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命數如此
教室里一陣哄鬧。
嚴齊用白粉筆在黑板上行雲流水地寫下「夢想」兩字,她拍拍手上的灰,掃視著教室里激動的交談著的孩子們,只有坐在角落的那個孩子一言不發。
嚴齊敲了敲桌,隨即開口說道:「今天的口語交際課是夢想,那麼大家的夢想都是什麼呢?」她有些期待地望著這群十來歲的孩子。幾人一番踴躍地舉手發言,嚴齊把目光落到了那個角落裡的孩子:「束簡,你的夢想是什麼?」束簡站了起來,目光堅定:「我的夢想是當一名偵探。」班上同學皆笑了出來。
「現在當什麼偵探啊,沒看報紙嗎?因為查案而捲入紛爭后,被派出的人刺殺的新聞可不少。」張昭站了起來,對著束簡就是一頓冷嘲熱諷,「你不會因為你父親犯罪坐牢判死刑所以心有不甘吧。還是說你有什麼精神病?」束簡攥緊了拳頭,想衝上去給張昭一拳。好在嚴齊及時制止:「張昭,不可以嘲笑別人的夢想,也不要對別人的生活指指點點。」接著示意束簡坐下,這才讓束簡內心的怒火平息了幾分。
「嘿,我說,」坐在束簡旁邊的女孩,許純拍了拍束簡的肩膀,「你真的想當偵探嗎?」
「滾啊!」束簡低吼了一句,但過了幾秒又擠出一個生硬的笑容:「是的,請不要質疑我的夢想。」許純被一乍一乎地有些不知所措:「可能他的心理真的有些問題吧。」
束簡因為這個夢想被嘲笑了幾年,與其說是因為夢想,不如說是他父親的所作所為。鎮上的人們見了束簡都會遠離三分。「願上天保佑,希望這個孩子不要變成像他父親一樣的人來禍害我們。」「當偵探對他來說有什麼好處嗎?他的母親受的刺激也夠大了吧。」幾年來,束簡習慣了人們對他的惡語相向。但至少班上的嚴齊老師不會因為他的家庭而區別對待,而是用心照顧。目前來說嚴齊是他唯一的容身之所。
由於早年間的經歷,他的個性也比同齡人要成熟,性情要更加冷淡。本身就沒有朋友的他只是愈加厭煩世間的一切事物。
「束海…是你對嗎?」余幸坐在地上,用黯淡無光的眼神看著剛放學回家的束簡。束簡「嘖」了一聲,回到房間把書包放到椅子上后,用家裡僅剩的食材做了一碗粥盛給余幸———他的母親。
自從幾年前束海因犯罪被判死刑后,余幸就變得瘋瘋癲癲了。
把一碗粥遞給余幸后準備抽身回房間的束簡感覺被什麼東西拽住了,低頭一看,正是余幸。余幸抱著束簡的腿,嘴裡還念叨著什麼,她又緊抓著束簡的褲腿:「束海…別離開我……」束簡無奈地用力抽開腿,蹲下看著余幸道:「母親,不,余幸。你好好看著我,我是束簡,不是你的丈夫。」不知已經是多少次,余幸把束簡錯認成束海。
「余幸女士,等我把書念完,我一定會把父親的案子重新整理徹查。現在請你回房間好好睡覺,可以嗎?」束簡用了比較重的語氣,余幸也只能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跌跌撞撞摸索到房間里去。束簡跟在後面,只見余幸縮在床頭,咕噥著稀奇古怪的話語。束簡暗自嘆了聲氣,默默為余幸關上房門。
翌日,束簡所在的學校進行了一場測試。當天下午,束簡被叫到嚴齊的辦公室談話。
嚴齊拿著束簡的成績單,有些苦惱:「束簡啊,我知道你偏愛理科,但文科也同樣重要,不是嗎?這也對你的夢想有大用處。」束簡微微低下了頭,表示歉意。嚴齊把束簡拉到身側,從桌上抽出一個塑料盒遞給束簡,示意束簡打開。
束簡接過後,小心翼翼地打開了,一陣香味撲面而來。
「學校最近糧食緊缺,我知道你們都吃不飽,所以從自己家的牧場抓了幾隻雞,用來燒了給你們吃。」嚴齊微微笑著,「要不要嘗嘗?」
束簡把盒子蓋上,還給嚴齊:「抱歉老師,我就不用了,您還是給他們吃吧。」嚴齊笑了:「你以為我是給你一個人吃的?我要交給你一個任務,你把這一盒燒雞拿到教室去,和他們分享怎麼樣?」束簡第一次在嚴齊這裡感到了為難,他臉上掛著尷尬的笑容:「呃,嚴齊老師,如果您想為難我,就不必用這麼另類的方式了。」嚴齊的神情逐漸變得嚴肅:「我只是想讓你在班上交幾個朋友罷了,所以,拿過去。」
束簡動作僵硬地接過盒子,朝教室門口走去。他猶豫不安,因為他並沒有想過交朋友這一事,但這是嚴齊的要求,是他敬重的人的要求,他還是走了進去。
班上的孩子齊刷刷把目光轉向束簡手中的盒子,看著他經過講台後回到自己的座位。不出意料的,總有幾個好奇心強的人湊過來詢問。「嚴齊老師給你們的,你們自己拿吧。」束簡用著極為淡漠的語氣說著。
幾個同學高興地打開盒子,接著就吃了起來。束簡不習慣熱鬧,一個人擠著溜到了小操場上,找了個沒人的地方看起了書。
一段時間后,他獨自走回教室,回到座位上,只看見一個空蕩蕩的盒子。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要如何處理,但接著又拿起盒子,到學校的水池邊把盒子洗乾淨,然後放回到嚴齊的桌子上。
坐回椅子上,許純拍拍束簡,禮貌說了聲謝謝。束簡一時之間有些發愣,沒有回應許純,拿起書聽課了。
許純是一個有一顆聖母心的女生,放眼整個學校,只有許純願意和束簡交流,但前提是束簡願意。許純課後對束簡說:「為什麼你不吃?大家可是一個都不想給你留,也沒有覺得感激,只是讚歎嚴齊老師的手藝,但又怪罪嚴齊老師偏袒你。」
束簡不以為然,隨口答道:「不是所有無罪的人都會得到寬恕,也不是所有人都會得到上天的眷顧。吃或不吃,與我而言都一樣。」
許純沉默了,不再說話。
束簡也清楚的明白,他正是那個不被上天眷顧的孩子,這是他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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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寫小說,文筆興許還有些稚嫩。本人也只是一名即將上初三的學生,請大家諒解。如文章中出現了常識性的錯誤,請各位及時指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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