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這比武招親的規矩是什麼？」人群自動分開，楊康下馬上前，隨意打量了一下穆念慈，然後問道。

見到大人物到場，楊鐵心不敢怠慢，連忙講清楚所有規則。

「那你們這一路走來，比武招親有幾日了？」

「已有大半年了。」

「哦？這大半年裡，竟然沒有一名男子能勝得過她？」楊康面露質疑之色。

楊鐵心搖頭笑道：「想來武藝高強之人不是已婚，就是不屑與小女動手，所以小女才能一直獲勝。」

楊康轉頭望向穆念慈，心血來潮，當即叫道：「來來來，我來試試！」

楊鐵心見狀，卻是不禁皺起眉頭，推辭道：「在下父女乃是山野草莽之人，不敢與公子交手，眼下大雪將至，今日不再比武招親，公子還是請回吧。」

這公子乃是富貴之人，家裡勢力定然很大，讓穆念慈和他比武，萬一傷到了他可怎麼辦？既然惹不起，那就躲開便是。

楊鐵心不想惹麻煩，但楊康卻不依不饒，笑道：「你放心，我出手有分寸，不會傷到你家姑娘的。只要她能打到我一拳，就算我輸，如何？」

穆念慈聞言，仔細打量了一眼楊康，搖頭道：「既是比武，自然該公平判決，你無須讓我。」

楊康頗為意外地望了一眼這個目光倔強的少女，心中更加對她生出幾分興趣。

「快打！快打！打完了就拜堂成親！生個胖娃娃出來！」

見到又有好戲開場，當即有人出聲大叫，引得圍觀群眾哄然大笑。

穆念慈皺起眉頭，面露怒色，沒有再說任何一個字，只是向楊康行了個萬福禮。

楊康隨手還禮，一臉輕鬆地笑道：「姑娘請。」

見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楊鐵心不禁嘆了口氣，勸說道：「公子，還請寬了長衣。」

楊康那身華貴的錦袍過於寬鬆，一旦動起武來，他很擔心楊康會被絆住手腳，摔倒受傷。

對此，楊康卻是一臉自信地拒絕道：「不用了，反正也花不了多少時間。」

見他如此託大，穆念慈秀眉一挑，擺出起手式，道：「公子請。」

楊康也不客氣，一揮衣袖，並指成掌，朝著穆念慈攻去。

穆念慈側身閃避，正要繞到楊康身後，卻見楊康忽然改變招式，迅速轉身追擊，雙手向穆念慈肩膀擒拿而去。

穆念慈猛然一驚，連忙止住攻勢，往後退避，以毫釐之差躲開此招。

緊接著，她的眼神瞬間認真起來，加大手上的力道，迅速展開反擊，打斷了楊康的攻勢。

她本以為楊康只是一個會點三腳貓功夫的富家子弟，自己輕輕鬆鬆就能將其拿下，卻沒想到楊康身上竟有真功夫，而且造詣還不在她之下。

「好！」

見穆念慈的身手如此乾脆利落，楊康讚歎一聲，明白自己一時半會無法將她擊敗，只能與她繼續纏鬥起來。

他不斷追擊，在場中四處遊走，身上的錦袍熠熠生光。穆念慈則如同一朵飄逸的紅雲，騰轉挪移，靈動無比。

看到如此精彩的打鬥，眾人無不叫好。

忽然，穆念慈發現破綻，一把抓住楊康的手臂，往後一拉，只聽到「哧」的一聲，那華貴的錦袍從手肘處一分為二。

穆念慈將手中這半截衣袖往空中一揚，對著楊康行了一禮，「承讓。」

見狀，生怕惹下麻煩的楊鐵心連忙上前，拉住穆念慈就要離去，「勝負已分，這位公子，後會有期。」

楊康面色陰沉，心中甚是不服氣，當即叫道：「勝負還未分曉！再來！」

只見他抬起雙手抓住身上的錦袍，往兩邊一扯，錦袍上的玉扣灑落在地。兩個僕人快步上前，從他身上脫下這件寬鬆的錦袍。

他猛然出掌，一股凌厲狠辣的掌風朝著穆念慈奔去。

見狀，穆念慈當即出手迎擊，想要再次將楊康擊敗。

但是這次沒了礙事的錦袍，楊康的力道和速度都比之前明顯提升一截，每一拳每一腳都打得虎虎生風，令她根本無法靠近。

她並不知道，楊康天資聰穎，自小跟隨全真七子之一的丘處機學習功夫，年紀輕輕便達到了二流巔峰，她遠遠不是對手。

雙方愈斗愈烈，紛繁的動作令人眼花繚亂。

穆念慈被打得節節敗退，最終露出致命破綻，楊康趁機朝著她的肩膀一掌打出，本想著一舉將她擊倒，但看到她那倔強的俏顏，心中忽然生出一絲不忍，便當即改變招式，屈指成爪，牢牢地鎖住她的手腕。

穆念慈正要掙扎，楊康用力一拉，使得少女一個踉蹌，當場失去重心，跌入他的懷中。

「放開我！」穆念慈羞怒道。

楊康露出玩世不恭的笑容，道：「你叫我一聲好哥哥，我就放了你。」

被人當眾調戲，穆念慈心中氣極，當即飛腳而起，朝著楊康的太陽穴狠狠踢去。

楊康不慌不忙地伸出另一隻手擒住這一腳，穆念慈用力一抽，腳上紅色的繡花鞋脫落，整個人終於得以掙脫楊康的懷抱，一邊退後一邊怒瞪著這個登徒子。

楊康得意一笑，拿著繡花鞋放到鼻子邊聞了一下，輕浮、傲慢的紈絝本質顯露無疑。

「好香啊！」

「哈哈哈！」

人群中的流氓地痞見狀，當即大笑起鬨。

這回勝負是真的已定，楊鐵心不再擔心得罪京城貴族的問題，反而開始考慮起了穆念慈的終身大事。

他以為楊康是真的來比武招親的，殊不知楊康絲毫沒有這種想法。

「敢問公子尊姓大名？打算什麼時候與小女成親？」楊鐵心笑問道。

「成親？成什麼親，我累了，回府吧。」

楊康搖了搖頭，將繡花鞋放入懷中，轉身就要離去。

楊鐵心收起笑容，連忙上前阻止，道：「等等！公子，你贏了小女，自然要與小女成親才是！」

此時已有片片雪花落下，天空昏沉沉的。

楊康打從一開始就沒有在乎過這門親事，笑道：「不過是玩玩而已，你們何必當真？」

眾人當場愣住，楊鐵心更是一臉鐵青。

楊康身邊的一名隨從嘲諷道：「我們公子爺身份何等尊貴？豈能與你這等不三不四的走江湖之人攀親道故，做夢去吧！」

「你……！既然你不願成親，那就將鞋子還來！」楊鐵心叫道。

在這個年代，女兒家的鞋子便相當於定情信物，不能隨便贈予其他男人。

然而，楊康卻是搖頭道：「這是她自願送給我的，與你何干？招親留給別人，至於這鞋子，就當作方才比武的彩頭好了。」

看到楊康這蠻橫不講理的做派，除了幾個流氓地痞還在笑，圍觀人群皆是敢怒不敢言。

楊鐵心原本對於楊康良好的第一印象也是徹底崩塌，只覺得此人實在是無恥、荒唐，白生了一副好皮囊。

「今日你若是不把鞋子還來，就別想離開！」

愛女心切的楊鐵心高高躍起，雙拳如鐵，朝著楊康的肩膀砸去。

見狀，楊康側身避開，幾個滑步，重新回到場子中央。

他一臉傲然地望著楊鐵心，笑道：「不如這樣吧，你若是贏了，我就把鞋子還給你。」

楊鐵心沉默不語，腳下猛然發力，如同一頭野牛般朝著楊康直直撞去。

他的武功不算高，只有二流後期，與楊康鬥了十幾個回合之後，便抓準時機，化拳成掌，從左右兩邊夾擊楊康的腦袋。

這含怒一擊不可謂不狠，楊康一旦被擊中，輕則重傷，重則死亡。

情急之下，楊康也顧不得留手。只見他目光一冷，雙手如飛，十根手指伸直如同鋼針般，瞬間刺破楊鐵心的兩隻手掌。

楊鐵心痛呼一聲，不禁往後退去。楊康垂下雙手，十根手指上沾滿鮮血。

「爹！」

穆念慈連忙上前攙扶，目光憤恨地瞪著楊康。

楊康不以為然，轉身就要離去，可就在這時，一個濃眉大眼的粗壯少年忽然站了出來。

「喂！你這樣做不對！快把鞋子還給這位姑娘！」

「你是誰？有什麼資格來管我的閑事？」

楊康一臉不屑，沒有過多理會他，但少年卻是一步跨出，正氣凜然地擋在他面前，阻止他離開。

「你不僅要把這鞋子還給姑娘，還應該向他們父女二人道歉才是！」

「哪兒來的傻子！」

楊康甚是不耐煩，一掌打向少年，卻被少年一拳擋了下來。

少年的境界只有二流後期，但因為楊康先前連續戰鬥了兩場，消耗不少，此時楊康的戰力有所下降，所以只能與少年打出一個平手來。

「郭靖，他就是這個世界的主角嗎？大智若愚，看起來果然是挺憨厚老實的。」

人群中，一直在觀望的林平之仔細打量了郭靖一眼，然後轉頭望向黃蓉，問道：「蓉兒妹妹，你可曾見過那個少年？」

黃蓉聞言，疑惑地看了看郭靖，只覺得平平無奇，陌生無比。

郭靖的容貌並不醜，甚至可以算得上眉清目秀，但與林平之這樣俊逸非凡的美少年比起來，卻是顯得相形見絀。

「我沒見過他。」黃蓉很是肯定地說道，「平哥哥，你們認識嗎？」

她和她的母親馮蘅一樣，擁有過目不忘的能力，記憶是不可能會出錯的。

「素未相逢。」

林平之微微一笑，心中瞭然。

他的到來算是徹底斷絕了黃蓉與郭靖之間的姻緣，從此往後，郭靖或許依然還會成為那個「俠之大者，為國為民」的郭靖大俠，但黃蓉卻不會再成為那個戰死於襄陽城的丐幫幫主了。

……

比武場上，郭靖與楊康二人打得異常激烈。

楊康一掌打中郭靖胸口，郭靖一拳擊中楊康胸口，二人兩敗俱傷，跌落在地。緊接著，郭靖重新站起，心高氣傲的楊康也不願認輸，兩人再次陷入膠著的戰況。

郭靖實力雖然不夠強，但身體卻皮糙肉厚，極為抗揍，對著楊康死纏爛打，讓楊康越來越力不從心。

「公子爺！該死的小子！」

見到楊康受傷，僕人們立馬緊張了起來。

楊康身為完顏洪烈極為疼愛的養子，身邊自然是不缺高手護衛的。

只見一個白髮老頭微微皺起眉頭，向身邊的矮小漢子問道：「你們可看得出這小子的武功路數？」

「他的武功路數很雜，教他的定然不止一人。」矮小漢子回答道。

「這些武功路數我認得，他是江南七怪的徒弟！」護衛中一個臉上長出三個肉瘤的瘦子仔細看了看郭靖的招式，當即從背後抽出一把短柄三股鋼叉，朝著郭靖的後背刺去。

「臭小子！原來你在這！這回我看你往哪兒跑！」

郭靖回頭匆匆一望，鋼叉迅速逼近身後，與此同時，楊康的拳頭也已經到達面前。

進退維谷之際，他一咬牙，正要硬抗下楊康這一拳，躲開鋼叉攻擊。

忽然，一道飄逸的白色身影悄然出現在瘦子的身旁，一掌將其轟飛出去，瞬間解決了郭靖的危機。

「是誰？！」

「好快的身手！」

眾人猛然一驚，目光紛紛集中於那白色身影之上。

面如冠玉，目若朗星，腰懸長劍，氣質出塵，端的是應了那一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