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父親的重病

轉眼間，已入了冬，樹木都變成了空落落的枝杈，夏季那種綠油油的感覺已消失不見了，一切都恢復了彷彿最原始的模樣。寒冷的冬風刮著路上的行人，大家紛紛把自己裹成了粽子包子，用厚厚的外套禦寒。

白素穿著黑色的羽絨服，束著腰，可能是來了銀行之後亞歷山大，白素瘦了很多，雖然是冬季，但現在的曲線感越發的明顯了。綿綿的雪地靴包住了白素的腳，反而有幾分可愛。白素和賀家美正在往敬業路支行走著，她想到了很多，一方面即將到了轉正的時間，另一方面，她已脫離家庭許久了，沒有家庭的困擾感覺分外的寧靜，她甚至有些想念並不在意自己的母親。

這個時候，白素的電話突然響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白素，你這死丫頭，在哪兒呢？」

「我在單位，劉女士。」白素冷冷的回復著，心裡的想念頓時化為炮灰，畢竟現實擺在了那裡。

「死丫頭，只顧自己逍遙，根本不管我們娘兒仨。」母親咆哮著說著。其實白素每個月都有往母親的卡上打一些錢，只是母親並不知道。

「說吧，有什麼事兒？又遇到了什麼麻煩？需要多少錢？」白素依舊是冷冷的問著。

「5萬，你父親精神病發作了，住院了，我兒在照顧他，你速速打錢過來！」母親的聲音無比的尖刻，帶著命令。

「知道了。」白素鎮定地回答著，隨後掛上了電話。她的眉頭一皺，想了想自己半年攢下來的錢，大概還是不夠的。

白素想了一圈，自己能怎麼借錢，但是想來想去，怕是只有浩辰了，但白素最不願意的就是向浩辰借錢，她不想給自己的感情生活添加任何的物質干擾。

「素，怎麼了？」賀家美看出了白素的局促不安，問道。

「沒什麼，我父親住院了，母親問我要5萬塊錢。」白素說這句的時候咬著牙，真的不知該怎麼辦。

「找浩辰老師唄。」賀家美也想到了浩辰，而且她認為，作為男朋友，浩辰有義務幫助白素，無條件的幫助，而且這些錢對於浩辰的家庭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兒。

「不行的，找浩辰借錢，他的家庭又該怎麼看我呢，認為我就是物質女孩兒？」白素想到了浩辰媽媽的態度，心裡不禁有些感到委屈。

「唉，素，我這裡有一些，本打算給我媽的，她現在一個人挺不容易的。你這邊急需的話，我就給你。」賀家美溫和地看著白素，柔柔地說著。

「家美，謝謝你，但我真的不能收你的錢。」白素婉言拒絕了，她知道家美家裡的情況，比自己家好不了多少。

「你先問問浩辰老師吧，素」家美拉住了白素的手，說道。

「恩。」白素靜靜的回復著，有些發獃。她默默地給浩辰發了一個微信：「浩辰，我家裡出了點兒狀況，父親住院治療精神病了，需要5萬塊錢，該怎麼辦？」

那邊浩辰立即就回復了，說道：「別急，素，我很想幫你，但我的錢都在我母親那裡，必須徵求她的同意，我想想辦法要怎麼說。」

這天其實浩辰剛好休息，他正和自己的父母在一起，一家人在郊區的室內高爾夫球場打高爾夫。李嫂陪著他們，服侍著浩辰的母親。

「辰辰，不要總是玩手機，年輕人玩手機對身體不好的。」浩辰的母親親切的勸導著浩辰，聲音里滿滿的都是慈愛柔和，她一直慣著自己的兒子，給兒子撐起了強大的保護，好在浩辰並沒有被寵壞，反而是風度翩翩。

「媽媽，我有點兒事情，想跟您申請借5萬塊錢。」浩辰支支吾吾的說著，他一時也不知措辭了，反而比較緊張。

「小數目，不過你要告訴媽媽是什麼事兒……」浩辰媽媽端起了手中的杯盞，品了品上好的毛尖茶。

「沒什麼，一個朋友急需的。」浩辰還是不敢告訴媽媽，他想到了白素的處境，如果媽媽知道是給白素用的，必然會更加反感，後果不敢設想。

「哦，這樣啊。」浩辰的一舉一動都被母親看在了眼裡，她立刻就明白了怎麼回事兒，知道是那個姑娘需要錢。她柔柔的喚了一聲：「李嫂，把我的包拿來。」

「是的，夫人。」李嫂忙去拿包，拿回了一個小巧的定製版包包，外面式樣是梵高的畫作。

浩辰媽媽用纖細的手指，拿出了一張卡片，笑容滿面的交給了浩辰，補充說道：「兒子，你拿去吧，這裡面是20萬，本來想給你表弟林波買生日禮物的，現在給你了。」

浩辰根本沒有理解媽媽的意思，並不知道媽媽是想用錢趕走白素，他滿心歡喜的感覺可以幫助白素了，趕緊回復了微信，這一切都被浩辰媽媽看在了眼裡。一方面，她感覺這個姑娘終於露出了狐狸尾巴，確實是圖謀家裡的錢財，另一方面，她感覺用這20萬，但願可以打發這個姑娘，也讓兒子看清這姑娘的真實面目。

浩辰告別了父母，拿著卡，打算開車去給白素。旁邊浩辰的爸爸剛打完高爾夫球，問浩辰媽媽說道：「淑芬，兒子咋這麼高興？」

「博義，你兒子被之前那個小狐狸精迷的團團轉，你還沒發現？」浩辰媽媽打趣浩辰爸爸說道。

「這孩子，真的是不撞南牆不回頭啊，好姑娘一大把，非要個咱都看不上的。」浩辰爸爸嘆了一口氣，「你咋能高興的出來？」

浩辰媽媽笑著說道：「你不懂，這孩子就是圖一口新鮮，咱們越是不同意，他越是來勁兒的認可，越是反抗。不如就順著他，早晚有一天，這孩子會看明白咱倆的良苦用心的，我對我兒子有信心。」

「你心裡有數就好，別到時候娶回來家裡了，丟人現眼。」浩辰爸爸直白的說著，他一直覺得自己的太太不僅是形象出眾，能力也很卓越，他相信自己的太太可以擺平兒子的婚事。

這邊，浩辰來到了敬業路支行，給白素髮了微信，自己開著車在路邊等待著，這個時候左幸子正好和秦主任一起外出辦事兒，她一眼就看到了浩辰，笑呵呵的走了過來。

「浩辰哥哥，來看白素？」左幸子佯裝著笑意問道。

「是啊，幸子你外拓去嗎？」浩辰客氣的問著，他並不知道左幸子對自己一直以來的好感，把左幸子當妹妹一樣看待。

「是啊，我們很辛苦的，白素為啥找你來啊？」左幸子佯裝關心的問著。

「她父親病了，急需用錢，我幫幫她，這是我應該做的。」浩辰說道，一邊看了一眼手錶。

「這樣啊，淑芬阿姨知道嘛？」左幸子想到了浩辰媽媽，問道。

「還好吧，」浩辰支支吾吾的說著，「幸子你快去外拓吧。」

「好的呀，浩辰哥哥。」左幸子說到這兒，一條毒計已經想成了，她想先問問浩辰媽媽的想法，再實施，畢竟她的心裡對白素真的是恨之入骨。

「對了浩辰哥哥，你知道李海哲嘛？」左幸子佯裝著俏皮的問。

「知道，挺厲害的一個人的。」浩辰回復著。

「他和白素關係不錯吧，聽他叫白素都是叫老婆的。」左幸子歡喜的說著：「浩辰哥哥，我也不清楚具體的，你多留意哦。」

「知道了，謝謝你了。」浩辰有些鬱悶的回復著。

這邊左幸子剛離開，白素就出來了，她看著左幸子的背影，心裡又是隱隱的不安。

「浩辰，左幸子有說什麼嗎？」白素不安的問著。

「沒什麼，對了，這是我給你說的卡，密碼是我的生日，你知道的。」浩辰溫柔的說著。白素接過了卡，心裡一陣的感激。

「謝謝你，浩辰，你真的是我最堅強的後盾。」白素感動地說著，這個關頭，能幫她的也只有浩辰了。

「沒事兒的，素。對了，你感覺李海哲怎麼樣呢？人怎麼樣？」浩辰問著，他比較關心在白素心裡李海哲的位置，畢竟他想到要和李海哲比的話，心裡也有些忐忑。

「他啊，無賴一個啊，沒什麼交集，我也不了解。」白素還什麼都不知道呢，回答的乾脆利落。

「哦哦，他是房地產巨頭的大公子，挺厲害的。」浩辰說道，一邊摟緊了車裡的白素，深深的來了一個吻。

「管他呢，跟我們都無關，再厲害也是潑皮無賴。」白素也抱緊了浩辰，回了一個吻。

浩辰看了一眼手錶，提醒白素該回去了，白素不舍的看著浩辰，眼睛里似乎有著浩瀚的星辰宇宙。

「素，有一天，我要把你娶回我家裡，我要佔有你的全部。」浩辰信誓旦旦的說著，一邊拉緊了白素的手。

「我等你！」白素溫柔的說著，然後目送浩辰開車離開。

這邊，白素立刻給母親打了一個電話，那邊久久的鈴音，沒有人接聽。響了許久，白素正打算放下，突然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死丫頭，現在才聯繫我！」母親一如既往的埋怨著。

「我籌到錢了。」白素冷冷地說著。

「趕去醫院吧，我兒子和你爸在那兒。」母親回復著，她正在餐館收拾著東西，也顧不上說太多。

「好吧。」白素掛斷了電話，從門口走回到了行里，想過去找喬主任請一個假。

喬主任剛送走了客戶，她最近特別疲憊，一個接一個的外拓著，而且在行里的任務也是很艱巨，很多事兒都是一籌莫展。

「白素，怎麼了？」喬主任看白素來了，問道。

「主任，我今天估計要請假了，我的父親在醫院住著，需要我過去探望和送錢。」白素有些擔心不被批准，聲音里都是試探。

「哦，這樣啊，那你去吧，我會跟秦主任說的，家裡的事兒都是大事兒，顧好家裡工作才能順心。」沒想到喬主任非常理解，直接同意了。白素很是感動，她告別了喬主任，趕緊去了更衣室，換好了衣服之後，坐上了去精神病醫院的公交。

沒有直達的公交，白素輾轉了幾個公交，才到了精神病院。精神病院里，有著悠長的路，彷彿看不到盡頭。有一個院子裡面的病人們正在院子里活動，高高的鐵門被鎖的緊緊的，門裡還有好幾個護士看管著，病人們像囚徒一樣，沒有自由。

白素看到之後有些心碎，但是想到醫院也很無奈，畢竟這些病人有著心理疾病，如果失控了，對誰都不好。她又看到了旁邊的電療室，那是做電休克的地方，她陪著父親做過，見過病人被打一針麻醉藥，然後失去意識，被電擊，醒來之後甚至也是意識模糊，各種痛苦。但是電休克不失為治療的好方法，也非常昂貴，父親雖然被電休克過，但也並沒有好轉，而且高額的費用，家裡也承擔不起。

走著走著，白素就到了自己父親所在的樓棟，一層層的都有門，一道道關，都是怕病人會跑出去。到了三樓，白素在護士的引導下，進了5號病房，病房都沒有門鎖，推開了門，白素見到了父親和弟弟。

弟弟坐在那裡，玩著手機遊戲，沒有怎麼管父親，父親睡著，打著巨大聲響的呼嚕，白素示意護士去繳費，護士便帶著白素往前走，走廊里一股的臭味，白素看到病人們僅有的娛樂工具便是一台小型的懸挂式的電視了，一群病人在看著中央一套發獃。

白素走過了另一扇門，來到了繳費處，其實繳費處並不用通過病房區，有一個專門的電梯和樓梯。她問了一下自己父親的病情，護士說道：「目前一共需要繳費2萬8，再過一個月後才能出院。」

白素掏出了卡給護士，護士熟練地刷著，然後讓白素輸入了密碼。白素像之前一樣，感受到了病人們和醫生護士們的不易，病人是失去自由，環境惡劣，而醫生護士們每天面對這些病人，也是很苦悶。

繳完費，白素突然想上廁所，她來到了病房區的衛生間，發現裡面全是臭味，四個坑位，三個都被病人拉屎在了站的位置上，估計是病人們沒有意識，根本不知道拉在哪裡。

白素趕緊在那個相對乾淨的坑位上上了廁所，然後離開了衛生間。這邊，她看到了一個新來的病人，正在病人間脫衣服哭鬧，似乎是她錯把一個長相中性的女病人當做了自己的前男友，護士們正在把她帶回房間穿好衣服。

「唉，真的是可憐。」白素感嘆著，她不知道，有一天，她也會覺得自己命運的悲慘與可憐，然後獲得某種意義的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