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天空

第一次能清晰感覺到這個世界的時候，莫亞就感覺到了恐怖。

黑暗之後仍是黑暗，本應是陽光照耀的世間失去了它的光明，世界一直浸泡在黑暗的海里，如此粘稠，如此難纏，讓人無法呼吸，彷彿越是掙扎就越是會離吞噬一切的黑暗更近一樣。

明明周圍都是燈光，明明能看清周圍的景色，但當望向天空的時候，仍是會覺得，那是一座難以望盡的大山。

天空不是天空，而是大山的底部，不知何時就會壓下來，像波濤起伏的無盡海浪，黑壓壓的傾瀉砸下，將一切能散發出光明和溫暖的事物粉碎，讓那些光如同泡沫一樣被拍碎在不知何物的海岸上。

讓所有思維的光點陷入無垠的寂靜黑暗。

這樣的恐懼如同觸手一般纏繞在莫亞的身上，無論在哪裡，無論在什麼時候，越來越緊。

不知該向誰求助，這個世界沒有任何人站在他身邊，沒有誰敢說真正知道他的恐懼，不知該怎麼辦，無論是抓破自己的皮膚，還是將頭像破沙袋一樣去撞牆，即使鮮紅淋漓，也還是什麼也辦不到。

呼吸越來越粗重，眼前的世界也開始變的扭曲，變異，顏色，形狀，信息揉雜在一起。

直到一陣冷空氣吹過，將站在窗沿準備跳下去的他吹了一個激靈，他才略微清醒了一點，但那些觸手依舊在他身上纏繞，他甚至能感覺到黏糊糊的觸感，甚至於噁心的聲音。

那些觸手好像在低吟，那樣低沉的聲音，訴說著他完全聽不懂的話語，那些話語帶著一種褻瀆與不敬，彷彿要將所有的規則都摧毀，將所有底層邏輯都顛覆，那樣的傲慢，那樣的冷漠，讓莫亞想要吶喊，想要歇斯底里的反抗，想要將尖刀刺進自己的太陽穴。

想要闖進那些無法描述的存在的世界里去攪拌它們的一切。

不，他不該這樣認輸的，莫亞嘴角露出了詭異的笑，別想我就這麼輕易的放棄，人類可是一種比蟑螂還要頑強的生命啊。

莫奈跪在窗沿上，剪刀銳利的尖端抵著太陽穴，一陣風吹過，他仰望著漆黑的天空，嘴角裂開了一個誇張到可怕的笑臉。

那是他對漆黑的蒼穹上那些未知的存在的惡意挑釁，是他作為一個人類的傲慢大笑，無禮，狂妄之至。

他仍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那無垠的黑色天幕，但他不會停下自己的腳步，直到將那些無法描述的存在徹底擊碎或者死亡為止。

「咕嚕」岩漿翻湧的聲音將莫亞拉到了現實。

這就是他來天火學院的原因。

天火學院很大，前世大概十所知名大學的地域面積加起來才勉強能比得上它，而這樣的學院一半空間都被莫亞眼前火紅的岩漿覆蓋了。

岩漿散發出鮮紅的光，它的周圍都被照耀的大明，以至於沒有人會在它的周圍點燈，它本身就是巨大的光源。

而這正是莫亞想要的，能驅散黑暗的太陽是莫亞能想到對付那黑暗最有效的手段。

修行的第二段要為混沌一片的源力染上屬性，莫亞如果要在這個世界重現那光明溫暖的太陽的話就必須選擇火屬性。

本就已經半隻腳踏進了二段，再加上幾個月不間斷的修鍊，他已經在體內修鍊出了兩個漩渦，再有一個就可以成功進入二段，成為二段初階的存在了。

漩渦帶來的提升比莫亞想的還要大，它不僅能因為本身的螺旋特質帶來跟以前比起來龐大到可怕的源力調度及存儲，

還能不斷的精鍊源力，使源力和一段比起來，無論是質還是量都有了階段性提升。

現在的莫亞能理解之前跟奇美拉打的時候為什麼壓力那麼大了，倒不如說他覺得自己能贏，簡直就是一個奇迹。

但雖然之前因為奇美拉的傷口對火屬性的一些特質有了一定的了解，莫亞的源力染上屬性還是十分的艱難。

一次次的精鍊，讓源力一絲絲的染上火屬性，大概還要好幾天才能徹底完成轉化，莫亞覺得這速度簡直慢的離譜了。

如果有人知道莫亞的這個想法的話，大概會忍不住抄起身邊任何能拿的東西往他身上砸了吧，要知道，普通人要完成源力的徹底轉化，起碼要花上一年時間，就算是天才也要花好幾個月的時間，莫亞自開始轉化這才過了多久啊。

就在莫亞忙著轉化的時候，他感覺到了一個視線在自己身上停留了很久，這讓他不得不停止了轉化。

一個佩劍的修長少女，嫻雅，安靜，身材極佳，尤其是那雙長腿，簡直是完美的弧度，曲線溫潤，符合人類對美的所有定義。

少女睫毛如蝴蝶般開闔，眼神寧靜。

看見目標發現自己，冷原不再繼續向前，而是從儲物戒指拿出了一張紙條，紙條上的字很有風骨，-銀鉤鐵畫，讓人好奇寫下它的主人會是什麼樣優秀的人，

「我想我們之間可能有一些不好的誤會，我為我們之前魯莽的行為向你表示道歉，以及希望你能加入一葉會，相信我，這會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冷原背挺的很直，但說的話完全是捧讀，聽不出任何感情。

念完欣顏給的台詞后，冷原將紙條收起，看向目標，

「所以，你的選擇是？」

還是來了啊，這一刻。莫亞無奈。

剛來到天火學院不久，他就知道了學院里有兩個對立的派系，天心會和一葉會，新生要麼加入其中某一個派系，要麼就是被搶走斗分。

斗分就類似於一種用於排名的積分，每月一結，排名越靠前，獲得的獎勵就越多，每個學生月初都會獲得三個斗分，掠奪別人的斗分沒有限制，但被掠奪者每被失去一斗分就會進入兩天的保護時間，期間無法被掠奪鬥分。失去所有斗分和處於保護期的人無法掠奪別人的斗分。

莫亞一開始本來是打算誰來搶就給誰的，他的心態一向是能猥瑣發育就絕不衝動猛進，但那些來搶他斗分的傢伙態度實在太差，以至於他總是忍不住在斗分對決中直接把他們揍趴下。

一來二去，他就決定誰都不給了，誰來搶他就把誰揍趴下。

但他知道這樣的狀態總歸是有盡頭的，兩個派系的人是不會讓他這樣脫離體系的傢伙存在的，多半會派實力強勁的傢伙來收拾他，就比如現在。

「那麼答案就只有一個了，我將加入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