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人格
清晨的燈光已經點亮，二十三號在活動室門口微微一怔。
沿著走廊，那個叫作藝名的男人一步一步地往這裡靠近，兩人互相掃了幾眼，由二十三號先進入活動室為終止。
但還沒有結束，她坐在長椅上，看著藝名領取早飯，環顧四周，接著注意到了這邊的眼神。
最後坐了下來，坐在了同一張長椅上。
兩個人之間並沒有誰先開口，而是自顧自地咀嚼手中的食物。
活動室門口出現一個亮眼的身軀，二十三號順勢看過去，某身上依舊是那與眾不同的裙子，以及手邊牽著安娜。
他似乎也注意到了這邊，第一眼看見二十三號時，他想揮揮手。第二眼看見旁邊的那個男人時……他嘴角抽動了一下。
最終還是沒有揮手，某直接拉著安娜走到隊伍後方，靜靜地排隊。
目光收回，她注意到藝名的臉色突然很慌張，吃東西的速度也比剛才快了不少，無端地快了不少。
「你……」二十三號剛要開口，藝名卻已經起身，扔掉手中的塑料袋后，慌忙離開活動室。
「……」二十三隻是看著活動室的門口，久久沒有移開視線。
「不覺得奇怪嗎？」耳邊傳來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她轉頭過去，不知何時，那個女生已經站在長椅旁邊了，臉上帶著微笑。
「你騙不了誰的，更騙不了自己。」女生微笑著說，「你心裡非常有數。」
某已經領著安娜坐下，眼中滿是疑惑地看著這兩個女生，一個像是在發獃，一個像是在對空氣說話。
……二十三號又緩緩地看向活動室門口，藝名離開的地方。
「去試試？現在說不定還來得及。」
話音未落，二十三號站了起來，不回頭地就往活動室外走。不用看也知道，那個女生還是微笑著的。
一出門口，她邁開步狂奔，小小的走廊在這速度下顯得尤為狹窄，幾秒過後，二十三號一頭衝進四號病房。
筆名慢慢抬頭，困惑地看著微微喘氣的二十三號。
「你……你弟呢？」她長吸一口氣，舒緩了一下因跑步而加速的心跳。
「他在裡面。」筆名指指關上的衛生間門。
聽到回答之後，二十三號出乎筆名意料地直接伸手想去拉門把手。
「唉唉唉？你可是女生啊？」筆名已經站起來想去攔了。
伸出的手愣在原地，隨後被收回。二十三號再次深呼吸，冷靜地想了一下，最後選擇離開。
「你你！你等一下！」出了門才兩步路，一位護士面色慍怒地走了過來。
「……」二十三號暫停住腳步。
「走廊上不能奔跑！撞到人怎麼辦！」
「啊，對不起……」
護士見二十三號真誠地道了歉，只是嘆了口氣，轉身離開：「唉……真難。」
回到活動室，那個女生早已不在長椅旁邊，雖然這裡也就那麼大，想找個人很容易。
「你去哪了。」剛剛坐下，某立刻就問。
「有點事情。」她心不在焉地回答。
「那我也不多問了。」某卻接著說，「但你也要注意一下安娜呀，她沒你在都不吃飯。」
「……？」二十三號目光放低，安娜手上攥著的那個饅頭絲毫未動。
……她伸手去拿那個饅頭。
即使如此，二十三號仍然心不在焉。
「有些事情不能拖得太久，否則會影響到她的日常生活。」她這麼告訴自己。
……！彷彿作了什麼決定，二十三號再次站了起來，放下手裡的饅頭，向門外走去，緩慢卻堅定。
「這就走了？……」背後傳來少年的聲音。
「你等一下。」
她沒有想到一出門就能遇著藝名，但也很快就反應過來。
「有事嗎？」藝名駐足。
「……」二十三號看著他那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不由地猶豫幾秒。
「你好像還有什麼沒告訴我。」她開口道。
「什麼？」
「比如，你為什麼突然離開？」二十三號直接了當地問。
「想去衛生間。」藝名的臉色沒有變化。
「兩次都是？」
他全身肉眼可見地顫抖了一下，卻沒有說話。
氣氛足足沉默了一分鐘。
「唉……算了。」二十三號撓撓頭，眉目間透露出失落，「也許我管得太多了，就這樣吧。」轉身想要離開。
「等一下。」藝名終於開口，「站在這裡不方便。」
「來十二號病房吧。」她指指活動室斜對面的病房門，直接走了進去。
女生坐在床上，而青年則靠牆站著。
「你不坐會兒嗎。」二十三號拍拍旁邊的位置。
「沒事。」藝名擺擺手，「這畢竟是你的床。」
「那麼，你有什麼想說的？」二十三也不再多說，而是直接進入正題。
「我得想想從哪開始……」他的語氣中儘是不確定，很明顯，事已至此，他還在猶豫。
「你，或者你哥，其實根本不存在吧？」她立刻挑出話題。
「……」藝名臉色一沉，隨後做了一個可以清楚聽見的深呼吸。
「你聽過『多重人格』嗎？」他沉寂了幾秒，隨後回問。
「多重人格……？」二十三號念了一遍這個詞語。
「就是一個人因為一些原因，產生出可以轉換的第二人格。」藝名眼神暗沉，就像平時獨自一人那樣。
「這麼說……」
「我是那個第二人格。」
她的眼睛微微睜大，也許是被驚訝到了吧，但那份吃驚並不是源自於這個謎底，而是因為這個謎底，解答了一切疑惑。
「所以這就是為什麼，幾乎從沒有看見他們兩個人同時出現過。」二十三號在腦中快速思考，「唯一一次，筆名將左手握在了右手上，因為那是他的自導自演。」
「其實，我是哥哥，而他是弟弟。」藝名沒有停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