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約素其人
第一夜,貌似無事發生。
秋高風怒號,茅飛撒江郊。
縱使不願意蓋有些破舊的被子,金羅珠還是在睡夢中扯了半邊將自己裹了個嚴實。
我扶額輕揉眉頭,隨手掐了個「定坤決」將其圈在這間屋子便推門而去。
丘山為北,我向著南面而去,很快就到了白旗幫眾人的幾間房屋。
「稟少幫主,武師弟的傷口似是有些惡化……咱們白旗幫出來的人裡面,又唯有武師弟一人略懂些醫術,您看這……現已是卯時一刻,不若我們儘早告辭吧!」
文濁清拱手立於那病懨懨的男子之前,言辭甚為恭敬。
「嗯,你看著辦,若有事,只叫一葉和關情告訴我一聲即可,原本我此次便是煩承幫內的兄弟護送前往京州,」鄭約素打了個哈欠,神情有些怏怏,揮揮手道,「退下吧。」
「是,少幫主。」
待文濁清閉上門栓,鄭約素立馬自原本倚靠的軟墊上跳下,一陣翻箱倒櫃,翻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罈子。
酒香四溢,我立於房頂之上,很難嗅不出這濃郁地溢散出來的桃花香氣,定是桃花酒無疑。
鄭約素凝神屏息,過了片刻,這才呼了一口氣,麻利地開了壇蓋兒,取了最大的酒杯,滿了半杯就要先飲盡再倒滿。
「啊~」
鄭約素只飲了數杯,便面色發紅,戀戀不捨地將桃花酒封上、藏好,轉而借著酒興,取了筆墨紙張到那支摘窗前的桌邊,掃了掃凳子落座。
「轟隆!——」
一聲突如其來的雷聲,天色瞬間由剛日出時的一絲清明轉向偏暗沉,傾時,雨水如注而下,敲擊著原野,村落,房屋,都叮咚作響。
「善!」
鄭約素見之大喜,趕忙攏了寬大的衣袖,右手執起一隻上好的狼毫毛筆,左手拿起鎮紙壓住潔白的宣紙。
我本以為他要書畫,但……
他鄭約素原本確是要借景賦詩一首,但靈機一動,有了更好的奇思雅趣。
「哈哈哈哈哈!你這人,有幾分意思!」我忍不住翻身進了支摘窗中,直接躍至這人的身側。
鄭約素貌似武功不濟,只見一個黑影飛進了屋子,後知後覺地轉頭看向我這個不速之客。
「原來是墨前輩。」鄭約素笑了笑,左手捋去狼毫筆頭多餘的靈澤,直接在那宣紙之上揮舞起來,從規章典法來看,依稀可以辨出……非詩非詞亦非賦,更不是畫作。
「前輩可要猜一猜,在下所書為何。」
我自覺此人頗有意趣,遂近前觀摩。
只見他一隻筆桿縱橫紙上,卻因無色之墨的緣故,每一道痕迹,只會停留瞬間,倒是這宣紙,因著迅疾的塗畫而變得起了皺。
「這有何難,閣下筆下,非書非畫,而是這『雨』,僅僅是雨。」
「……」鄭約素頓了頓筆,卻因著片刻的停留使得較多的靈澤滲透了原本無處不等同的紙張。
「沒錯,正是這漫天遍野的雨,最簡單最乾淨的五根之水,因其高高在上而不染塵埃,因起無影無蹤而神秘莫測。凡夫俗子,不得觀,不得觸,不得與之同。」
「唉,原以為聽聞中的前輩,應該是一個凶神惡煞面目可憎之徒,現在想來,名聲這種東西,當真是最不必當真的了。」
鄭約素長嘆一聲,收起了紙張筆墨,將那窗前小桌空出,又取出那剛剛才藏好的酒罈置於其上。
「墨兄,請。」
彷彿是察覺了我對於前輩一稱的不喜,遂改了口,直將一壇未開封的桃花酒推至我的面前。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