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苦命鴛鴦

如果白玉湯一心要走的話，對面的姬無命根本攔不住他，畢竟他輕功天下第二。

再說，就憑他和姬無命的關係，姬無命也不會趕盡殺絕，只要他逃跑，姬無命也不會去追。

但是，看著遠處那個一身紅衣，蓋著紅蓋頭的身影，一向膽怯懦弱的白展堂此時竟如腳下生根，挪動不了半分。

因為他知道，只要他一走，這位新娘子頃刻間便會命喪姬無命之手。

從本質上來說，雖然他偷雞摸狗，謊話連篇，但他還是一個好人。

「為了一個素未蒙面的新娘子和她那一地的嫁妝而死，倒是有負於我這盜聖的虛名。」想到這裡，白玉湯不由失笑。

姬無命也不想和白玉湯動手，趁著白玉湯愣神的功夫，他飛快地轉身，手握成爪，飛身撲向佟湘玉，目標直指佟湘玉的咽喉。

白玉湯見狀，腳尖一點，竟然後發先至，搶先衝到佟湘玉面前，險之又險地擋開了姬無命的這一擊。

二人爭鋒之間，勁風四掠，竟然掀開了佟湘玉的紅蓋頭，露出了一張溫婉美艷的面容。

白玉湯一時陷入痴神狀態，突然覺得剛才的決定沒有做錯。

「砰——」

趁著白玉湯愣神的機會，姬無命一腳踢在他的胸口，將他踢得倒飛了出去。

「噗——」

落在地上的白玉湯捂著胸口，吐出了一口鮮血。

「少俠！」佟湘玉驚呼一聲，連忙跑過去，扶著白展堂站了起來，「少俠，你沒事吧？」

「你為什麼不跑？」姬無命沒有乘勝追擊，反而問道。

「我不能看你一錯再錯了。」白玉湯沒有說出自己最真實的想法，「咱們做事，要有底線，劫財害命的事兒咱不能幹啊。」

「底線？底線值幾個錢？」姬無命卻對白玉湯的說法嗤之以鼻，「你做事有底線，落了個什麼下場？偷了那麼多值錢的東西，又都給人送回去，到現在什麼錢也沒落下，還天天躲來躲去。」

說到這裡，姬無命更是生氣：「你看看人家楚留香，你再看看咱們。都是盜賊界有頭有臉的人物，差距為什麼這麼大？」

姬無命越說越來氣：「我算是明白了，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就兩樣東西，一個是權，一個是錢。有了這兩樣東西，我就什麼都不用怕了。」

白玉湯看著眼前越發癲狂的姬無命，終於明白他已經魔怔了。於是他長嘆一口氣，說了一聲：「好吧，小姬，你說的對。」

佟湘玉聽到這句話，頓時一驚。

姬無命聽到白玉湯這句話，頓時大喜：「老白，怎麼樣，要和我一起嗎？」

在佟湘玉不敢置信的眼神中，白玉湯一把推開她，然後走向了姬無命，轉眼兩人之間只剩下一步遠了：「我明白了……你已經無可救藥了！」

說話間，白玉湯指如閃電，飛快地點向姬無命。

「啊——」

沒想到，發出慘叫的卻是白玉湯。姬無命只是一個閃身，就躲開了他的葵花點穴手，然後順勢一張，又將他打得踉蹌著倒退了回去。

「老白，你以為我會信你嗎？」姬無命冷笑一聲，「從小到大，你騙了我多少次了？你以為我還會上當嗎？」

所以，這個故事告訴我們，不要說謊。

「我本來還準備放你一馬，但你卻如此對我。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必留情了。」說話間，姬無命已欺身上前，直取白玉湯。

或許是剛才白玉湯已經帶走了姬無命最後一絲的憐憫，

在接下來的進攻中，姬無命招招狠辣，不再留情，轉眼白玉湯身上就已經填了不少傷口。

可他沒有注意到的是，坐在一邊的佟湘玉手已經偷偷伸向了口袋，然後從中掏出了一個黑色圓球，死死攥在手裡。這正是一顆霹靂彈。

「砰——」

姬無命又是一腳，白玉湯倒飛到了佟湘玉的腳邊，又吐出一口鮮血，顯然是受了內傷。

姬無命這次沒有再停手，飛身上前，準備了結了白玉湯的性命。

「住手！」

就在這個時候，同福客棧二樓窗戶的位置突然傳來一聲斷喝。姬無命一驚，轉頭去看，只見燕陸從二樓的窗戶一躍而下，然後「砰」的一聲摔到地上，頭先著地，鮮血滿地。

躍出窗口的那一剎那，燕陸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內力，似乎也不見了。

「切。」姬無命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嗤笑一聲，「下輩子記得把輕功練好再來行俠仗義。」

但也就是趁著他分神的機會，佟湘玉手一甩，那顆霹靂彈冒著青煙，飛向了姬無命。

沒想到，姬無命反應更快，飛起一腳，那顆霹靂彈便倒飛了回來。同時，姬無命還嘲諷了一句：「你這暗器，沒練過吧？」

冒著青煙的霹靂彈在佟湘玉的視野中越來越大，而手無縛雞之力的她早已被嚇得花容失色。躺在地上的白展堂掙扎著想要起身，卻怎麼都動不了。

「轟——」

霹靂彈在兩人身前炸開，火花四濺，佟湘玉和白展堂身上頓時一片傷痕，鮮血汩汩流出，眼看是活不成了。

「老白，你這是何苦呢。」姬無命身上倒是一點傷也沒有，嘲諷了一句，走上前，就要結束白玉湯的痛苦。

「咯吱——」

正在這個時候，街角傳來了一個聲音，像是有人踩碎了一塊瓷片。姬無命心中一動，趕緊跑過去看，果然看到了兩道飛奔遠去的身影，正是李大嘴和邢育森。

姬無命回頭看了看白玉湯的慘狀，心中暗忖：「他們兩個這副樣子，肯定跑不了了。這兩個捕快看到了我的臉，要是被他們告到官府去，以後麻煩可就大了。得追上他們。」

打定主意，姬無命便也不再猶豫，便朝著李大嘴他們兩個追去。

而這個時候，已經受了重傷的白玉湯和佟湘玉互相攙扶著，倚靠著嫁妝柜子坐了起來。

「少俠，不好意思，是我連累了你。」佟湘玉滿含著歉意開口了。

「沒事兒，這都是我自找的。」白玉湯微微一笑，表示並不在乎，「說起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姓佟，叫佟湘玉，是龍門鏢局的大小姐。」佟湘玉開口道，「少俠，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姓白，叫白玉湯，就是盜聖白玉湯。」白玉湯也很坦誠。

「你就是白玉湯？沒想到在生命的最後時刻，還能見著偶像。」聽了白玉湯的自我介紹，佟湘玉微微有些激動，「你長的，比傳聞中可帥多了。」

說到這裡，佟湘玉的神情又有些低落：「可惜，以後就再也見不到我爹娘和我弟弟了，也見不到我那個相公了。」

「說起來，我還不知道你的相公是誰。」白玉湯問起了一個很關心的問題。

「我的相公，是桃花劍莫小寶，也是當今衡山派的掌門。」說起自己的相公，佟湘玉的眼中微微有了憧憬。

「桃花劍？那他一定很愛你吧。」白玉湯也不知道自己是個怎樣的心態。

「愛？我不知道。」佟湘玉搖了搖頭，「上次和他見面，還是小時候，我都記不清他長什麼樣子了。」

「包辦婚姻吶。」白玉湯暗暗鬆了口氣。

「說起來，我都在這裡等他三天了，他也一直沒有來接我。」佟湘玉說到這裡，莫名的有些心酸，「他要是早點來接我，就不會遇到這種事情了。」

「就是就是。」白玉湯在一邊幫腔。

「不過，要不是他不來接我，-我也不會遇上你。」佟湘玉卻微微勾起了嘴角，「或許我應該感謝他。」

「什麼意思？」白玉湯心砰砰直跳，流血的速度都加快了。

「你可是盜聖白玉湯，我的偶像。」佟湘玉嬌嗔了一句。

「啊，這樣啊。」白玉湯有些失落，「你也很喜歡，盜聖這個虛名嗎？」

「怎麼是虛名？」佟湘玉反駁道，「盜聖輕功卓絕，偏愛劫富濟貧，這在江湖都傳開了。」

「可再怎麼說，我也是個賊啊。」白玉湯長嘆一句，「盜聖的名頭在我身上，可我根本不敢亮出來，一天天躲來躲去，看見捕快就腿軟，跟個耗子似的。」

「如果有來生。」白玉湯感覺自己的生機正在緩緩消散，「如果有來生，我再也不當賊了，找個正經的勾當，找一個如花似玉的娘子。」說到這裡，他扭頭看了看佟湘玉，「希望有來生吧。」

說完這一句，白玉湯眼中的光彩慢慢消散。

「白少俠！」佟湘玉悲呼一聲，溫柔地看著他，「如果有來生，我願意去追求自己的愛情，擺脫父母的桎梏，和我心愛的人廝守一生。」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最終也隨著她的生機一起慢慢消散在風中。

至於從樓上跳下來的燕陸，因為頭先著地，早死的透透的了。一縷幽魂從燕陸的身上緩緩飄起，燕陸低頭一看，瞬間震驚：「我怎麼變成鬼了？」

花了好一會兒，燕陸才重新鎮定了下來，一轉頭，看到了白玉湯和佟湘玉的屍體。同時也看到，兩道殘魂從他們身上升起，飄進同福客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