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不速之客
我的一番話讓郭建飛的心定了下來,他臉上的糾結瞬間消失不見,反而變成了一種莫名的興奮:「哎,我說劉哥,你要是破解了犯罪嫌疑人的手法,記得通知我一聲。我賊好奇他這視頻是怎麼整出來的。」
我倒覺得有些無味:「說不定就是一個事先錄好影像,進行直播的時候再放出來,造成那天姚心還活著的假象也不是不可能。」
這次,反倒是郭建飛開始不相信我說的話了,他微微一笑,臉上竟少有的露出了一副看好戲的神色:「我倒覺得事情不會那麼簡單,真要是你說的那樣,犯罪嫌疑人會冒著被抓的風險,直接將這封信給你送到局子里?劉隊長,你就接招吧。」
他的話倒是提醒了我。
似乎從送信人的身上入手,是一條更直接的線索。
可我想到那張用油墨做了反偵察手段的信封。
心裡頭頓時明白了過來。
這明顯是一顆暗藏玄機的煙霧彈啊……我到底吃還是不吃?
若是入了局,那就得被牽著鼻子走了。
得想個辦法破局才是。
我吩咐郭建飛早點將剩下的鑒定做完,轉頭就回到了會議室。
羅輝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吃早點,也難為他之前難受成那樣,現在還有胃口吃得下。
他見我進來,抬頭看了我一眼又連忙怯生生的低頭下去,繼續吃他的包子。
我見他狀態不對,眼神一移。這才看見,我弟弟劉易航這個「不速之客」佔據了我的桌位。
他穿著一件白色襯衫,搭配著一條深藍色牛仔褲。
襯衫的長袖被他卷到了胳膊肘,精瘦蒼白的胳膊露了出來。修長的手指間還夾著一根香煙,在辦公室內毫無顧忌的吞雲吐霧。
他的雙腳更是肆無忌憚,穿著一雙略顯破舊的帆布鞋,以一種君臨天下的姿態放在我的辦公桌上。
甚至看見我進來了,他連頭都沒抬的繼續抽著煙。
這種目中無人的態度,讓我原本就被犯罪嫌疑人挑撥的起來的脾氣,一下子就壓制不住了,臉色頓時拉了下來。
羅輝見我臉色不對,連忙站了起來:「師父,我給你買的早點就在抽屜里。我先出去一下,你們倆好好說話。」
他走了兩步,還不忘回頭喊道:「航哥,我出去了哈。」
劉易航擺擺手,羅輝立馬就像一隻沒脾氣的小雞仔鑽了出去。
我穩步來到辦公桌前,手指敲了敲桌面:「放下去。」
劉易航這才抬起頭,挑起嘴角輕聲喊了一聲:「哥。」
很神奇的,我原本升起的怒氣在他那敷衍了事的尊稱中,一下子就煙消雲散。
終是嘆了一口氣,我開始老生常談:「你之前好歹也是做刑警的,就算是退居二線了,也能不能有點樣子!」
我見他還想繼續抽煙,伸手就把那根燃了一半的香煙給奪了下來,狠狠的丟在地上踩滅。並指著他的鼻子,一字一頓的說道:「以後,不許抽煙!你的身體扛不住!」
他鬍子拉碴,臉色蠟黃,原本充滿幹勁和激情的雙眸此刻只剩下無盡的黑,那就像是一雙黑洞,讓我的心這一刻,只剩下心疼。
劉易航身上的變故,出現在一年前。
之前他和我一樣是奮鬥在一線的人民警察。
每天都將自己梳理的一絲不苟,就連帽子前的徽章他都會拿起來擦拭好幾遍。
可他年僅三歲的兒子劉晨,被查出來先天性肝功能不足。
為了保住劉晨的命,劉易航選擇捐肝救子,導致身體狀況一落千丈,無奈只好退居二線,離開了他最愛的崗位。
但這並不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劉易航捐肝之後身體不好,有一次我去他家裡送保健品,意外撞見了弟妹孫麗文出軌的事實。
我不忍弟弟蒙在鼓裡,最終選擇將這個消息告訴了他。
從此之後,他們離婚了,而我原本乖巧的弟弟劉易航,變成了不服管教的樣子。
我也曾後悔過,可當我查到劉晨也不是劉易航親生的時候,就後悔不起來了。
只能感嘆天意弄人,劉易航竟然和劉晨的血型一樣,讓那個女人的詭計徹底得逞。
那個女人,哪裡值得易航變成這樣。
我的說教似乎讓劉易航微惱,他將腳從桌子上放了下去,「蹭」的一下就站了起來,臉上帶著微怒的表情:「哥,你知不知道你這樣讓人很討厭。我都28了,你管那麼寬幹什麼。」
我被他頂撞了,心理的火是再也壓制不住了,厲聲說道:「你不想讓我管就好好過日子!別一天到晚把自己整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你這樣子走出去誰相信你以前是刑警!」
這話說完,我立馬就後悔了。
我雙手緊握,指甲陷入了手心內。
我只是想關心他,他畢竟是我的親弟弟。
手心裡略微的刺痛讓我的腦子在怒氣之中保持清醒,我見他少見的沉默不語,低沉的喊了他一聲:「易航……」
我後半段安慰的話還沒說出口,劉易航又松垮垮的坐了下去,他抬頭看著我:「哥,你那些片兒湯話能不能別說了。這一年多我耳朵都快被你叨叨出繭了。有的時候,你真的比咱媽都煩人。」
我被他這態度氣的有些語塞,生澀的開始轉移話題:「你很少跑我這裡,今天幹什麼來了?」
我的語氣還是有些許嚴厲,這實在是因為這一年來,對他恨鐵不成鋼的心情給逼得不行。
劉易航聽我這麼問,原本猶如一潭死水一樣的雙眼,頓時放出了精光,他像一個好學生一樣將雙手疊放在胸前,一副好奇的樣子問道:「哥,我聽嫂子說,你今早五點多就出門了……沒猜錯的話,是殺人案對不對?」
三年前局裡就改了規定,刑事案件在沒有徹底終了的時候,是不會像以前一樣進行探案組調動的。
也將信息泄露這一點卡的很嚴,根本不允許隨便說出去。
再說,這次發生在江慶的殺人案不簡單,我不是很想他參合進來。
我眼睛一橫,冷哼了一聲:「與你無關,少問。」
劉易航聞言,淡淡的哦了一聲,彎腰下去,從他腳邊的編織袋裡拿出了一個保溫盒:「嫂子讓我拿給你的。怕你忙的沒吃早飯。東西給你送到,我也該回去了。哥,你忙。」
見他邁著輕快的步伐離開會議室,我的眉頭反而越皺越緊。
不對勁,他哪有那麼輕易的就放棄了?
突然之間我想到,這傢伙現在是管理檔案室的。
他根本就不需要從我這裡打聽消息。
我不禁咬牙切齒的怒罵:「小癟犢子!讓我發現你插手絕饒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