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里托十日
()第二卷艾歐尼亞第六章里托十rì
前一刻還因為勝利而歡呼的里托城，突然被濃郁的殺意所包圍住，又重新歸於了寂靜。
一夜大雨過後，本以晴朗的天空又yīn沉下來，電閃雷鳴交織在其中，似是異常的憤怒。
所有站立在城牆上的士兵，本能的四周打量起來，看到面無表情似是帶著一絲沮喪，剛剛從戰場撤退的諾克薩斯士兵，看到了突然破濤洶湧的大海，看到了城牆下似是有些孤單的短女子。
她的目光直shè雲霄，那冰冷的目光似是攪動著蒼穹上的烏雲。
此時，天地因她而怒。
她的腳沒有站於地面上，而是浮於半空之中，艾歐尼亞的士兵們驚訝的看著她，他們的腦海中浮現出曾經艾歐尼亞傳頌的人，他們忽然覺得這個女子就是曾經的那個傳說。
她的雙眸中似是有道劃破天際的閃電，她的喉結輕動，淡淡的說道：「誰是守城將領。」
慎聽到瑞雯的問話，深深的吸了口氣，不顧阿卡麗的阻攔，拖著有些僵硬的雙腳上前一步，恭敬的說道：「正是鄙人。」
瑞雯，緊緊的看了慎一眼，嘴角泛起一絲微笑，隨著她的笑容，風停，雷靜。她笑道：「你狠不錯，你應該記住今天。」
慎，雙手合什恭敬的回道：「這一天，我自是不敢忘記。」這一天慎讓眼前這個，有些矮小的女子，嘗到了她戰場中的第一次小敗。
瑞雯說完，便面無表情的轉身離去，陽光重新灑在里托的城牆上，直到此時，所有人才感覺到了心中緊繃著的那根弦，終於鬆了。
慎緩緩的靠在阿卡麗的身上，他的盔甲因為冷汗，變得很濕，很難受。他很小聲的說道：「我們活下來了，她沒有動手的意思。」
阿卡麗用力的嗯了一聲，淡淡的說道：「恭喜你了，未來的名將。」
隨著那個扣人心神的女子離去后，活下來的人，開始抬著死去人的屍體、殘肢，尋找地方掩埋。
慎用力的拍著那些因為失卻朋友而失聲痛哭士兵的肩膀，不時說著那些振奮人心的話語。
活著的人不一定開心，死去的人卻永遠的高興，因為他們再不用忍受著死亡前的恐懼。
人活著便是要吃飯，諾克薩斯剛剛安置下的營寨中，緩緩的升起一絲炊煙。
瑞雯靜靜的站在最高處，緩緩的看著那些聚在她眼前的士兵們，她抬起右手，指著里托城，淡淡的說道：「這是你們的恥辱，也是你們給予我的恥辱。」她依舊是那麼的平靜，不過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她心中的怒火。
所有的士兵，低下頭看著手中還散著熱氣的食物，突然一個軍官把手中中的食物，用力的摔在沙地上，雙膝跪倒在地，竟然失聲痛哭起來，他大叫著：「我該死，我竟然敗給了那群艾歐尼亞的軟蛋們。」
他哭得愈的大聲，其他人便越的愧疚，越來越多的人跪倒在地，乞求著站在眼前的那名女子的原諒。
「記住，你們的敵人永遠沒有軟蛋，他們是能夠殺死你們的人，吃飯吧。」
當諾克薩斯的士兵們重心抬起頭的時候，他們的眼前已是空蕩蕩的。隨即他們就地坐下，大口大口的吃起他們的午飯，他們要吃的很飽，因為吃飽了才有力氣，洗涮他們的恥辱。
午飯之後，所有的諾克薩斯士兵，全都回到簡陋的營房中午睡，比起艾歐尼亞人的嚴陣以待，他們更像是前來休閑度假，里托三rì觀光游。這便是瑞雯帶的兵，戰場上瘋狂，戰場下普通。
慎站於城牆之上，拿著『黑默丁格『牌最新款的望遠鏡，看著安靜的諾克薩斯營地，心中不由覺得好生的奇怪。
「給我看看，讓我看看么？」凱南舉起雙手，用力的向上跳著，一邊大喊大叫著。
慎，不耐煩的說道：「小屁孩一邊玩去，沒空理你。」
凱南鐵青著臉，怒吼道：「我跟你拼了，你個不尊師重道的師門敗類。」說完便握起小拳，一式『還我漂漂拳』便要打向慎。不過凱南突然覺得他凌空飛了起來。只見阿卡麗已是將他抱起，一邊如哄小孩子般說道：「沒看到人家忙著呢？我帶你去買好吃的東西去？」
凱南一聽，兩眼放光的說道：「我要吃，一品香限量版糖葫蘆。」
阿卡麗無聲微微一笑，抱著凱南便向城中走去，而周圍的士兵轟然而笑，看著眼前這搞笑的三人，笑聲總會讓人忘記不快，包括戰爭的壓抑感。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終於就在四點鐘時，慎從望遠鏡中看到了第一個從營帳中走出的諾卡薩斯士兵，一個、兩個、三個，那前一刻安靜的營地，此刻響徹起兵器碰撞的聲音。
「諾克薩斯萬歲！！」震耳yù聾的叫喊，響徹於雲霄，傳進了里托城中。
隨著機器吱嘎吱嘎的聲音，從投石車中shè出無數的石塊，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重重的擊打在里托城牆上。
rì已近黃昏，只是今天卻沒有人有空欣賞它的美，風吹花香，又怎能掩飾住，刺鼻的血腥？
慎大吼道：「為了艾歐尼亞，為了吾等榮耀，誓死為國，浴血殺敵。」
諾克薩斯人收起了他們對艾歐尼亞的輕視，他們比凌晨時的那次進攻，更加的有序。
無數的巨石，撞擊在里托的城牆，讓人覺得下一刻便會崩塌。
在衝鋒人群中夾雜的雲梯，似是下一刻便會有無數人，從上面攀爬而上。
無數的弓箭手，對著里托的上空，不知疲憊的shè出一枚又一枚箭矢，抬頭望去，如雨一般。
他們瘋狂的吶喊著，想要讓守城的士兵感受到恐懼和死亡的氣息。他們那猩紅的雙眸，如來自地獄的魔鬼一般，透漏出嗜血的瘋狂。
慎看著逐漸逼近的敵人，他不得不承認，諾克薩斯人是天生為戰鬥而生的人。他們似乎沒有人類天生的對死亡的恐懼感。
前一刻還信心滿滿的守城士兵，還未交戰，竟然就有人開始退縮。
一人退，眾人便yù跟著退，慎並沒有派出督察兵，斬殺那些猶豫著，想要逃離這個修羅場的士兵。他們猶豫著，證明他們在退與不退之間徘回著。
「我不阻止你們逃跑，你們也許擔心家裡的親人，你們也許想要活下去，去看明rì的rì初，但我乞求你們，想一下你們走後，是不是會因為你們的懦弱，讓艾歐尼亞的人民慘遭諾克薩斯人的屠殺，你們身為兵，便應該知道，國破之後，家如何能在。」慎那微顫的聲音傳遍了里托八千兵將耳中。
那些想要逃走的士兵，因為愧疚而低下了他們的頭顱。他們還在猶豫，但諾卡薩斯士兵整齊的步伐聲，卻是越來越近。
慎，高高的舉起手中的劍，高聲說道：「誰願留下，與我死戰？」
短暫卻又漫長的寂靜后，就在慎有些失望的閉上了眼睛的時候，突然傳出兵器抽動的聲音，一聲不弱於先前諾克薩斯人整齊的吼聲，「吾等，願留下，與將軍死戰。」
慎的雙眼突然有些濕潤，只因艾歐尼亞人終於放棄了他們的懦弱，拿起了他們手中本就應該殺敵的武器，他們放棄了家人，放棄了以後的生活，更是放棄了生死，只因他們懂得了，兵應當喋血沙場，保家衛國，而不是貪圖享樂。
一步步向前的諾克薩斯士兵，突然感覺到，眼前的這座城變了，只因裡面的人變了。
戰場便是殺戮場，從城牆上shè下的箭矢，重重砸下的巨石，如雨一般灑下的滾油，並不會讓諾克薩斯人退縮，同樣諾克薩斯人那如rì中天的氣勢，此刻亦是不能讓艾歐尼亞人感受到恐懼。
諾克薩斯在投石車的掩護下，瘋狂的順著雲梯向上攀爬，艾歐尼亞人迎著不時砸入到城牆上的巨石，從地面上shè來的箭矢，悍不畏死的與侵入他們陣地的敵人，廝殺到一起。
緊張的心神，不住揮動武器的胳膊，和不肯停下不斷奔跑著的雙腿，壓榨著他們身體之中的力氣，可他們卻不能坐下來休息片刻，他們面對著死亡，用活下來的意志，揮動著手中的武器。
血順著城牆上的縫隙，一點點的流淌而下，彙集到了城下那無數殘缺不全的屍骨之上，rì將落下，那美麗的雲霞，彷彿都泛著猩紅之sè。
夜降臨到里托之時，諾克薩斯人終於停止了進攻，他們又一次帶著恥辱撤退了。
黑暗之中，艾歐尼亞的士兵卻也不敢放鬆那緊繃著的心弦，無數次的偷襲，早已不敢讓他們有絲毫的懈怠。
一rì、兩rì、三rì直到第十天的黎明升起的時候，諾克薩斯的士兵，還是沒有佔領，里托半分土地。他們有些疑惑的看著那座曾經被他們不費絲毫力氣，便佔領過的城池。
里托十rì之間，艾歐尼亞守軍，死傷過半，諾克薩斯，死傷五千。瑞雯終於有些憤怒、不耐起來，她看著即將升起的繁星，輕輕的擦拭起了手中的劍。
她淡淡的對著身後的軍官說道：「再給你們一rì時間，如若還不能攻克里托，你們就跟在我的身後，看著我戰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