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李海哲

盛夏的清晨，還有一絲微微的涼風，伴隨著蟬鳴，伴隨著家裡陸貞兒的貓的鬧騰，白素很早就起了床。今天是去南京路網點報道的日子，白素心裡略有些忐忑。

她穿上了粉色的連衣裙，然後把工裝襯衣和褲子放到了袋子里一起帶著，陸貞兒今天沒舞蹈課，但也早早的起了來，她想勸白素吃藥。

「素，你有沒有想過，這個孩子的名分怎麼辦？」陸貞兒關心的問著。

「我就沒有名分，他也不需要。我這一輩子都不打算結婚了，以後就養這個孩子吧。貞兒，未必呢，我未必那麼幸運能有孩子，如果有的話，我就生。」白素還是很堅定，她不想扼殺生命。

「那你有沒有想過，旁人會怎麼看他？」陸貞兒質問著白素。

「這都克服不了，不配做我的孩子。」白素吃過夠多的苦了，所以並不介意外界的看法。

「你真的是心大。」陸貞兒有時候還挺敬佩白素的。

「彼此彼此，我覺得你也很棒，跳舞的人喝奶茶是禁忌，你卻可以喝的心安理得。」白素做了一個鬼臉。

「哈哈，咱倆一起開啟肥宅模式也挺好的，你快去上班吧。」陸貞兒笑著對白素說道。

「好噠。」白素回答的很俏皮。南京路網點比較遙遠，白素看時間還早，就選擇了公交車。

到了地方，她推開了側門，看到南京路支行已經來了一些人了，是幾個年齡稍大的前輩，她們看著白素，很是詫異。

「你是，辦公室調來的那個白……？」一個前輩問著。只見白素大大方方的回答著：「是的，我叫白素。」

那個前輩不再說話，和另外幾個前輩開始指指點點，低聲議論著什麼。白素確實有些傷心，可能在新同事面前就這樣了，形象已經沒有了。這個時候，李海哲突然到了。

他穿著一個白色T恤，牛仔褲衩，很陽光帥氣。李海哲看到了眼前這一幕，很理解白素的處境，便說道：「白素是跟我同期入行的，特別好的小姑娘，就是容易遭人嫉恨，被陷害了。」李海哲雖然不了解情況，但是知道白素的為人，很信任白素的人品。

「散吧散吧……」幾個前輩聽他這麼說，不再低聲議論了，走開各忙各的了。

8點25分，南京路支行開會，行長看了一眼白素，滿滿的厭惡，但還是勉為其難的介紹了起來。

「來來來，這是白素，大家認識一下，入行一年的大學生，從咱敬業路支行辦公室調來幫忙的。」行長介紹的比較委婉，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

「大家好，我叫白素，請大家多多關照。」白素低聲說著，只見沒有一個人鼓掌歡迎，白素本來覺得尷尬，突然李海哲拍起了手，只有他一個人對白素的到來表示了歡迎。

「白素同事，以後請你負責大堂經理助理的職務。」行長淡淡的說著。

「恩恩，好的。」白素點了點頭。

散會後，行員們都離得遠遠的，不搭理白素，把她當做瘟疫一樣對待，只有李海哲，超級開心。他甚至主動申請了當大堂經理，不再擔任低櫃櫃員。

「狐狸精吧，各種吸男人的魂。聽說她的艷照被錯誤呈給了省行領導呢……」一個櫃員對另一個櫃員說著。

「是嗎？李海哲不是說是陷害嗎？」另一個櫃員說著。

「這有啥好陷害的？沒有實實在在的事兒，怎麼可能？」幾個人議論紛紛，甚至懷疑李海哲也被白素勾了魂魄。

「聽說省行那個白馬王子，歐陽浩辰，也被這個女的迷得要死要活的，是禍害啊，長得又不咋地。」眾人根本不理解白素的苦衷，她反倒更釋懷了，理解的人自然理解，不懂的人怎麼說都是不懂，既然無法改變他人的想法，不如做好自己。

「白素，你看你，又瘦了。」李海哲打趣著白素。

「李海哲，我小時候真的救過你嗎？」白素還是感覺不可思議。

「必須的，你是女俠！」李海哲就想白素能高興，不再想別的了，當朋友也挺好的，至少可以在身邊。

「我的榮幸哦。」白素難得的回應了一下這件事兒，白素已經記不得那些了，但是李海哲的態度讓她感覺自己有必要回憶起來，甚至是好好的收藏這段記憶。

「你最近多吃一些吧，我團了一些美團的餐券，給你用，我再給自己團一些。」李海哲在用自己的方式關心著白素。

「不用了，沒有必要。」白素拒絕了，畢竟這個有些跨越朋友的界限。

「你用吧，我微信發你了。」李海哲笑著說道：「又不是讓你上刀山下火海，也不是我陪你去，你自己去吃飯還是可以的。就怕你不吃飯，照顧不好自己。」

「那好吧。」白素想到網點沒飯吃，心裡本來有些涼，畢竟心情也不好，但看到李海哲這樣，心裡變得柔軟了。

「啥時候能跟你一起吃飯就好啦」李海哲不經意說出了心裡話。

「還是應該注意分寸，不然你也會被人說三道四的。」白素提醒著李海哲。

隨後，李海哲把最近團的單人餐的二維碼都發給了白素，白素回了一個「謝謝」，開啟了肥宅的快樂模式。

南京路網點並不忙，人不多，所以比較輕鬆。白素每天都吃吃喝喝，然後用心的工作，倒也換來了不少認可的眼光。

引導員都是外聘的，南京路網點的引導員和白素的關係也不錯，她什麼也不知道，並沒有先入為主的惡意。引導員叫芳芳，已經三十齣頭了，但是還是單身。她性格特別好，又特別能幹，朋友很多。

這天，白素突然就有些反胃想吐，芳芳及時發現，扶著白素去了廁所。

「芳姐，沒事兒的。」白素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了，需要去買葉酸。

「你是不是……懷孕了？」芳芳詫異的問著。

「是，芳姐。」白素鎮定的說著。

「結婚了嗎？」芳關心的問著。

「沒有，芳姐別問了。」白素一臉的痛苦，孕吐的難受，讓她明白了母親的偉大，她突然想回去看看自己的媽媽。

「我的天，妹妹你打算未婚生子嗎？」芳芳問著。

「是的，芳姐。」白素只是反胃，並沒有吐出來。

「太可憐了，孩子的爸爸知道嗎？」芳芳還是很關心白素。

「不知道。芳姐，先幫我保密哦。」白素冷靜的說著，她一方面怕會流產，前三個月未顯懷的時候，不宜說這些，另一方面，又有些擔心同事們之間會有流言蜚語。

這個時候，李海哲突然從男廁所出來了，他看到了白素的慘狀，猜到了什麼情況。過去的一段時間，李海哲詳細了解了白素的事件，他雖然也很詫異是誰這麼狠毒迫害白素，但也好奇那晚發生了什麼。

「白素，你是不是有了？」有一次，李海哲趁旁邊沒人，問著白素。

「是……是的……」白素想不到李海哲能知道，但還是選擇了坦誠。

「是誰的？」李海哲接著問道。

「別管了，不用知道。我就想好好地把他生下來，然後好好照顧他。」白素淡淡的說著。

「如果是這樣，你為什麼不願意給他一個名分呢？」李海哲看著白素，眼神中透露著堅定。

「怎麼給？」白素還不太懂他的意思。

「如果沒有人願意，我願意，我願意當這個孩子的父親，照顧他一輩子。」李海哲鎮定的說著，讓白素吃了一驚，她不敢想象眼前這個人的責任與擔當。

「算了，太苦了，旁人的眼光你會受不了的。」白素想到了那些嘰嘰喳喳，怕李海哲會受不了。

「根本不會，我比你想象的，更加堅強，也更加愛你。」兩個人就在智能櫃檯前聊著，突然行長走了過來，訓斥起來，認為他倆不該聊天，兩個人慌忙認了錯，沉默起來。

下了班，白素收拾好之後，只見李海哲正在門口等著自己。「海哲，你？」白素以為白天的聊天只是虛晃，沒想到李海哲是認真的。

「我說了要跟你一起，就會跟你一起。今晚咱們去母嬰用品店買些東西吧，我跟我家人商量一下，後天咱倆去領證吧。爭取在顯懷前辦好儀式，這樣你不用太為難。」李海哲說完，讓白素看了一眼手機，他下載了很多母嬰APP。

白素很是感動，一下子沒有控制住眼淚，她感到了一種成熟的愛，是她想要的，但她又分不清是感動還是愛。

「走吧，我們去母嬰用品店。」白素對李海哲微微一笑，心裡挺甜的。

兩個人去了母嬰用品店，在那裡李海哲挑選了一些白素要穿的寬鬆的衣服，還有小娃娃的衣服以及奶瓶玩具，白素卻看中了嬰兒床。特別可愛的嬰兒床，像是迷你公主床，當然小王子也可以睡的。

「先別買那個了，下次再說，家裡我媽媽也買的有，給我提前準備著了。」李海哲看著白素，理性地說道。

「好吧……」白素一臉的委屈，她好喜歡那個嬰兒床。

「那買吧，哈哈哈。」李海哲摸著白素的腦袋，輕輕彈了一下：「小調皮，這麼執拗。」

「略略略……」白素扮著鬼臉兒。她不知道的是，未來一樣的曲折艱辛，李海哲也是一個家庭優越的孩子，他的母親同樣不好對付。但是有李海哲的保護，白素的生活還是多了很多的色彩的，至少她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快樂。

「海哲，突然想回去看看我媽媽。」白素想到了當母親的不易，突然覺得很愧疚，想讓自己的媽媽享福。

「那就去，咱們一起。」李海哲把車開到了白素原生家庭的小區，在門口，白素又遲疑了，久久的不敢敲門。但是突然，門開了。

「白素？？？」母親開了門，打算扔垃圾，她看到了白素，吃了一驚。

「媽，我回來了。」白素含著淚說道。

「哦……」白素的媽媽依舊是不怎麼理會白素，她的眼裡只有她的兒子，對這個女兒，是一貫的漠視。

「阿姨，讓我們進去？」李海哲說話了，他趕緊接過白素母親手中的垃圾，到了樓棟口倒掉，然後又趕緊回來。

「第一次來，不懂得交點兒錢給丈母娘的嗎？這麼沒禮貌？」白素的媽媽看清楚了李海哲，知道了這個是白素的男友，於是囂張起來。

「媽媽，人家第一次來……你想要多少？」白素沒有了眼淚，恢復了理性冷靜。

「20萬，一分不能少，不然你別想結婚，戶口本都不會給你。」白素母親看著李海哲冷笑，她感受到了李海哲透露出的貴氣，想發財。

「媽！你別太過分！」白素幾乎是吼叫了出來。

「我過分！居然說我過分！我辛辛苦苦把你這個丫頭片子拉扯大，現在好了，有了婆家說我過分！我收點兒撫養費不過分吧。」白素的母親很固執，堅持要錢。最近白素的家裡很不好過，父親的病時常嚴重，弟弟輟學在家打遊戲，母親在餐廳打工的活兒也沒了，她要打麻將和照顧家裡，三個人吃著低保，自然是不寬裕的。

「媽，真希望你以後有個氣你的兒媳婦，讓你知道好歹。」白素冷冷地說著。

「你這丫頭從來都不讓我省心，有你在我的壽命都不會長，趕緊滾吧，拿來20萬，給你戶口本結婚。」白素的母親說起20萬來很是輕鬆，她想到了這條財路，對自己很是滿意。

「走吧，我不結婚了。」白素冷淡地說著，她的眼睛看著外面的天空，想到了自己的命運，滿滿的絕望感。但她是可以在絕望中起死回生的人，於是絕望感轉瞬即逝，她又恢復了積極樂觀。

「海哲，以後我再也不回來了。」白素對李海哲說道。

「傻瓜，這是自己的媽媽，怎麼能不回來？你是不是說過很多不回來的話？又反悔？沒事兒的，我家裡出得起，就當彩禮了。」李海哲想拉白素，又有些膽怯，一直寬慰白素。

突然，白素感到了手被牽住了，李海哲沒有說什麼，直接做了，拉住了白素。

「素，這一輩子，就這樣拉著你吧。」李海哲笑得好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