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商隊的到來

群山——

縱橫交錯。

蔥蘢繁茂的青翠綠植交互掩映間，一座木牆高築的山寨依坡而建。

連片的竹樓木屋間，粗糙坑窪的石板小路如縱橫密布的水網般自兩邊匯入連通前後寨門的中央幹道，繼而自木牆上高聳的箭塔下方那兩扇巨大的鐵皮嵌釘大門處蜿蜒探入遠方薄霧迷濛的山間綠林……

林間清晨的薄霧夾雜著輕風帶起些許的涼，而那豆大露珠掛靠的雜草叢卻足以讓任何人真切感受到濃重的濕意。

晨光透過林間錯落交叉的枝椏映著林間一方斑駁古老的青石。缺殘樹蔭下，那盤坐青石的清雋身影像是與自然融為了一體般，寧靜卻極富靈韻。

良久，當一縷濁灰色的氣體自唇間吐出，塗山清越緊閉的雙眸緩緩睜開。

樹葉，無聲無息地飄落。忽而，像是被某種莫名的氣機牽引，直直落入長身而起的塗山清越右掌中央，隨著他左手劍指所向，「噗——」地一聲，樹葉連續穿透前方數棵鐵骨樹樹榦，在空中劃出一道圓形弧線再度飛回他的掌中，然葉身卻絲毫未見損壞。

「果然！雖然修為不再，但劍道境界與精神掌控卻遠超尋常武夫！」塗山清越眼底劃過明顯的喜悅。

蠻荒古界講求以武入仙，修道之始煉體淬穴，謂之「後天境」；而後內氣沖穴貫周身脈絡，謂之「先天境」；之後以生生不息之內氣引渡靈氣入體，脫胎換骨而踏仙途以求延壽，謂之「渡靈境」；引渡靈氣內循經脈以達自引之狀，謂之「納靈境」；所納靈氣壓聚成罡呈實質之鋒，謂之「靈罡境」；罡氣往複勃發成域，謂之「靈域境」；靈域融意而化域「神」，謂之「神顯境」；神顯而融之入天道進萬法可窺，謂之「神融境」；融神而觀萬法至自衍天法，繼法身化域、化界，謂之「道始」；自身衍道而脫時空之序，創自身修道之則，謂之「極道」。

歸根結底，若要以武入道，須以強勢之體蘊極致之魄，后以更上層之魂反哺肉體，藉此達無極之境。

而塗山清越借體重生，凡人之體承載神融境之殘魂，故此雖身處後天之境卻能顯化諸般高境之技。不過，與強大的戰力相比，如今孱弱的肉身與淺薄的內氣卻成了近乎致命的缺點。

「撲簌簌～～！」

林間的飛鳥突然間在一股宛如實質的音波回蕩干擾下竄上了天空。側耳細聽間，陣陣渾厚悠遠的蟾叫聲自遠方山谷回折處傳出。

不等蟾聲臨近，塗山清越整個人已如矯健的猿猴般飛速攀上山樑的巨樹樹榦，憑藉著優秀的目力隱約看清了遠方山谷中全身綁縛貨物爬行的巨形蟾蜍——開路蟾。

開路蟾，進食周期長，好吞吃山草花木，肚腹闊而消化差，食量大而食譜雜，耐力足而善長行，其聲可驅鳥蟲。故此，常被商隊馴養作載具，用以開路載貨。

天荒陸南疆多山而崎嶇，卻也擋不住商貿往來，蓋因其利潤的豐厚實在惹人心動，尤以私貨倒買為甚。

此刻，商隊中央，烏殤穩坐開路蟾頭頂，手握著上綉「黑河商會」的紅底黑字大旗目視前方，望著前方亂飛的鳥心下稍安。

窮山惡水，很難保證不會出些剪徑山賊，縱使他多年來做慣了無本買賣，也怕被包圍后勢單力薄，反倒陰溝里翻了船。

「商隊的到來或許是件好事」，塗山清越如是想著。轉而自樹頂躍下於空中踏樹借力，向著山寨的方向縱掠而去。

寨門前，一大片呈扇形的空地蔓延出近千米的開闊視野，隨處可見的是高出地面不多的古老斑駁樹樁。

塗山清越在即將進入這開闊地時停下了腳步，轉身自草間背出早就備好的一捆柴，將那陳舊的斧頭外露。又將周身的氣質再次變得平平無奇，絲毫不引人注目，才再度邁步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