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黑衣少女

「爹爹！這裡好漂亮啊，快放我下來，我要去抓蝴蝶。」李尋幾人來到山洞后，小憂兒看著這如畫境般的幽谷，一個勁的催促吳剛將她放下來。

「現在馬上要天黑了，你不許走遠了，知道嗎！」吳剛邊說邊將女兒從貨擔抱下來，嘴上不忘叮囑。

他們三人站在洞口外的一棵大樹下，李尋向四周打量了一下，對吳剛道：「吳大哥，這迷霧森林藏著個這般好地方，但是知道這裡的人貌似不多啊！」

吳剛微微一笑，道：「嗯！這地方怪得很，今天要不是有黎姑娘那噬金蜂帶路，我們可不一定能找到這，我上次也是誤打誤撞不小心進來的。」

李尋「哦」了一聲，點頭會意，聽著二人在那閑談，黎書忽然道：「你們先在這歇息吧，我去四處走走！」似乎對於此地的奇特，她也頗感興趣。

李尋、吳剛自然沒什麼意見，齊聲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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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到了晚上，隨便吃了點乾糧填飽肚子后，李尋在洞口篝火旁，對吳剛道：「今晚早點休息吧，明天一早繼續趕路！黎書她神通廣大，我們不必擔心。」

吳剛緩緩點頭，與李尋說笑兩句，便帶著小憂兒，往洞內走去。

這一夜，也不知是李尋離家后，第幾次露宿荒郊野外了，翻來覆去的，不知為何遲遲不能入睡。直至半夜才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去，赫然間卻夢見一條七彩大蛇，足有數丈高，張開血盆大口面目猙獰的盯著他。自己滿身血污，臉上、手臂、身體各處，不知為何遍布五彩條紋，一眼看去好不可怖，眼看著大蛇向他猛的撲來，就要葬身蛇口！

「啊！」

李尋從夢中驚醒，猛然坐起，大口喘氣，全身大汗淋淋，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平復下來。

他在黑暗中怔怔地坐了半晌，無意中伸了伸手，彷彿看見自己手臂如夢中一般，五彩條紋若隱若現，這夢裡的大蛇似乎也在哪裡見過。令他心感畏懼的是，這一切感覺是那麼的真實。

四下無聲，周圍一片漆黑。

他再也沒有睡意，走到洞口，這時已是深夜，仰望蒼穹，繁星滿天，一輪圓月掛在天邊。夜風習習，隱約帶著一絲芬芳。

李尋漫無目的得不知走了多久，借著月光，隱約看見前方有一條小徑，曲折幽深，通往不知名處。路旁，青草灌木，各色花朵，遍地開放。

李尋心頭一陣惘然，順著這小徑走了下去，微風拂面，帶來絲絲涼意。

這樣一個幽靜的夜晚，獨自漫步在幽谷中，回味往事。走著走著，不經意間已經不知到了何處。

路旁，一朵小花兒在夜風中輕顫，有晶瑩露珠，附在粉白花瓣之上，玲瓏剔透，李尋停下腳步，不覺竟是痴痴看得呆了。

隱隱幽香，暗暗傳來。

忽然一隻纖纖玉手，印著天上月光星光，帶著一分幽清的美麗，從黑暗處伸來，探到這支花上。

折下了它！

李尋一驚！轉頭看了過去，一個身著黑衣的年輕少女，站在那兒，輕輕把花朵放到鼻前，深深聞了一下。

他怔了幾秒，認出此人正是那天將他綁於瀑布下的清歡。沒有去想對方為何會出現在這，只感內心深處，突然冒出一陣無名怒火，皺著眉頭道：「居然是你！你怎麼在這？」

那清歡明眸流轉，眼波如水，在李尋身上打了個轉，淡淡道：「這是我家啊，我不在這我在哪！到是你們怎麼突然闖進來了，居心叵測，不知有何目的！」

李尋愣了一下，對方竟然說這叢林峽谷是她家，頓感荒謬，搖頭道：「哪有人住在這荒郊野外的啊！而且我們只是路過此地而已，並無不軌之心。」

清歡瞄了他一眼，道：「有什麼規定說荒郊野外不能住人的嗎？你們路過就路過，為何不跟主人打招呼便在別人家裡到處亂跑！」

李尋聽著這清歡言語大是蠻不講理，又想到上次被綁之事，心中更是氣憤，道：「哼！跟你這刁蠻女子，講理亦是無用，你說的那些亂跑的，在下並不相熟，我也管不著，我只是睡不著出來隨便走走！」

看了一眼那被清歡折在手中的花，李尋嗤笑一聲，又道：「倒是你，這花兒開得好好的，你為什麼要折了它」

那清歡怔了一下，臉上笑容頓時收了起來，看著李尋的目光也冷了幾分，似乎很少有人如此頂撞過她。但片刻之後，她又似想到了什麼，強忍著怒氣，語氣還算溫和道：「

我摘了這花，便是這花的福氣；被我聞它香味，更是這花三世修得的緣分。你這樣一個俗人，又怎麼會知道？」

見清歡如此說道，李尋發火不是，想說什麼卻又不知如何開口，心中醞釀話語后，剛想反駁，卻見對方「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看著她歡喜笑容，襯著天上月華，幽谷芬芳，月光如水，輕輕灑在她的肩頭臉畔，映出了動人心魄的美麗。

李尋不知何時，看得痴了。

那清歡笑了一陣，發現李尋正盯著她看時，嘿了一聲，似乎又想起了曾經相似的一幕，徑直道：「我好看么」

李尋在那清歡如水一般柔和眼波之下，竟有無處可逃的感覺：「我你呃，你，好看！」

話一出口，李尋自己先呆了一下，暗罵自己好了傷疤忘了疼，上次清歡這麼問的時候，他可是被痛揍了一頓，下意識的捂住額頭，連連後退。

那清歡見此情形，明顯呆了一下，片刻之後便撲哧一聲又笑了出來，這一下當真便如百花盛放一般美艷逼人，幾乎讓李尋看呆了眼。

「哈哈！你個大男人，在我一「弱女子」面前這般慫巴巴的，笑死我了」

李尋臉上一紅，吶吶說不出話來，但看那清歡笑得腰都彎了，臉上發燒，強自道：「那、那又怎麼了」

李尋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忽的，清歡笑聲戛然而止，她微微眯上了眼，潤色的唇也似乎抿緊了些，淡淡道：「喂！待會有人來的話，問你，你就說沒見過我！」說罷，她往小徑深處瞟了一眼，也不等李尋回話，徑直跳入旁邊的小溪，隱匿了蹤跡。

獃獃的看著眼前這一幕，回過神的李尋，連忙跑到小溪邊，找尋一番后，並沒有發現清歡，她就這般消失了！

不稍片刻，在小溪邊愣愣發神的李尋，似乎察覺到身後小道有聲響，轉頭望去，果然看見一男一女向著他這邊走來。

走近后，不出李尋所料，是那白天與他們同行的素靈與楊閣主。

素靈看見李尋后也是頗為驚訝，道：「李公子？你這麼晚了還沒睡，一個人在這裡作甚？」

李尋微一抱拳，道：「谷中蚊蟲多，睡不著便出來走走，這會正準備回去歇息了。」

楊閣主目光微閃，說道：「李老弟，在此可有看到什麼？」

李尋撓了撓頭不明所以，道：「嗯？沒看到什麼啊！這荒郊野外的大晚上的能看到什麼？」

楊閣主聞言尷尬的笑了笑，這時一旁的素靈微笑道：「呵！不知李公子可否看到有人從這過去？那人對我來說很重要，如若見到，還請公子告知！」

聽對方如此說，李尋心中一緊，但不知為何，還是不願意將遇到清歡的事說出來，定了定神，搖頭道：「沒有！我沒看到有人從這過去。」說完沖二人打了聲招呼，便往回走去。

素靈、楊閣主互望一眼，神色間滿是疑惑，不甘心的向四周又仔細看了一遍。還是一無所獲，終於放棄尋找，倆人身形一閃，便消失在了原地，不知去了何處。

在李尋、素靈他們都走後，過了約莫半刻鐘，離這不遠處的小溪中，忽然水花翻湧，一道黑影從水中躍出。

到了岸上的清歡，朝著那素靈消失的方向，拍了拍胸脯，喃喃道：「還好，當初聽了姥姥的話，練了這冷門的「龜息功」今天算是派上用場了！」說著又往李尋走的方向看了看，「算你小子有良心，不枉我替你教訓了那王捕頭。」

潺潺小溪邊，美麗身影獨立在月華之中，打濕的衣裳勾勒出動人的嬌軀，黑衣少女獃獃的望著天上的一輪明月，也不知在想些什麼！思緒良久，忽的一聲輕嘆！「哎！」

原本自信嬌蠻的佳人，此時顯得那般弱小無助！

正心緒恍惚的清歡，忽然臉色變了變，好似察覺到了什麼，快步走到旁邊的一棵大樹下一躍而上，隱匿住身形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四周。

不多時，離清歡不遠的小溪邊，出現一道身影，此時正左顧右盼找尋著什麼，嘴上還喃喃自語：「喂！清歡姑娘！你沒事吧？」

來人正是原本已經離去的李尋，不知為何去而復返，看這樣子應該是擔心那躲入小溪的清歡有什麼意外！所以回來查看。

在岸邊一番搜尋無果后，李尋咬了咬牙，緩緩往小溪水中走去，真不知他是看上人家姑娘了，還是善心泛濫，居然這般賣力。

就在一隻腳將要踏入溪水中時，清歡不知不覺來到了李尋身後，纖纖玉手在其肩膀一拍，打趣道：「臭讀書的！你在找我？」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李尋一跳，連忙轉頭，看清楚人後，大感窘迫，像是做賊被人捉住一般，諾諾道：「呃，是你啊！我呃我沒找你！就隨便看看。」

清歡美目一轉，饒有興緻的看著李尋，笑道：「呵！那奇了怪了，剛剛我在樹上明明聽見有人在喊我名字，說什麼「清歡姑娘，你沒事吧？」難不成我遇鬼了？」

李尋避開清歡目光不敢去看，含糊的說了一聲「你聽錯了！」然後快步向後走去，倒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樣子。

可是沒走幾步，只覺背後被人用手一點，然後身體便無法動彈，這熟悉的手法，李尋不用想就知道，肯定又是那姑奶奶給他點穴了。

大感惱火的李尋，就要破口大罵，這時一潔白如玉的手掌捂住了他的嘴巴。

「噓！不要說話，有人來了！」清歡神色凝重，一手托著李尋的身體，另一隻手捂著他嘴巴。往那小道遠處望了望，微一咬牙便托著李尋來到小溪邊。

秋水般的明眸看著李尋，微笑道：「不想惹麻煩的話，就深呼一口氣，待會不要說話。」

身體不能動彈的李尋，眼珠子在清歡，臉上與那小溪來迴流轉，繞是再笨也知道她要幹什麼，心中雖然萬般不願，但此時無可奈何，只得照做。

果不其然，剛剛深呼一口氣，冰涼觸感便傳遍全身，定睛一看，此刻清歡已經托著他跳入了小溪之中。二人身體正緩緩沉入水底，此時已然無法透過水麵看清外面。

沒過多久，岸邊傳來說話聲音。

「素左使，我看你是多疑了，剛才我們仔細看過了，沒人躲在這！」

素靈聽后，笑了笑，道：「那可不一定，剛才我們有個地方忽略了。」說著目光往小溪看去。

楊閣主，也順著她的目光來到小溪，領會其意，道：「呵！還是素左使你想的周全，這地方我們確實是漏了！」接著他目光微閃，又道：「那我們下水搜尋一番？」

素靈搖了搖頭，道：「大可不必，我們在岸上守著便是，如若那人真藏在水裡，總要出來換氣的吧！」

「哈哈！此言有理！」楊閣主輕搖摺扇，面帶笑意的看著小溪。

「楊閣主，以防萬一，你在這邊看著，我去下游守著。」素靈看了看小溪，還是有點不放心。

楊閣主點頭應道：「嗯！你去吧，這裡有我看著就行，有什麼動靜我喊你！」

見此素靈也不再多說，一個縱躍便往下游趕去。

水下的二人聽得他們談話，李尋心中叫苦不迭，他可不會什麼「龜息功」，閉氣這麼一會，已經快到他的極限了。他朝著清歡使著眼色，示意現在該怎麼辦！

清歡此時也是滿臉焦急，這李尋要是出去換氣，他們肯定就暴露了，但是不換氣總不能讓他憋死在這吧！

還沒等她想到辦法，李尋似乎再也憋不住了，使勁的搖晃著腦袋，臉漲的通紅。

清歡看著面前李尋，危急時刻，沒辦法了她一咬牙，伸出手在其脖頸處一拍，緊接著，李尋兩眼一翻，就要暈過去。

迷迷糊糊間，李尋只覺自己將要窒息時，忽然嘴唇一股溫熱感傳來，隨之而來的還有那女子的氣息，還沒等他想明白怎麼回事，自己就已經不醒人事。

他不知道的是，清歡剛才情急之下別無他法，將其打暈后，一咬牙便用嘴親在了李尋嘴上，如此一來二人也就都能依靠龜息功換氣，不至於被憋死在這水中。

饒是平時大大咧咧的清歡，此刻也是面色緋紅，第一次與男子這般親密接觸，雖說事出突然，但心中多少有點難為情，不過她畢竟非尋常百姓家的閨秀，很快就恢復過來，調整好心態。

但是由於兩人在水中的姿勢太過曖昧，清歡再怎麼冷靜，也會時常因為細微的動作，弄的面紅耳赤。

好在老天似乎不打算再作弄二人，只聽的岸邊的楊閣主，突然一聲呵斥：「誰？」

然後便看到一道身影從他身後閃過，楊閣主當即轉身，就向著那道身影追去。

水下的清歡察覺到上方的動靜，鬆了口氣，不過為了安全起見，她還是在水下等了片刻才出來。

上岸后，她心知此地不宜久留，看著昏迷不醒的李尋，略一猶豫，並未將其丟下，而是背著他，幾個閃轉騰挪，消失在了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