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 情勢逼人

天還沒亮，兩位先天武者蒞臨黑神溝。

都有職務在身，隸屬特勤部門，靈守，現在應該稱煞守了。

出於謹慎，西山省特勤部門，一次性調來兩位高手鎮場子，觀察一段時間，穩一穩，再探討一人鎮守的可行性。

周易也知道，如今中高端戰力缺口很大。

他甚至知道，隨著《小周天式》的全面普及，大量武者受益。

光是古河派王憲那樣的積累足夠、而因妙法進階的先天，半年來就多了十幾位。突破武英的更是超過兩千位。

當然這一波瘋漲之後，接下來很難再暴增了。

而即便是這樣的利好情勢，也沒能補上加劇的煞力危機需要。

靳毓婷、李濟坤那邊，均有這方面的情報傳來，甚至蜜獾旅的張原，都有前線的一些情報告知。

這背後，自然是有訴求的。

比如蜜獾旅就希望三印甲再開放三個批次的製造。

他們也難，西方各國現如今被煞力危機搞的焦頭爛額，很自然的就引發了修行物資的飆升，

越來越多的人，迫切的希望獲得保護自己和家人的力量，為之不惜傾盡所有。

這就導致修行資源市場的需求暴增。

從而帶動了異界開採、劫掠的力度。

而這種爆髮式的廣泛加力，又在異界引發了連鎖反應，乃至大夏的異界開拓，也不得不進入守勢。

蜜獾旅如今成了救火隊，在局勢紛亂中奔波，一次次在水深火熱中作業，消耗有億點大。

靳毓婷那邊，具體些說十多天前，還跟他提了一嘴，三千套鎮煞儀，備用的已然沒多少了。

原因也簡單，當初計算時，沒算鄉鎮。

但實際上鄉鎮村莊也有需要呀。

大夏已經在嘗試並村為鎮、集體勞作了，但這不是一朝一夕之功。而治煞，卻是現在就需要。

還有，鎮煞儀進不了山，很多沒有道路的區域，容易因此而變成黑窩子。

理論上，除煞應儘早，否則會變成另類的強盜窩點，對周邊區域產生以安全為主的威脅，到時候付出的清除成本，勢必大很多……

至於李濟坤代表的特勤局，喜歡能獲得更多的辟邪鏡。

具體些說，辟邪鏡不夠用，是因為邊境超凡事件激增。

境外邪異越界，屢屢突破新高……

這些個壓力，搞的周易現在明知靠別人高概率會失望，也忍不住寄希望於大夏的武者們能在修行或技法上儘快有所突破了。

否則最後擔子還是會壓在他身上，那這分手契約，就簽署的太噁心了，受苦受累，還枉做小人。

早晨，他準時跟少爺黨在萍遙匯合。

古城風光其實還是很有幾分看頭的。

奈何周易心情不好，根本沒有遊覽，而是直接開始幹活兒。

西山省的情況，主要問題就在於山多、洞多，道路險峻。

再加上正是一年中最冷的季節，許多地方道路被冰雪封凍，行路艱難。

當然，車好可破。

至於技術，閑來無事喜歡飆車炸街的紈絝們，技術本身是過關的，有周易這枚『壓艙石』在，這幫人倒也不至於賣瘋作死。

這次歷時十三天的巡遊，也確實是辛苦，平均每日要跑一千公里以上，兩個司機輪流開車，時不時還要爬高下低，行程結束，一幫人都給溜瘦了。

但從好的角度看，算是很接地氣的見了不少東西，用某紈絝的話說：「心靈雞湯之旅，被灌到撐。」

至於周易的收穫，大問題沒發現，小隱患處理了許多。

另外，事實證明，他的地域對應論，怕是不能成立。

綠星大部分的異界通道，貌似通聯的都是同一個小千世界。

個別非主流，通聯的則是碎片世界？異維度？又或半位面？

總之，舞台沒有周易想象的那麼大、那麼豐富。

這讓他感到失望的同時，也長吁一口氣。

失望的是，通過異界冒險成長這條路，怕是走不太通。

不是不能，而是性價比不高。

他現在不缺財、不缺地，缺的是侶和法。

結合實際情況一比較就會發現，諸天投影要比異界冒險更划算。

原本他是有異界冒險，獲取所需的同時，也給自己過熱的名望降降溫，或者說的更露骨些、有遠遊躲災的打算的。

打造巨構，也是在為這一想法做鋪墊。他的家人，住在巨構里，安全必然是有保障的，也算是成全了他身為人子的孝心。

但現在看來，異界也不是什麼清凈之地，不但成了綠星人的角斗場，還搞的雞飛狗跳，怪異遷徙。

這樣的話，就不適合去了。

他的廝殺能力同階無敵，甚至躍階，也有把握藉助法器戰而勝之。可異界是法外之地，人們在那邊可不講武德，他又過於臊氣，被圍獵的可能性極高。

去異界本來就需要自給自足，又得躲躲藏藏的過日子，這成本支出就未免過高，何苦來哉。

離開西山前，周易特意詢問了黑神溝事故的搜救後續。

地方上派遣的專業搜救隊，找到了，三個活人，一個瘋，另兩個也受了較大刺激，造成了永久傷害，怕是餘生都要被抑鬱症糾纏，余者皆喪命異域。

至於礦工，只找到些礦燈、安全帽碎片之類的殘渣，連布片都沒見著、更別說是屍骨，大概率全員罹難了。

猛虎師也為這次搜救工作付出了一定的損失，傷六殘二。

黑神溝也因此被評估為頂級的危險通道，由兩位先天輪值坐鎮。

周易仍舊覺得不安全，沒有什麼證據，就是直覺和迷信。

他覺得『這股勁』還沒過。

或者說，他認為，引發他心血來潮的，不止是活煞隱患，以及煞力礦難。

如果真是跟著感覺走，煞力通道開啟后，他應該親去一趟異界。

但當時他沒有繼續忠誠於感性思路，而是理性處理，及時踩了剎車。

他也知道，機遇往往是與危險結伴而來。

既然能引發心血來潮，有可能是對他有極大益處的事物。

可他沒有辦法說服自己以身犯險。

煞力通道另一邊的情報掌握的太少，危險未知，收益未知，他又沒有迫切需要，為什麼要臉探草叢？

反過來，他也難免會想，或許因為他沒有過去，真正的危險沒有暴露出來，而是有了進一步醞釀的機會。

於是，他讓人將兩枚辟邪珠，送到兩位鎮守的先天武者的手中。

有這法器，起碼先天能逃得性命，及時報信。

他心說：「但願是我杞人憂天了吧。」

離開西山，他又去了趟金陵。

金陵之行比較順利，他還在西山省四處轉悠時，接到官方示警的金陵就已經迅速展開了行動。

他這次過來，主要是檢查疏漏。

至於藏域那邊，超凡體系極有特色，自成格局，自治權也較高，在未獲得密宗修士團體的邀請前，不便插手。

於是周易離開金陵后，就搭班機去北寧，然後準備回神木過年。

抵達北寧，先去問候了師父李忠良和大伯汪鴻鳴。

無論是去太方，還是後來的金陵，他都有挑選當地的土特產，而太方、金陵的地方人士為了巴結他，自然是撿頂好的送，保質保量，託運給他的親友，如今空手上門，也不覺得尷尬。

如今軍道拳的傳承，在蜜獾旅已然走上正軌，有了更多空閑的李忠良，主要精力放在了修行和精武門的籌備上。

精武門的場地、運轉模式等等，都一一確定，只差落實，如今主要問題就是缺法。

關於法，李忠良的看法跟周易略有差異。

周易的著眼點是法的優秀程度。

本門所傳之法，若是不能勝過流傳到外間的，那就淪為了笑柄，人們一說起來，根本沒有誠意傳法，開門立派莫非是為了培養綠葉？

而李忠良關注的是控。

畢竟劉浪授藝的過程中，發生了太多尬事。大師兄王憲、三師姐夏竹，固然人品虧欠，但劉浪就沒有一點問題？

李忠良自忖也算不得什麼良師，尤其是缺乏人事管理的手腕，僅是能做到盡心竭力、以誠待人，可當年精武門發生的那些事讓他明白，只是這般，是沒有辦法將門派經營好的。

所謂恩威並施，說易行難，做不好、做不到點上，恩就成了放縱，威則生怨結仇。總而言之，道理是這麼個道理，具體執行卻是講究方式方法，內里的學問不少。..

在這樣的背景下，李忠良的思路是，門規立下，施恩示誠，輕易不刷什麼心理學手段，但若犯了戒那就不會輕饒。

仍以王憲、夏竹為例，背門叛師，武功是要追回的。

甚至可以說，正因為當初王憲開了一個非常壞的頭，劉浪姑息遷就，才有了後面的各起異心，否則夏竹有膽子嫁給東瀛人？

當然，當時的情況也的確惡劣，一方面劉浪心軟念舊，另一方面，沒有能力收回所授學問。

李忠良結合自身情況，就希望能獲得一把特殊的雙刃劍，類似於神龍教三屍腦神丸那種的，不發作時，有益修行，發作時廢其一身所學。

周易對李忠良的這個思路，倒也無可厚非。

畢竟在他的設想中，精武門要開張，那麼傳授的法門就要比尋常武道高半籌，否則這門派，不立也罷。

若說這個世界的武者，走的是以靈助武的超凡武道。

那麼，法門高半籌的精武門，傳授的應該是先天武道。

武者始於後天，而精武門始於先天，這就明顯高上一籌。

說的更直白些，就是在超凡力的運用上，更具格位。

但卻又達不到修真、修仙、修道的大志向，而更接地氣，乃是不離紅塵的頂流。

在這樣的背景下，要求嚴厲些，就比較合理了。

畢竟先天武道成就更高，更具危險性，若是欺師滅祖、行為不端，為禍必烈，沒有制約怎麼成？

可惜想法雖好，法門方面卻一直沒有進展。

汪鴻鳴那邊，也有些不如人意，主要是由其負責的異界通道所通聯的異界區域，情勢比較複雜。

用汪鴻鳴的話說：「最好能跑馬圈地，圈出一塊兒相對安全的區域來，卡大漏小，否則青訓學員的安全得不到保障。」

總而言之，現在的主要問題，都集中在『缺法』這個概念上。

周易自己也覺得法門捉襟見肘，很不舒服。

他一直以來都沒有停止從『玄庫全書』那邊借閱書籍。

畢竟從清微堂兌換道書，並需要他精學典籍，而是只需要能做到通篇背誦，即可在清微堂呈現兌換。

他有記憶殿堂可利用，模擬超憶症特徵並不算難。

甚至，如果他願意耗損些魂力。

那麼，一部典籍，只需要通讀一遍，就能從記憶殿堂搜找到全文，繼而達成兌換條件。

可惜的是，他在道教領域的基底文化素養不高。

這影響了他的典籍辨別能力。面對『玄庫全書』時，只能玩諸如『這個書名看的順眼』、『這個書名貌似比較有嗶格』之類的把戲。靠著對眼緣，粗略的將目錄過了一遍。

擼第二遍的時候，還是這個辦法，只不過濾掉了第一遍時看過的那些。這次就運道差些，至今都沒能獲得一本能兌換道書的。

而與之相對應的，是越來越強烈的外壓。

師門這邊需要法。

親長那邊需要法。

大義需要法。

他個人也需要法。

周易沉不住氣了。

在統計了目前囤積的魂晶總量后，終究還是沒能忍住雙管齊下的誘惑。琢磨著在繼續從玄庫全書挑法緣的同時，再次開啟諸天投影的獲法之路。

靜修兩日，將體能、心態都調節到較佳的狀態，周易以半年來研讀古籍有感為由，閉關參悟法門。仍舊是李忠良護法。

周易原本以為這次諸天投影，要麼續檔，要麼廢檔重來。

結果卻是既可以讀檔再續秦山號機關福船的冒險，又能新開一檔，前往他處。

考慮到靈魂修行並未進階，他不禁懷疑，能開幾個檔，是跟他的身體狀態掛鉤的。

畢竟軀殼全面2.0，是個大的跨越，而諸天投影模式開啟，也是在軀殼1.0之後……

欣喜之餘，他選擇了開新檔。

倒不是畏懼機關福船，而是既然存檔沒壞，那麼等他靈魂進階法靈，比較有把握玩出高分結局。

因為按照他的預估，當靈魂進階法靈后，意志就能強大到全面而細緻的干涉軀殼。

在這樣的背景下，即便機關福船世界的超凡力十分微薄，他也有把握通過神識統御，在很短的時間內，將軀殼的能力大幅度的提升，若是不惜壓榨潛力、拔苗助長，成效會更強。

再加上更加成熟的偃師技術輔佐，那麼就有較高概率促成以堂皇之力，碾壓一切陰謀詭計的格局。

而高分打通關，他覺得有把握獲得高端的偃師技術，然後通過清微堂轉化成更高級的煉器術。

這等近乎能推導得出最終斬獲的副本，他覺得值當的他多耗費些心思攻略。

這心思一早就在心中盤桓了，若非情勢壓人，他是真的打演算法靈修成后才開啟諸天投影的。

總算機會未因他急於求成而喪失，那就真的不急著續檔了，不妨再等等。

副本切換，池塘水所化的能量旋渦，變成了七彩色澤。周易投身而入。

給他的感覺，僅僅是心神略一恍惚，他就已然完成了穿越奪舍。

很快，周易就閱覽了前身的相關信息。

這次的情況比機關福船要麻煩不少。

一開始就是個坑。

原來，前身以身為餌，套路奪舍者，若不能完成其夙願，靈魂將會被困在軀殼中，遭受詭異的折磨而不得解脫。

不過報酬也豐厚，《大衍之術》，由於是刻意留存，不但完整，而且可以直接吸收，而拿了這份好處，也意味著陷得更深。

周易略一思忖，便選擇了接下這一單。

投資都投資了，他不可能連試都不試一下就直接認賠離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