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平凡與偉大
憶古兩人一臉驚詫的看著開口詢問的老者。
這有點離譜啊，隔著這麼遠，我們小聲聊天也能聽到？
但無所謂了，既然這位極有可能是舒鴻青的老者開口了，倒也省的憶古兩人找理由上前搭話了。
想著，憶古兩人倒也是大大方方的走到了老者桌前。
「小子憶古，不知老先生……」憶古上前對著老者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君子禮。
老者看到憶古拘謹的模樣笑了笑，直接打斷道：「不用這般客氣，我就是你們剛剛說的舒鴻青。」
「您真是舒鴻青先生啊！」商玥雖然之前和憶古說的振振有詞，但是親耳聽到舒鴻青承認身份激動有餘的同時心裡懸著的石頭也落了下來。
之前聽到王掌柜描述的老者可能是舒鴻青時，商玥內心的開心與擔憂便是並存的，剛剛聽到憶古說舒鴻青最近的諸多麻煩事後更是擔憂其會不會像往常一樣在茶館準時出現。萬幸……萬幸……
「如假包換！」舒鴻青詼諧的說道，「當然，這大滿朝有很多舒鴻青，我是不是你要的那個舒鴻青，我就不能保證嘍。」
「《四世》是先生的作品吧？」商玥回過神，隨即小心翼翼的問道。
舒鴻青沒有言語，只是有點詫異的看著商玥。《四世》的確是他的著作，但是這本書不同於其他著作，它是反映洋人對魯地百姓傷害，諷刺人性的。故雖是他寫的，但是礙於牽連過多，所以發表時他用的是絜予這個筆名，按理說不應該有人知道的啊。
實際上在後來，舒鴻青自殺后，其妻子在整理遺物時發現了當時的手稿，這才讓事實大白於天下。
遲疑許久，舒鴻青才猶豫再三的點了點頭，「《四世》的確是老夫的作品，不過，姑娘你是怎麼知道的？我當時可是筆名投稿的啊……」
見到商玥的拉閘言語，憶古立馬幫其圓了過來：「先生，我們並未一開始便知曉它的作者是您，只是多次品讀越發感覺和您之前的文筆很相似，故推測這是您的著作，我妹妹便也下意識的用這本書來確認您的身份。」說著也露出了和舒鴻青一般詼諧的笑容，「雖然大滿朝有很多舒鴻青，但是像您一般有如此文學素養的怕也找不出第二位了。」
很顯然，千穿萬穿馬屁不穿。縱是舒鴻青這樣的大家，聽到這樣的誇讚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所謂之禮尚往來，你們誠心回答了我的疑惑，我倒也可以回答你們幾個問題。畢竟剛剛聽你們聊我聊得很激烈嘛。」舒鴻青說著，正巧看到祥子端著一壺茶和一些點心走來，立即起身小心接過茶壺和點心，並伸手示意憶古兩人坐下攀談。
憶古倒也沒矯情拉著商玥坐到了對坐。
「那晚輩冒昧了，如果不小心提的問題過分了，還望原諒。」憶古主動提起茶壺給舒鴻青倒了杯茶。
「哈哈，但說無妨，老頭子我喜歡開玩笑，也開得起玩笑，你們太拘謹我還不習慣嘞。」舒鴻青爽朗的笑了兩聲。
「那請問，剛剛您是怎麼聽到我們對話的？」憶古提出來這個剛剛就一直困擾他的問題。
「很簡單，因為我會唇語啊，以前出國求學的時候學了點皮毛罷了。剛剛你們一直偷瞄我老頭子，我一時好奇加上技癢就用唇語解讀你們的對話了。」舒鴻青說著倒有點小得意，眉毛微微上揚，或是為了掩藏壓不住的笑意，舉杯用飲茶的姿勢擋住了嘴唇。
憶古看的有點哭笑不得。
這，說好的聖賢呢？怎麼和一個市井老頭似的，偷瞄瞄用唇語竊聽，坦白時還有點小得意。
倒是商玥直接多了，直性子的來了句；「先生，你怎麼還笑起來了？一點也不……」剛要說下去，眼角餘光看到憶古瘋狂阻止的眼神，意識到自己的發言好像太直女了便立刻住了嘴。
「一點也不像個公眾人物？」舒鴻青倒反而收起來一臉的不正經，意味深長的說道：「我從未覺得我是什麼公眾人物，更談不上什麼大師之類了。我和大眾一樣，是街頭，是樹下，是橋邊，是熙熙攘攘人群中普普通通的一位。我為我能寫出表達我心中所想的文字而快樂而驕傲，但我並未因為我的作品被大家熱愛而覺得自己有多與眾不同，因為這世上所有的偉大都來自於無數普通人對生活的詮釋，我只是碰巧文筆不錯把大家的生活收集整理起來分享給大家罷了。所以也請務必把我當普通人看待。」
是街頭，是樹下，是橋邊，是熙熙攘攘人群中的普普通通的一位。這句話對憶古兩人產生了強烈的衝擊。我們看慣了有點文化水平甚至沒有文化水平只是沾了爹媽光輝而自以為超凡脫俗的「巨人」，竟不知不覺忘卻了，大樹越是長得茂盛，其樹根越是向下蔓延。真正的聖賢偉人其實根本不覺得自己多偉大，他們只會安心做好自己能做的一切，只有半桶水晃悠的「偉人」才會天天自命不凡。
憶古和商玥竟默契的一齊站起，深深鞠了一躬，真誠的說道：「學生，受教了。」
舒鴻青對著突如其來的一幕愣了神，過了一段時間才緩過神，露出了孺子可教的表情，隨即半開玩笑的說：「你們兩個真心無趣，一會兒一個鞠躬，一會兒一個感謝的。拋掉那些繁枝縟節，好好品品茶聊聊天多好？」
「好的好的，我們改，我們改！」說著憶古直接提起茶壺給商玥和自己倒了杯茶，拿起筷子夾了塊驢打滾塞到嘴裡。
「你這傢伙，注意點形象啊。」商玥看著在那裡炫東西的憶古一下子氣笑了，轉頭對著舒鴻青說悄悄話道：「舒老，告訴你嗷，這傢伙在你來之前才造了一碗爛肉面的，現在還一副餓死鬼投胎樣！」
「哈？吃過了還這麼吃我老頭子的點心？慢點慢點！你不甜的慌啊？」說著舒鴻青自己也立馬舉起筷子夾了一塊，一副生怕憶古吃完似的樣子。
「阿切」在炫驢打滾的憶古突然吃的太快嗆到了，剛塞進嘴的驢打滾因為這個噴嚏上面的黃豆粉直接噴了出來。憶古習慣性用手擋在嘴前免得黃豆粉噴別人身上，誰知打完噴嚏拿開手，直接變成個花臉貓。
「你……哈哈哈哈哈哈哈」舒鴻青和商玥看著憶古的囧樣直接笑出了眼淚。
憶古多少還要點臉，立即用衣服擋住臉屁顛屁顛的跑到後院打井水洗臉去了。
經過這個鬧劇，憶古兩人和舒鴻青也徹底放開了，一個上午從天南聊到地北，從文學聊到感情，當然，順帶無視了茶館牆上寫的「勿談國事」聊了一下國家的局勢。一直至中午時分，舒鴻青才不舍的離去，走之前還再三強調明天大家一起去正陽公園避暑的計劃。
揮手送別了舒鴻青，憶古兩人也因吃點心太飽沒再吃午餐，直接回房間了。
進了房門，憶古脫下鞋躺在床上。商玥帶上門，也坐在了床邊。
「商玥，你說是不是史書記錯了？距離舒老自盡的日子堪堪幾天，可舒老的精神狀態心理素質比我們兩個看著還好還健康。」憶古看著頭頂的木樑提出來疑惑。
「理性告訴我史書不會輕易出錯，可是理性也告訴我，舒老的樂觀開朗和自殺這個詞太格格不入了。我現在也是一個頭兩個大。」
「排除法唄。剛剛聊天，我硬著頭皮問過他婚內出軌的事情，他不僅說明了為啥出軌，還勸解我們要慎重選擇自己人生的另一半，不能將就，否則會毀了兩個家庭。好傢夥，哪有一點要死要活的樣子，反而像個情感大師……」
「所以因家庭原因自殺的概率沒了，那因為家裡被洗劫？更不可能了啊，他剛剛還說房子被燒無所謂的，家人都在，藏書和書稿都搶救回來了。他今天為了慶祝自己的寶貝們沒事還特地買了件新衣服過來喝喝茶抖擻抖擻的。」商玥也是一臉鬱悶。
「你那個大全上怎麼說的？」憶古薅了薅頭髮，有氣無力的問道。
「沒有，舒老自殺時沒人在。」商玥說道，「咱們一定要知道他自殺的真實情況嗎？」
「沒辦法啊，一個人自殺的時候情緒最強烈，根據你爸的研究資料，我們只有在聖賢們情緒最強烈的時候獲得他們發自內心的認可才能最大可能獲得異能啊。」
「啊，完全沒有思路……頭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