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奉慶寺 1

第20章 奉慶寺 1

寒冬十二月

明日便是皇家出行奉慶寺祈福的大日子,按照慣例位份,宮中嬪妃只有正八品以上,以及京中官員五品以上才能隨侍。烏泱泱的四萬鐵騎護行開道,平民百姓則在出行的前三天閉門不出,艾葉沐浴更衣,聽聞號角吹響的那一刻,紛紛打開家門,在門前三拜九叩送皇家馬車出行。

此時,皇後宮里位份最高的俞公公,捧著懿旨在徐府高聲念道,徐府上下全部人員一臉凝重的跪在地上

「徐姑娘,接旨吧!」

俞公公笑吟吟的輕喚著,那張慘白得誇張,似笑非笑的老臉,難免讓跪在一旁的徐瑤芝,膽怯了一下

內心掙扎過後,她還是在父親的提醒下,麻木的去接過俞公公遞過來的懿旨

俞公公輕拍了拍她的肩膀,點頭笑著說道:「徐姑娘,皇後娘娘還讓咱家轉達你一句,說很期待跟你再次相見」

徐瑤芝無解的盯著手裡略顯沉重的皇后懿旨,她一直以為,上次冬日宴得罪皇後娘娘,自己最終還是成了皇家棄履,可現在又下旨讓她隨行此次的祭祀,到底為何意?

片刻她便想通了,何必在乎為何意?只要有讓自己攀附上的任何機會,拼盡所有,她都會奮力一試!而且,這次她絕不會讓自己再像上次那般魯莽行事。

要想成為人上人,不爭取,何來的獲得?

想通的徐瑤芝,眼裡盡顯光芒

「俞公公,辛苦了,這是小人的這心意,這孩子年紀尚小,不懂事,像上次差點才會釀成大禍,還麻煩公公多多照拂提點小女」

徐侍郎很上道的塞了兩錠金子到他懷裡,倆人假模假意推諉一番,最後還是盛情難卻的收下了

「徐大人這是客氣了,都是自家人,何必說兩家話呢!徐姑娘在冬日宴上心直口快,也是優點,這不就得到皇後娘娘的賞識了。那咱家就先告退了,娘娘還等著我回去稟報呢…」

俞公公袖塵一揮,扯了扯嘴角,在徐家夫婦卑微哈腰的護送下,攙扶上馬車,高傲的離開了徐府..

徐母見這閹人走了,立馬便臉朝門口吐了一口痰,心裡咒罵一番。

區區閹人,也好蹬鼻子上臉來她們徐府擺架子?要不是看在他是皇後身邊的紅人,外邊野狗都比他矜貴!

徐侍郎倒是沒有這婦道人家這般庸俗,只是陰沉著臉踏回府里,命人把府門關閉,憂心忡忡的折回堂屋內,看到女兒像沒事人一樣,翹著蘭花指小口小口的喝著銀耳枸杞湯羹

「女兒~此次出行,你可得萬分小心,可別再像上次那般了,謹言慎行!」

徐侍郎坐在主位上,長嘆一口氣,上次女兒那般慘狀回到家。急火攻心,氣得他猛錘胸口,也倒下卧床幾日

「不行,我不同意,乖囡囡,要不讓你父親進宮面聖,把這隨行去奉慶寺祈福的事情免了?」

徐母也急得團團轉的,卻又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捏著綉帕在原地打轉,走來走去

「婦道人家!你懂什麼,你以為這奉慶寺祈福大事,是你說去就去,不去就可以不去的?!你這違背皇令,可是要滿門抄斬的,是你有幾個腦袋掉?還是我有幾個腦袋掉?!」

徐侍郎本來就生氣沒處發泄,正好這婆娘撞他槍口上了,怒拍桌子,吹鬍子瞪眼的罵道,整個堂屋都充斥著他那洪亮的謾罵聲。徐母害怕得縮了縮脖子,原本那盛氣凌人的模樣消失殆盡,只能紅著雙眼,硬生生把這口氣打碎牙往裡咽。

她也只是擔心女兒的安危,這是為人母都會思慮的事情,她有錯嗎?!

徐瑤芝自知母親一向疼愛她,也不能看著父親把在俞公公那受的氣撒母親身上,她趕緊放下手裡的燉盅,過去安撫父親,說道:「爹,您消消氣,母親這也是擔心我才口無遮攔的嘛!您大人有大量,不跟她置氣」

徐母被自家女兒這樣一說,老臉羞憤的跑了出去,偌大的堂屋僅剩倆人,父女倆蹙眉嘆氣

呃...

—————

從盛京出發去奉慶寺祈福,因為漫天大雪的原因,路程得有五六日之久才能抵達。這一路上除了皇家的馬車抗寒性能好以外,官員們都是得靠毅力和裹著被子在馬車裡熬過來的。路上難免會有凍死冷死的隨行人員,熬不過去的都視為天命,會趁夜間的時候丟棄到山崖下喂野狗野狼

已經是出行的第三天了,在途徑的皇家驛站里稍作調整,這兩天的風雪都要比往年的大,導致進山很危險。所以,預計要比往年要晚個兩三天的時間才能抵達奉慶寺。

途徑的皇家驛站很大,跟個皇家移動行宮似的,景緻奢華且應有盡有。這裡常年都會有太監宮女負責維護打掃,雖說一年到頭也只是住那麼一趟。

四萬鐵騎則會在十裡外的地方安營紮寨,而這次帶病的正是十王爺元翊

孟煙兒站在窗邊盯著這鵝毛般的大雪已經有一個多時辰了,屋內火紅的銀霜碳燒得旺,並未覺得多冷。

記得當年剛開始來盛京的時候,初次經歷大雪的冬天,好幾夜小憐那迷糊精忘記添銀霜碳,害得她都被半夜凍醒。可一轉眼,現在已經習慣了這邊下雪的冬天,以前在蒼瀾村,可從來未曾見過大雪是什麼模樣的,那邊的冬天只有冷風呼嘯和彷彿天漏窟窿一般的連綿陰雨,寒風濕入骨。

「小姐,今年這雪真邪乎,越下越大」小憐枕著腦袋,趴在窗邊也看著窗外的景色

「要變天了…」

小憐圓圓的臉,睜著好奇的眼睛轉頭望著身旁的孟煙兒,狐疑問道:「變天?為什麼會變天?是變更冷嗎?那我是不是得跟宮裡打申請存多點銀霜碳好熬過冬天?」

孟煙兒也未回答她,攏了攏斗篷,拿起桌上的暖手寶,往門外走去,臨走時交代道:「我去嫂嫂那邊坐坐,在我回來之前繼續給我把那本佛經抄錄完,回來我檢查」

小憐扁著嘴,心裡十分不情願,但還是一邊垂喪著腦袋,一邊往書桌那邊挪

佛祖啊!我是信女小憐,您有感受到我的虔誠嗎?我已經有抄錄得手都要斷了,如果您可憐小女,請勸我家小姐對我善良一點吧!我願意今年都吃素報答您!

—————

鋪在床榻的白狐狸毛毯上懶懶支頤著腦袋的男人,穿著單薄清透的寢衣,黑髮隨意散落,俊美的臉龐盡顯妖孽的氣質,掛著金鈴鐺的右腳搭在譚巳腿上,任由他錘捏,舒服愜意的閉著雙眸,點著昂貴的頂級熏香,香霧繚繞,樂師在一旁輕撫著輕柔的江南小曲。

一陣稀稀疏疏的腳步聲進來,殿內伺候的宮女太監紛紛跪下低垂著腦袋,樂師也停下撫琴彈奏,慌忙撲跪在地上,剛想張嘴便被對方制止

元禮只感覺到一張溫厚的大掌撫在他的額頭上,他倦倦慵懶的睜開那好看的雙眸,黑長的睫毛撲閃著,看到來訪的人並沒有太大意外,依舊倦倦的支頤起自己半個身子,頜首道:「父皇」

譚巳看清對方是誰,早已嚇得重床榻上彈跳般跪倒在地上,頭低垂著就算地上有個洞他都恨不得塞進去的感覺

「麟兒,這幾天舟車勞頓,身體可否不適?」皇帝捋著鬍子落在在床沿邊上,那原本就威懾的臉龐和那雙彷彿洞徹人心的雙眼,這時說著柔情關心的話語,多少有點格格不入

「父皇,兒臣挺好的」

皇帝內心十分不悅,無奈的眼神瞥著這個又懶懶躺回去的寶貝兒子,只能把氣撒在跪地上的太監宮女身上,狠厲斥責道:「你們怎麼回事,這麼冷的天把窗戶開這麼大,通通給我關起來!」

太監宮女們嚇得顫抖哆嗦的跪在地上不敢吱聲,譚巳爬起來想去關閉窗戶的時候恰巧被元禮擺手他別輕舉妄動,出聲制止:「父皇~莫不是嫌棄兒臣身體孱弱,想緊閉窗門捂死,屋內還燒著銀霜碳呢」

皇帝被說得老臉一紅,沒好氣的冷哼,沒人再敢去關那扇敞開的窗戶,隨手又把這孩子微敞的胸口寢衣攏好:「你這孩子,都多大了,衣服都不會穿好,你再這樣我就派阮嬤嬤過來照顧你了」

阮嬤嬤是元禮的乳娘,聽到這個人就頭疼

「別..她太愛碎碎念了,父皇您饒過我吧!我還想清靜些過日子」

「知道怕還不好好穿好!」

皇帝沒好氣的哼哼,輕輕拍了下這寶貝兒子的屁股,嘆氣

一個個都不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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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家不當血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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