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止車門
大概是因為今天的宮宴設在太極殿,所以這邊的秩序還算好點。當然準確點說,應該是這邊的宮人都很會看臉色,因此避免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今日在太極殿侍候的宮人,除了平時就在這裡當值的,還有從中宮後宮抽調過來的。大傢伙除了在宮正司那邊培訓了小半個月之外,基本上都沒見識過什麼大場面,所以扒高踩低、欺軟怕硬這種不好的情況也不大可能會出現。
畢竟就連惜卿這種正兒八經在內侍省當了三年差的小黃門,也不敢保證自己能把大齊的各級官員、皇親宗室、高門士族給記清楚了。
所以大傢伙都是規規矩矩的給人帶路,但凡碰到一個疑似迷路的赴宴人士,都會及時上前詢問是否需要引路,生怕哪裡疏忽了回頭還要挨罰。
像極了上級領導來視察學校時校內領導老師和學生們如臨大敵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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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惜卿和三公主還在翹首以盼,等待那凱旋而歸的大軍,等的眼睛都直了。
她倆除了閑得沒事幹之外,也確實是在這宮裡悶的要瘋了。
尤其是惜卿,前世只能在電視上看閱兵式,卻一直沒機會現場觀摩一下。
景麟鳴手下的恆州軍大都由恆州人組成,早前以英勇善戰聞名,太祖皇帝正是在此地起家,繼而揮師南下建立偉業。
只是他老人家大概也想不到,他的後人在入主中原后,連起家之地都不能好好守住。
若不是景麟鳴,恆州北部怕是要繼續遭受柔然的侵略。也許不用再等數十年,柔然就會像當年大胤南征曾經的中原王朝一般,把大胤給趕到長江以南。
不過曾經的中原政權現在還在長江以南,只是換了一家人做皇帝,國號為煜,同柔然一樣,南煜也是威脅大胤政權穩定的重大隱患。說起兩國之間那些征戰史,那真是三天三夜都說不完。也就這兩年才消停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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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卿覺得自己又想遠了,於是敲了敲自己的腦袋,繼續在腦海中憧憬恆州軍雄姿英發的樣子。
此番景麟鳴回京受賞,肯定不可能把手下所有人都帶回來,估計是要抽調一部分精兵,外加一些同樣有功的高級將領,然後今日一起進宮。
按照既定的路線,他們大概會騎馬沿銅駝街入閶闔門,也就是皇宮最外的一重門。
然後繼續向北直行至止車門,剛才惜卿就是在止車門的城門上看到了三公主。
止車門,顧名思義,尋常官員到了這裡就該停車下馬步行入宮,不過對於廖鎮裕這般權傾朝野的,就是天大的規矩也要為他讓路。
但是今天景麟鳴也要成為這個例外。為表示對他收復河套四郡的嘉賞,皇上親下旨意,准他入止車門不下馬。
也就是說,等他進宮的時候,從止車門向北至端門入太極殿廣場這段路,所有人都得站在地上看他一個人騎馬。
果然是天大的殊榮,雖然不是賞的不是實打實的金銀財寶,不會騎馬但想騎馬耍帥的惜卿還是饞的眼淚都要流下來。
約莫到了巳時正,依舊沒等到人,但是等到了來報信的侍衛,說是人已經到了兩裡外的驛站了,稍加休整便可入宮。
皇上聞訊后也從太極殿正殿出來了,隨行的還有幾個內朝近臣。
廖鎮裕還在豫州鎮壓起義,他的親信也大都在豫州,所以今天是來不了了,剩下一些在洛陽的也不想自討沒趣,基本上也都推辭不來。
惜卿對此自然是幸災樂禍,她知道廖鎮裕近一年來在豫州過的不太舒坦,前腳剛鎮壓完起義,後腳軍中就鬧了瘟疫,等到勉強把瘟疫控制下去后,起義軍又像野草一般春風吹又生。
這次不來估計是老臉上掛不住,接受不了一個小輩能蟄伏七年取得這樣一場大的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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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卿跟眾人一起對皇帝行跪拜禮,起身後還在幻想廖鎮裕此刻的窘迫。
結果自己後頸一緊,旋即被揪入一個陌生的懷抱。
此人胸膛堅硬,惜卿覺得自己的後背都要被這一下給撞散了。
還不等她有所反應,身後便已傳來戲謔風流的聲音。
「三年不見,看樣子你過的很不錯,可憐我一人身在幽州,一千多夜,孤枕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