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新人聯歡會

清晨，自然有絲絲陽光和花香入室。

經理晃晃腦袋，右肘發力支撐起上半身。這幅模樣是大部分現代社會中的打工人所共有的疲倦。

很不恰巧的事，經理的工作在打工人群體中也是數一數二的勞累——他負責人事接待。該死的服務和前台工作，你總是不知道那些新人會給你整些什麼幺蛾子，那些不懂行的人又會給你出些什麼千奇古怪的問題。

經理垂著頭在床上出神，一個大大的哈欠打出：「啊........」

一天的早晨總如此。

整理好床鋪，拿上襯衫、領帶與西裝，兩腳踏上拖鞋前往廁所。

放起悠揚的《對月亮說》，打開水龍頭的冷暖調至溫和，打上剃鬚泡沫，剃鬚刀被右手從置物架上取下開始修整面容。鬍鬚和多餘的鬢髮被水流帶走。

扣上襯衫，再用領帶在脖頸圍上一圈然後拉緊。鏡中的經理看起來是個精幹的現代好勞力。

擦拭乾凈水霧，把四肢與軀幹包裹上西裝，再把棉質的白手套拉向手腕，昂首闊步走出房門

經理準備好開始今天的工作了。

......

棕色木板上擺放著大理石雕像，古典裝飾的吊燈從天花板垂落，這個極有格調的大廳已經聚集了一堆人了。

經理從前台右側的通道姍姍而來，看樣子他今天的任務不少。想來以他的經驗必定是手到擒來。

經理拋出早就準備好的歡迎詞：「各位，歡迎再次回到你們的家。」

「家？」一個疑惑中帶著些條理性的女音。

經理看向提出問題的這位女士，或者說小女士。

以經理的經驗而論，通常而言在接待新人都時候要把握住話語權，要麼高壓要麼懷柔，總得先掌握情況。不然這些看似安穩平和的新人們會鬧出『我的月工資能不能上調』『我想要入職就休產假』這樣的....奇妙問題。

這傢伙是個刺頭需要先解決。經理有了決斷。

「諸位應該都是自己的家庭所推選的人吧？你們的家人沒有告知過你們么？」經理注視著女士，她的瞳孔呈深棕栗色，臉型小巧且線條柔和，眉眼也是低彎的，按理來說該性格應該是乖巧才對......

小女士搖搖腦袋：「沒有，家裡面人只告訴我這裡是超自然現象的探索地點，要不是從小就聽他們在說，我會報警的。」說罷她還若有其事的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

經理覺得自己得好好的認識一下這些人了。

「不妨先來做一個自我介紹...」經理話音未落，聚集在一起的新人們就開始自由發揮了，他們那樣子就和三四天沒和人說過話一樣「洒脫」。

「我是鳶尾花。」這是剛剛那位刺頭女士。

「我去那邊睡一會啊哥。」這位男社畜就比較獨特了，直接鞋子不脫躺沙發上去了，確實是回家了，沒一點生分的意思。

「買葯不老哥？我張國慶啊，你來我這裡買那屬於是杠杠的，我肯定給你打對半折，我這邊還有上周出土的水沆貨和保命的七元，就是說整個環節一條龍服......」這位江湖騙子一看就是推銷癮犯了，聽內容來看手腳多半也不幹凈，也不知道貨的成色怎麼樣，不過組織倒也不做這種業務就是了。

「......」啞巴男杵在門口，手裡拿個Zippo打火機不停的開蓋合蓋發出著噪音。

「你先自我介紹個唄，

老哥？」一個瘦薄的身影站在那抱著手，沒有和諧交流的意思。

人事接待確實不是好乾的工作，但是經理經驗豐富。

經理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啊，各位可以先不要急切，我是.....」

「嚓」火機的油汽被點燃。

故作深沉的啞巴男點上了一隻萬寶路，一口香煙伴著薄荷味噴的滿屋子都是。

哦，經理被迎風噴了一臉。

「屋子裡不許抽煙！！！這是正經組織！！」

........

一番制止和破防與心理再建設后，經理終於用他精湛的經驗勉強控制住了局勢——為此有人被收走了一個限量的金色Zippo打火機，一張沙發被暫時搬走了，還有兩位幹員被特派出來協助經理的工作。分部的上級也對經理的工作表示「高度認可」。

獎金泡湯了。經理勉強整理笑容中。

人的心理會在一個悲慘的現實即將發生的時候緊張，但是只要過去了就沒事了。經理，有著強大的心理自愈能力。哦，還有失蹤的績效和交不起的房租。

在一番同學聯歡晚會的架勢后，經理終於可以放下他綳了很久的笑容了。

鳶尾花，D7，伊瓦爾，張國慶，假友。這五個人是這次他需要接應的新人。

鳶尾花是那個刺頭，D7是那個「回家」的人，伊瓦爾是煙鬼，張國慶是個江湖騙子，假友？雖然他還沒有哪裡不正常，但是估計也不是個正常人。

不愧是家族裡的精英....經理感覺左眼皮有些跳動。

誰都看得出來除了張國慶和伊瓦爾，其他三個人的名字多少是像代號多過像正常名字。

不過這一點倒是很容易理解，他們的家人應該告訴過他們一些這裡的性質。經理若有所思。

經理坐在前台的椅子上正給自己沏了茶「呼....那麼言歸正傳，我是你們這次任務的接頭人，你們可以稱呼我為經理。」

一口飲下....經理也許以前沒怎麼喝過茶。兩名特派的幹員目不斜視，堅決執行任務——讓新人安分點。他們持械了，不然可能真做不到。

「鄙人是俱樂部所選出的【手套】，也是負責與各位新人調查幹員接頭的人，諸位盡量吩咐我就好。-」

沒有人搭話。鳶尾花沖著經理眨了眨眼。

「當然這建立在我們的友善交流上，好了各位請來一個一個提出你們的疑問吧。」經理搭出右手再向上平攤示意大家可以說話了。

還是鳶尾花女士「我還是不理解，我的家族只是告訴我這裡有超自然現象，可以讓我變得很厲害，但是.....」她稍微猶豫了一下。

經理笑了笑示意繼續說下去。

「我們要付出什麼？或者說我們的祖輩已經付出了足夠多的東西了？」鳶尾花似乎想了很多。

經理再給自己沏上一杯：「什麼都不用。」

茶香四溢。

「你們很多人的祖輩或間接或直接的都參與了對異常的捕獲行動，他們組建了組織。一個致力於研究異常的組織。」

「所以我們這些後代是受其蔭庇了么？嘿，這麼說我還是你們的股東了？」鳶尾花有些雀躍。

「當然，而這不只會為你和你的家族帶來經濟上的價值，還有更多。不過具體怎樣你自己去見證不是更好么？」經理再次把茶一飲而盡。

鳶尾花點點腦袋，她認可經理話語中的道理。雖然她還有想要知道的，但是再繼續問下去並不適合。

一時間氣氛有些凝滯，D7似乎還有些困，假友還是抱著手站在門口，伊瓦爾的香煙計劃破了產，張國慶則是擺弄他身上的小掛件。

一嘴煙氣。伊瓦爾打破了沉默：

「呼.....所以，什麼是異常？」

經理終於等到了他想要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