，本意是乾糧，炒熟的米或者面，有的地方管炒麵就叫糗面，不是人家發音不清，而是就這麼叫的。

第二個意思呢，是指米或者面粘在一起，就是我們剛才說的用法。

其實還有兩個用法，一個是用作動詞，說糗稀飯，就是熬一鍋粥的意思，不過範圍不廣；最後一個用法就很廣了，就是剛才說的出糗，這個詞很多人都說。」

「嚯，小北你這個可以啊，不會是上的中文系吧？哎不對，大學里現在一般沒放假。你這是剛高考完吧？」張彬剛反應過來，一邊讚歎一邊就自己得出了結論。

「出糗嘛，這個都知道，就是出醜、丟臉嘛。」一旦認識了，玫蘭也挺愛說話的。

「嗯，還是有區別的。出糗一般是自己把事情搞砸了、導致尷尬，臉皮厚的可以無所謂；

出醜就嚴重的多，可能是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做出了不可挽回的事，也可能是來自別人的惡意攻擊，總之都導致這個人顏面掃地，它帶來的往往不是尷尬，而是委屈和憤怒。」

倆人齊齊豎起大拇指，心裡也嘀咕，現在高中生都這麼閑的嗎？整天琢磨這個……高考能加分？

「小北後面什麼安排？」

「還沒計劃呢，剛才還在想今天去哪裡。」

「要不跟我回去吧？我們那邊昨天賽龍舟……哎，昨天端午，你在這邊看賽龍舟了嗎？」

「遠遠的看了幾眼，沒到近前看。」

「我們那邊本來是昨天搞，結果今年參加的多，就排了兩天，昨天上午下午各兩場，今天上午下午各兩場。我昨天來這邊陪你嫂子檢查，沒去湊熱鬧，今天趕回去還能看下午的。我開車回去，不多你一個人。」

「那感情好，我就過去看看。」

倆人三言兩語就把行程定下了，玫蘭在一邊直撅嘴，「我也想回去看……」

「你要真想回去，就多請一天假，明天周五，連上周末能休4天。」

「那怎麼說啊？我這個月沒過半都請了兩天了，要不說肚子不舒服？」

「別，別咒自己，也別咒孩子。外婆身體不大好，你跟我回去探望一下也是應該的。公司的事情也不是離了你不行，別不好意思開口。」

倆人小聲商量著，蘇北就在對面看著，說了句，「蘭姐別發愁，也許不用請假呢。」

公司會主動給放假的嗎？這種不可能發生的事情玫蘭想都不會想，只當是一句玩笑了。

吃完面，猶豫著請假還是去上班的時候，電話進來了，「蘭蘭姐，你出門了嗎？沒出門就在家休息吧。公司今天有家政過來地板打蠟、地毯清洗，老大說這兩天就homework了。昨天你沒來，沒通知到你，我今早想起來了，抓緊跟你說一聲。」

掛了電話，倆人從意外到興奮，開心著直說蘇北嘴巴開光了。

蘇北笑著說，「有機會還是該回去看看的，不過你恐怕不能去看龍舟啊。」

張彬點頭對媳婦說，「確實，現場鬧騰的很，鑼鼓喧天的很吵，也擁擠，你過去確實不大安全。要看只能找個高處遠遠的看。」

蘇北的嘴巴開光了嗎？這麼說也未嘗不可。

他抵達第一天就碰上趙老、隔兩天又在此時此地結識這對夫妻，是巧合嗎？

他沒有刻意，卻也隱隱中有所感應，所作所為皆在有意無意之間，巧合也不是巧合。

張彬開始做一些正經的介紹，說自己是某公司的銷售總監，為了業績三天兩頭在外面跑。

玫蘭畢業后一直在江城工作，現在是廣告公司的策劃，兩公司之間還有不少業務往來。

玫蘭插話笑嘻嘻的問，「弟弟你猜我們是怎麼認識的？」

蘇北就說了句內涵的話，「打小便認識。」

張彬就笑懟一句，「你還現在大便樣呢？」

玫蘭不玩梗，就很好奇的問，「你怎麼猜到的？」

「你一直工作在這邊，張哥工作在那邊。但是剛才你們都說去那邊是回去，而且說的很理所當然。」

這下兩口子都服了，年輕人腦子好使，反應真快。

蘇北也說了以後會去京城讀書，另外女朋友老家是這邊的。這話讓玫蘭很好奇，她是80初的，高中里談戀愛的很少，就追著問。

張彬說，路上聊吧，咱都上去收拾一下東西，準備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