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離開過？

輕聲地哼唱，她坐在一張高腳凳上面，悠然自得。

於是二十三號很自然地坐在旁邊的一張矮凳上，抬頭望著唱歌的女生。

不知道為什麼，二十三號覺得自己不需要說任何話，也不需要問任何問題，因為她感覺，這個女生自己會說出二十三號想知道的東西。

「這個地方真有趣。」女生突然停止了哼唱，不像是在對誰說地說道。她主動地深吸一口氣，然後咂咂嘴，彷彿在品味什麼。

「空氣中滿是仿徨的血腥滋味，和逃不走的絕望。」她長長地把氣從嘴裡吐出來。

確實是這樣，一瞬間，二十三號似乎也再次聞到了甜膩的血味。

「這個味道，普遍卻有趣，每次聞到它，都能讓人眼前一亮。」女生的語氣有些許微妙，「死過人的味道。」

「……！」二十三號微微一怔，「你…」

「而且還死了不少人。」被打斷了，或者說，這一切彷彿都在二十三號的意料之中，所以她也只是微微一怔。

接著，那個女生一個一個地掰著手指頭數數，嘴裡還在念：「一個，兩個，三個……」

十個手指頭都數過了。

「唉，兩隻手也數不過來呀。」女生看上去好像很苦惱的樣子，「每個人都逃不走，每個人都爬不出去呢。」

突然，她從高腳凳上跳下來，然後就像回答完所有問題一樣地大步地離開了，沒有一絲猶豫。

「輕輕敲醒沉睡的心靈……」

二十三號不禁低頭沉思。

對啊，這裡有多少人來過，又有多少人活著離開呢？她以前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想去問誰問題，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她熟悉的那些人。於是她也站起來，走向會會那邊。

「二十三？你認識那個新來的女生嗎？」某一臉疑惑地看著走過來的二十三號。

二十三號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她拍了一下會會肩膀：「你記不記得，這裡有多少人離開過。」

「離開？」會會抬起頭，對上二十三號的視線，「怎麼個離開呢？」

「就是……離開的人。」二十三號說得有些含糊。

「嗯……」會會單手托著下巴，「不記得了，好像有很多呢。」

「很多……？」

「我記得你是比我們先進到這裡來的唉。」某指著二十三號，「我剛到這裡的時候，就已經看到過你了。」

「所以你應該比我們更清楚一點。」他認真地分析。

「……」二十三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難道要說，她對以前的事情一點印象都沒有，一直到最近才剛剛能勉強記住事情嗎？

看起來他們兩個沒辦法清楚地回答這個問題，二十三號瞥了一眼靜靜坐在旁邊的安娜，轉身離開。

身前出現一條橫著的手臂，看起來是在叫她留步。二十三號順著手臂看過去，是那個……那個叫什麼來著？

「筆名，對，你是筆名。」二十三號看著眼前的高個子男生。

「我叫藝名。」眼前的男生糾正道，雙手插兜。她才注意到這個男生頭上戴著灰色針織帽。

「不好意思……」二十三號撓撓頭，「你和你哥長得太像了。」

「他們找你是幹什麼。」藝名並沒有理會二十三號的道歉，直接了當地問。

「他們？」她沒反應過來。

藝名伸手指了指站在活動室門口的那幾個管理員，大概也以此代指那些穿警服的人吧。

「一些舊事吧。」她聳聳肩，「我記不起來的舊事。」

能清楚看見藝名臉上的眉頭慢慢緊鎖。

「比起這個，你記得這裡有多少人離開過嗎？」二十三號感覺他有點不對勁，於是接著問道。

「離開？」藝名的眉頭鬆開了，「這種事應該去問他們吧。」

「他們」，是的，無論是親切的護士，還是惹人討厭的管理員，亦或者那些冷淡的警察，他們都是「他們」。

二十三號點點頭表示贊同：「有道理。」

「但是我記得。」藝名雙手重新插進兜里，轉身離開，「每個離開這裡的人，眼角都沒有光芒。」

她靜靜看著藝名的背影越走越遠，一直到消失在門口。

回過神來，已經在思索剛才那最後一句話了。

「眼角沒有光芒……是說都死了嗎？」這是她自己的猜想。

回到房間，應該是靜院時間了，二十三號睡不著，於是站在床邊嘗試整理思緒。

「剛才的……呃……」她有點記不清剛才的所見所聞。

門突然開了，一個護士走進門來，還推著一輛小推車。

「二十三號，吃藥了。」護士一邊說道，一邊從小推車上拿起一個小藥瓶，從裡面倒出一片葯。

「葯？」二十三號有些意外，她接過那個白色小藥片。

「用這杯水一起吧。」護士又拿起一個紙杯遞給二十三號。

先把白色的小藥片放進嘴裡，然後再喝一口杯子里的水，藥片被送進肚子里。

「好了，早點休息。」看著護士推車離開，二十三號想起一些事情。

「安娜用來織娃娃的針，還有那個什麼體育室……對。」她覺得這些有必要和院長再商量一下。

花了幾分鐘確認那些需要提起的事情，二十三號出到走廊上，一邊走，一邊想著等會應該怎麼說。

……！

一瞬間，她差點摔倒了。

打了個趔趄，她重新站穩。不知道為什麼，就好像突然睡著，全身軟了一下，然又后被突然驚醒。

接著，一股濃濃的睡意衝上腦門，她有點搞不太清楚狀況。

也沒空去思考為什麼了，她剩餘的力氣只夠強撐自己回到房間。

雙手扶著走廊上的扶手，終於回到十二號病房，她直接往床上一趴。

好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