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2錢銀子的故事
如果再過五百年,佟湘玉的行為有可能會構成私藏管制刀具、私藏槍支爆炸物之類的犯罪行為,但在燕陸所處的這個時代,卻沒有相關法律。
要是佟湘玉柜子里是強弩、甲胄之類的東西,那麼同福客棧就該換個主人了。可佟湘玉柜子里裝著的東西不過是一些兵器,所以儘管鬧出了這麼大動靜,只需要稍加訓誡,這件事也就過去了。
甚至由於處理這件事的人是燕陸,訓誡這個環節也就被理所當然地跳過去了。
總之,在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之後,這些東西變成了莫小貝的嫁妝,被佟湘玉給收了起來。或許莫小貝往後成為人見人怕的赤焰狂魔,和她嫂子脫不了關係。
往樓下走的燕陸如是想著。
經過了這麼一場鬧劇,燕陸緊繃著的精神算是稍微放鬆了下來。而這時候,也正好到了飯點,燕陸就理所當然地要了一碗面。
「嗯?小六兒你換了刀了?」等著面上來的時候,燕陸順手把自己的秋水刀放在了桌子上。而白展堂正好在一邊擦著桌子,看到燕陸這把明顯變化很大的刀,頓時眼前一亮。
「嗯。」燕陸點了點頭,「上次我碰著上官雲頓了,刀被他給弄斷了,就換了一把。」
「我能看看嗎?」白展堂剛才在樓上看到了不少好兵器,一下樓又看到了這樣一把刀,忍不住起了興趣。
「隨便。」燕陸倒是無所謂。
白展堂把抹布一扔,坐到了燕陸一邊,抬手將刀拿起,微微抽出一段,正好露出了「秋水」二字。
凜凜寒光如水波般映在了白展堂臉上,讓他忍不住誇讚一句:「好刀,哪裡弄來的?」
「別人送的。」燕陸給出了一個早已經準備好的解釋,「之前走在路上的時候,有人突然竄出來,送了我這把刀,說是感謝我殺了金銀二老,為他報了仇。」
「還有這種事?」白展堂覺得自己好像虧大了。
「誰知道他怎麼想的。」燕陸聳了聳肩。
雖然這件事聽起來很離奇,但在白展堂看來,倒也正常。江湖上類似的事情不說比比皆是,但也絕對不是沒有。所以很快,他就接受了燕陸這個說法。畢竟從常理來看,燕陸根本弄不到這樣一把刀。
「那你刀上這兩個字是啥意思啊?」白展堂摸到了刀上了「秋水」二字,由於是用篆文書寫,他看不懂。
「這兩個字是『秋水』。」剛才一直在旁邊算賬的呂秀才湊了過來,看了看,給白展堂解釋道,「這是篆書。」
解釋得倒是挺對,但是你這說話怎麼漏風啊。
燕陸轉過頭去,看到了呂秀才丟失的兩顆門牙,忍不住驚訝地問了一句:「你這門牙怎麼回事?」
「撞門檻上了,磕的。」呂秀才不好意思將真實情況給說出來。
「倒酒!」
白展堂正欲調侃兩句,一般的客人突然招呼他。於是他連忙收刀起身,去照顧客人去了。
「哎呀,那你走路可得注意。」燕陸一眼就看出他這是被人打的,但既然呂秀才不願意說,他也就給他留點面子。
「小六兒啊,我有一個朋友。」呂秀才這個時候,突然轉變了話題。
「嗯,怎麼了?」燕陸當然明白用這句開頭是什麼意思。
「嗯,就是,有人吧,欠了我這個朋友二錢銀子,一直不還。」呂秀才繼續說道。
「你這個朋友是大嘴吧,我把錢還他了啊。」經呂秀才這麼一說,
燕陸終於是回想起了劇情,這不是呂秀才朝著郭芙蓉要賬那回嗎?
現在這二錢銀子還斤斤計較,以後連地契都忍不住要塞給人家。
不過這個時期呂秀才還沒有墜入愛河,而且他一個月月錢才二錢銀子,還要留出錢來買書和筆墨。對他這樣一個窮書生來說,二錢銀子不是一筆小數目,也難怪他斤斤計較。
「不是,我說的不是他,欠錢的也不是你。」呂秀才連忙解釋。
「哦,那就好。」燕陸佯裝出一副鬆了口氣的樣子,「那你的意思是,讓我給你這位朋友主持公道,把債給要回來?」
「現在還不用。」呂秀才搖了搖頭,「我就是想讓你給我……給我這位朋友出出主意。」
「這有什麼難的,直接開口不就行了?」燕陸一直喜歡直來直去。
「不行。」呂秀才搖了搖頭,「開不了口。」各種意義上的開不了口,不是因為呂秀才臉皮薄,而是郭芙蓉不給他開口的機會——丟失的那兩顆門牙,便是明證。
燕陸當然知道他為什麼開不了口,這時候也不調戲他了,而是很認真地跟他分析:「你說有沒有這麼一種可能,就是欠你……你這個朋友錢的人,把這件事給忘了?」
「不可能。」呂秀才直接搖了搖頭,「那可是二錢銀子,不是一筆小數目。」
對呂秀才來說,二錢銀子的確不是一筆小數目,但是對郭芙蓉來說呢?她爹是赫赫有名的郭巨俠,第一次出門就揣了一百兩銀子當零花錢,二錢銀子,對她來說不過是一筆小錢。
要是有人朝郭芙蓉借了二錢銀子,估計她根本不放在心上,扭頭就把這件事給忘了。而同樣,朝別人借了二錢銀子,她轉頭也給忘了。
區區二錢銀子,值得放在心上嗎?
這便是郭芙蓉和呂秀才之間的代溝。儘管在同福客棧打了這麼久的白工,郭芙蓉的觀念估計一時還難以轉變過來,可是,這就苦了呂秀才了。
於是,燕陸準備把這個道理告訴呂秀才:「秀才,你說要是有人朝你借了兩文錢,你會放在心上嗎?」
「會。」呂秀才的頭點得很是堅決。
燕陸無語,後續的說辭全部被呂秀才這麼一個字給堵住了。當時燕陸就又一種扭頭就走的衝動,但很快,他忍了下來——自己的面還沒上呢。
「好吧。」燕陸有些咬牙切齒的意思了,「我換個說法,要是有人借了你一張紙,你會放在心上嗎?」
「不會。」呂秀才搖了搖頭,「不過是一張紙,借了就借了唄。」
「所以,借你朋友錢的那個人也是這麼想的。」燕陸終於是舒了口氣,「那二錢銀子,對她來說,就是毛毛雨,沒放在心上。所以她把這件事給忘了。」
「不可能,那可是二錢銀子啊。」呂秀才一邊說,一邊比了個二。
「我看你就是個二!」燕陸一拍桌子,他實在是沒法跟呂秀才說了,愛怎麼著怎麼著吧。然後他起身就朝著廚房走去,一邊走一邊還問:「大嘴,我的面好了沒?」
「那可是二錢銀子啊。」呂輕侯卻還在糾結。
……
對於燕陸來說,吃東西是他發泄情緒的一個方法。心情不好的時候,吃點好的,心情自然就變好了;心情好的時候,吃點好的,心情就更加好了。
所以,這一碗面下肚,燕陸剛才因為呂秀才而產生的鬱悶情緒,終於是煙消雲散了。
正在這個時候,一個蹦蹦跳跳的身影從門外走了進來,不是莫小貝又是誰。她看到燕陸,先是打了個招呼,然後說道:「小六兒哥,我看到你師父在找你呢。」
「我師父找我?」燕陸一愣,隨即把飯錢往桌子上一扔,拿起刀就朝外面走去。不一會兒,便看到了正在找他的邢育森。
「師父,您找我?」燕陸見面先問了一句。
「對。」邢育森點了點頭,「上面來人了,先跟我去縣衙吧。」
說實話,燕陸還是小瞧了黑道三大家族懸賞郭芙蓉所帶來的影響。
再怎麼說,郭芙蓉的老父親也是郭巨俠,堂堂大理寺右少卿,無論是身份還是實力,都是江湖上響噹噹的人物。雖然黑道三大家族不知道郭芙蓉和他的關係,但當爹的,有人把主意打到了自己寶貝女兒身上,怎麼能不動怒?
所以,以黑道三大家族為中心,江湖上掀起了一陣波瀾。而儘管七俠鎮不在江湖,這波瀾的餘波也到了這裡。
六扇門專門派來高手,統合翠微山周圍幾個縣的捕快,對盤踞在翠微山的大股山賊進行圍剿。
於是燕陸一回到縣衙,便看到了站在縣衙大堂里的一個中年男人——這當然不是郭巨俠。聽邢育森說,這是京城來的高手——名字就是高手。
「高大人,人都到齊了。」燕陸屬於是最晚一批到縣衙的。
高手的目光先掃過燕陸手裡的秋水,然後目光停留在了燕陸的臉上,微微點了點頭,便開口說起了自己的計劃:「盤踞在翠微山的山賊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他們的據點也被我們摸清楚了。接下來我們要做的,便是衝上去,掃滅他們,聽清楚了嗎?」
「聽清楚了!」眾捕快齊齊應聲。
「那好,接下來給大家介紹一下我們的安排。」高手直接說完,一邊一個捕快站了出來,把詳細計劃給解釋了一下,並給大家分了分公。
說實話,計劃很簡單,用專業的遊戲術語來說,就是F2A。至於燕陸,則被分到了第一隊進行衝鋒。
很快,行動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