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方鬼帝
天方破曉,大地尚未被光芒充斥,但聽一聲巨響,一棟房屋正門被踹飛,門板直接嵌入牆壁。
一男人提刀走進,表情猙獰如地獄的羅剎,布滿血絲的眼底儘是壓抑的瘋狂。
「哎,你……你誰啊?」
房屋主人是一老者,業已起床,雖衣著一般但相較其他村民而言已是不凡。
荊軻一腳踏在椅子上,左手揪住領子刀尖抵住老者脖子,不給絲毫猶豫機會。
「那個道士呢?讓他給我爬出來!」
丟失江吟的荊軻一夜皆在後山追尋,但沒有絲毫痕迹,就連先前魔力的波動都消失無蹤,怕是和這村落一般是個結界,只有烙印在身才能進入。
荊軻從來不是什麼善茬,兜兜轉轉下了山,直接闖入一無辜村民家中,把村民從床上揪了起來盤問。
「你們這詭地到底是什麼東西?」
村民直接跪地,抽泣嗚咽不敢回話,過了許久憋出幾句:
「今夜……輪到我了嗎……大人,大人,饒了小人一條命吧,小人也沒幾兩肉不好吃的啊……」
荊軻拽起村民扔在椅子上,努力讓他冷靜下來,但他依舊在抽泣求饒,一個巴掌下去吐出幾顆牙,才讓他平穩情緒。
「大人,這片地區鬧鬼啊,每天都到處死人,每過一段時間就抽一人去供奉給山神才好起來,但是晚上還是還是有鬼在外遊盪,而且這片地方徹底成了死地,沒法出去的啊!」
「死地這點我知道,但為什麼你們的房子沒被鬼入侵?還有供奉山神是誰教你們的?!」
「這是先前來了個道士,也是誤打誤撞進了我們這死地沒法出去,善心打發給我們畫了個驅靈符,才能躲在這房子里啊,供奉也是他和山神對話得出的。」
荊軻看了眼拿出的符,伸手捏了捏材質,又嗅了幾次,倒是有驅魔能力,精緻程度很是不凡,不像普通道士能拿出的手筆。
但這多餘的線條……這是聚靈!這在吸收村民的生命作為基體驅動!
先前感受到的死寂敢情是這道士做出來的?!
「那道士在哪?」
「因為出不去,一直被村長好生養著,就一直擱那畫符,也沒見過他出門。」
被強迫的村民只得在未天明時帶荊軻前往村長家,這村長家的位置也很是不一般,屋后被村口山泉流經,靈氣很是充沛,與村內其他地方不同,沒有絲毫死靈氣息。
這是獨佔了整座山的靈脈嗎?
「哦?也是誤入的旅客嗎?不過找上門來,是要想清代價的。」
囂張的聲音從裡屋傳出,荊軻放下手中的村長,冷眼瞥向來人,白袍鶴髮,長須過肩,拿著一把長劍漫步走來。
道士很是不屑,從袖中套出數張符來。
「準備好了嗎?」
下一瞬,一身影從門內倒飛出去,轟的一聲灰塵遍布,村長的院子被砸塌一腳,土牆瞬間瓦解。
「喂,等下,你誰啊?怎麼話都不讓人說完?」
道士狼狽地坐起,驚恐地望向這一刀劈斷火符的男人。
荊軻跨出門,走向這個打算偷襲的道士,居然想趁著放狠話直接偷襲,荊軻才不慣著他。
「喂,離我遠點,你要幹嘛?哎,哎,等下等下!」
荊軻直接一腳踏在道士胸口上,刀尖抵住喉嚨,慢慢上挑剝離出臉上的那塊面具,一少年面相顯露,儼然十幾歲肆意瀟洒之時。
「額……」少年有些尷尬,
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麼。
「啊!」少年吃痛,原因在於荊軻一腳踏在自己腹部,喉嚨里已經湧上酸水。
「別轉模作樣,這詭地到底怎麼回事?給我說清楚!」
一刻鐘后,少年捂著臉跪在地上,面前是囂張地坐著的荊軻。
「不是說我告訴你就不動手嘛……騙子……」
若這道士未說謊,數月前突然村子鬧鬼,村子請了個道士來抓,之後倒也是清凈了許久,但數周前鬼突然又回來了,請來的道士一夜間被全部撓死,村子出口也消失不見,直到他誤闖進入之前,村子已經剩餘不過幾十人。
好心給他們畫了幾張符,但無奈的是他也沒有逃脫之法,只能留下來。
「符倒是很精細,師出哪位大流?」
「自己偷學了幾本不入流的術法,隨便畫的,不值入目。」
「嘖,不想說嗎……那活祭是怎麼回事?!你是哪門子的山神?」
少年突然著急起來:「這可不是我說的,真是這片地區的主宰說的話!我有能與天對話的能力,這真是我聽到的!就憑我那幾張符怎麼可能防的住,要不是主宰同意早沒了!」
荊軻皺眉,與那紅衣女子交過手,確實實力難得,不是區區一張符能震懾住的。
「不過嘛……不一定是山神,說準確點應該是鬼神。」
「嗯?你說什麼?」
「鬼神啦!冥府之神!五方鬼帝君!」
荊軻突然想起昨夜那塊牌匾,這神靈級別倒是難辦。
「不過那鬼也確實存在,是對這村子的復仇之鬼。」
荊軻站起身,江吟已經失蹤已經有半天,再這般可能會有危險!
「村長呢?!給我過來!」
顫顫巍巍的老頭荊軻沒讓他跪著,對老人的尊重是最基本的。
「這事,還是咱村子造孽啊……」
偏僻之地,陰影中存在多少污垢?被買入的女人被迫嫁給村裡男人,大婚之日,貞烈的女人不忍受辱,自裁於婚床上。
此後這村子就受了詛咒,紅衣女鬼飄蕩周遊,買女人結婚的男人暴斃,一家老小全部離奇死亡,周邊地區也慢慢染上怪病。
「這是上天給的復仇啊……殺了那男人還不夠,還要全村人的命嗎……」
村長淚眼婆娑,杵著拐杖顫抖起來。
荊軻沉默不再說話,這事他無權插手,但江吟出了事他不能不管!
「喂,你叫什麼名字?」
「哎,我嗎?李觀棋。」
「今晚,和我去抓鬼!」
李觀棋滿臉震驚,抓鬼?還是鬼神?!
這寺廟中似乎沒有白天黑夜之分,一直都是陰暗時刻。
江吟小心地移動坐麻了的腿,生怕出了些許動靜就被吃了,連她什麼模樣都不敢多看。
眼前這女鬼閉眼打坐,但手裡的劍卻一直緊握。
「你在怕我?」
女鬼睜眼,江吟慌張地否認:「沒有沒有,腿麻了換個姿勢而已。」
「不用否認,怕我是人之常情。」
女鬼姐姐你這麼善解人意放了我好嘛……
女鬼似乎看透了江吟在想些什麼,只是淺笑。
「我對你並無惡意,但與你一同前來的那男人是個阻礙,我抓你是為了限制那男人,事後必會放你。」
江吟愣住,看向眼前這個還沒怎麼仔細看的女鬼,卻無陰險之氣,倒是有幾分威嚴,有點君臨的帝王之色?
「自我介紹一下,五方鬼帝之首,白山君。」
女子只是笑意滿面,若非她手裡捏著骷髏頭倒是有可能平靜一點。
但……眼角的是淚?
江吟疑惑,這鬼帝如何會有淚水。
「你……在流淚嗎?」
白山君愣住,隨即反應過來,抹去眼角星星淚光。
「是這身體的主人又憤恨起來了,我只是個過客。」
白山君站起身,一身紅衣金絲帶,羽鳳金釵,這是……嫁衣?
「你要聽聽這身體原主人的故事嗎?」
白山君不言不語不怒不喜不笑,這一刻猶如真正的帝君現世,宛若世間之主宰,冷看這無情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