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傳 紅雪

「我好心收留你，你卻如同一隻狼狗，不知廉恥的在我們家吃喝拉撒，明明身體已經無恙，卻不肯做任何的付出，只知道索要！」

「你，你！饕餮如你，罪無可赦！」

阿勇站起身失控的咆哮道。

「嘭！」

就在阿勇指著胡人還想說些什麼的時候，一陣劇烈的撞擊感，從他腦門上傳來，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陣陣劇烈的眩暈，幾乎讓他站不住腳跟。

「你，逆子！！！你為什麼那麼不孝順！？為什麼不善待賓客！？你忘了趙家的祖訓嗎！？你把你爹和你爺爺的臉都丟在了哪裡！？」

婦人如同瘋魔一般咆哮著，又扔出了一個盤子，砸在了阿勇身上，這讓坐在一旁的小女孩瑟瑟發抖，低著頭不敢說話。

阿勇有些難以置信的捂著開始流出血液的額頭，顫顫巍巍的看向自己的母親，眼神中儘是痛苦和委屈。

「娘...我們早已不是當年的趙家了，我們都揭不開鍋了......」

阿勇哽咽著說道，額頭上的鮮血隨著他的眼淚混合在了一起，也一起滴落在了地上。

「別叫我娘，我不是你娘！我們沒有你那麼不孝順的兒子，不知廉恥的兒子！」

婦人瞪著眼睛，說出了最絕情的話。

「好！那我們就恩斷義絕！！！」

阿勇被這句話深深的刺激到了，他不知道他所心心念念的家人竟然有這般的面目。

他再怎麼堅強也是個孩子，實在忍不住了，就大哭一聲，跑出了這間令人窒息的屋子。

「逆子！你不要再回來了！」

婦人喘著大氣，插著腰，惡狠狠的說道。

而那個罪魁禍首，胡人，卻眯著眼睛似乎笑了起來，對眼前發生的的不幸頗有興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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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阿勇走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寒風不知道是不是同情他，只是輕輕的拂過他的臉龐，並沒有像白天那般兇惡。

今天是個好日子，家家戶戶都張燈結綵，透過燭光照亮的窗紙可以看到，一大家子人圍在一起歡聲笑語的模樣，這倒襯托著他顯得有些蕭條。

「唉，娘怎麼會變成這樣？」

阿勇懷念著之前溫柔善良的母親，也就是最近開始，母親的性情突然變得很是暴躁，對他和姐姐也不似以往的溫柔，總是愛搭不理，冷漠至極，動不動便是非打即罵，再也看不到他對這個家做出的貢獻。

「要不然道個歉就回家吧，她們兩個女人怎麼離得開我......」

阿勇摸了摸額頭的傷疤，滲透而出的血夜已經被凍了起來，絲絲的疼痛感讓他忍不住的想要去哭泣，但是卻又狠狠的憋了回去。

「男兒有淚不輕彈，父親從來都沒有哭過，我也要像他一樣。」

阿勇深吸了一口氣，看向四周，卻發現自己已經走到了鎮周圍的耕地邊。

此時的耕地上面已經蓋上了一層不薄的雪花，如果不小心踩下去的話，那將會有一些危險。

阿勇小心翼翼的往旁邊站了一些，轉過頭準備跑回到家中，心中默默的盤算，該怎麼跟母親道歉。

但是突然間他感覺到了一絲怪異的氛圍，腳下的土地在不停的顫抖，遠處的樹上飄落下了不知多久以前的積雪，似乎隱隱約約之間還有某些笑聲......

那種張揚而又殘忍的大笑，讓人有些忙骨悚然，阿勇也是如此，

此時他懷疑著自己是不是走夜路見鬼了？

但是，很快他就發現並不是，因為前面鎮上的人們也都顧不得慶祝正旦的到來，紛紛驚慌的跑出了門外。

「胡人來了！」

不知是哪裡大喊了一聲，整個鎮子都亂成了一鍋粥，原本的喜慶氛圍蕩然無存，有些人慌不擇路地向阿勇這邊跑來，也有些人冷靜地回屋拿上了糧食便開始跑路。

當然還有些貪財的人，進屋收拾東西以後，便沒有再出來過，好像少了那幾件衣服便活不下去了一般，卻不知浪費的這些時間，才會真的讓他們活不下去。

「胡人，是胡人！」

阿勇喃喃自語著，他想起了小時候，父親告訴他的故事。

胡人們不喜愛勞作，他們生活在馬背上，崇尚著弱肉強食，掠奪其他的部落，掠奪勤勞的漢人，就是他們的最愛。

大漢常年驅逐外族，國力昌盛之時，胡人不敢輕舉妄動，但是如今國力衰落，朝中奸人當道，各地諸侯四起，大漢對邊境的把控已經沒有那麼嚴了。

在父親少年時，他們就曾經來過，搶走了不知道多少的糧食，殺死了不知道多少的鄉親父老。

雖然最後他們大部分被剿滅了，但是倖存的胡人也意識到了，漢朝已經衰老了，他們的子孫馬上就能吃到這塊香甜可口的嫩肉了。

如今他們又來了......

「娘！娘和姐姐還在家裡，她們危險了！」

阿勇撒開腿開始跑向鎮子，周圍的人都與他逆方向而行，可是他畢竟太累了，今天在雪山上凍了一天，不停的撿的柴火，這一天也沒有吃任何的東西。

進了鎮子平坦的土地，阿勇感覺到自己的速度不如以往的快，但是他咬緊牙關，榨取著渾身的力量，拚命的向他那間小茅草屋的方向跑去。

突然，一雙有力的胳膊抱住了他，將他抱在懷中，向著鎮子外面跑去。

「謝叔，你幹什麼啊，快放下我！」

阿勇看清了來人，拚命掙扎著，想要掙開這溫暖而又有力的懷抱。

「你這小傻子，不要命了！？那可是胡人，騎著高頭大馬的騎兵！」

老謝用力的拍了阿勇的屁股一下，焦急的說道。

「我不管，我要找我娘！」

阿勇情緒崩潰的哭了出來，卻不再掙扎。

「阿勇，那是胡人，他們會殺大人，也會殺孩子......我老謝是個粗人，不懂什麼大道理，但是我明白，人死了就真的什麼都沒了，所以你要留著有用的身體，好好成長才能報仇！」

老謝一邊賣力的跑著，一邊溫柔地安慰著懷裡正在哭泣的男孩。

「是啊，阿勇，以後你就和我們一起生活，大娘一定把你當親兒子！」

老謝的媳婦抱著一個女嬰，也安慰著阿勇。

可是...就在他們安慰阿勇的時候，他們的身後，傳來了一陣馬蹄聲......

隨之而來的還有......

讓阿勇一生都難以忘懷的場景......

他從老謝懷中探出頭的那一刻，他看到了，看到了一張猙獰的面孔，那個人和他家中胡人有點相像，只是這個胡人此時大笑不止，似乎很快就會發生一些美妙的事情。

胡人揮舞著彎刀，一刀毫不留情地斬在了阿勇的面前，鮮血從老謝的背上飆射出去，倒映在了阿勇的整雙眼睛......

透過鮮血，他看見了，看見了屋頂上的雪堆，紅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