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長社火起決戰日，鹿死誰手未可知（一）

擂鼓聚將。

皇甫嵩高坐正位，朱儁坐於其身側，孫堅等其餘諸將也盡皆到場。

「今日本將與右中郎將，上城觀察賊營。那賊首波才不識安營之道，結草紮營。今日天佑大漢，東南風起，本將欲以焚營之計破之。諸將聽令！」

皇甫嵩言簡意賅，取出令箭，號令諸將。只見他站在大帳內的案牘之前，向南而立。披著一身光明鎧，外邊罩著一件紫色大氅。一身戎裝英武不凡，名將神采重新恢復。令諸位將軍原本忐忑不安的內心大受鼓舞。

「孫堅，汝作戰悍不畏死，兵敗之際仍救主將撤離，忠勇非凡。汝率一部輕騎，持火把突擊賊陣，我大軍見波才軍陣火起，即刻出陣！」

孫堅正是建功立業之心最重之際，當即大聲應道：「末將得令，必不負將軍之託！」

「陳俊，你率領所部弓弩手，以火箭助孫堅所部焚燒波才營寨！」

「末將聽令。」

「朱儁將軍，吾與汝率領三河騎士，待子時火起，吾等自東西二門殺出，鐵馬踏營！」

「朱儁必死戰，以報大虎嶺之仇！」朱儁大虎嶺一敗后心如死灰，日日懊悔，今日終於有逆轉乾坤之機會，必將釋放心中的猛虎，不負大漢名將的風采。

話說傍晚時分，波才也感受到了突然轉變的東南風。他知道，城上的那位對手，馬上就要出招了。

他立刻號令全軍於營帳之中悄悄布置。圍困長社的幾日里，波才日日趁夜色布置埋伏漢軍騎兵的設施。漢軍採用火攻，見波才軍營寨焚燒，士兵奔走逃命之時，必然鐵騎突出，鐵馬踏營。

波才便將計就計，在營帳之內挖出大坑，在灌木叢林之中設下絆馬繩。漢軍午夜來攻，雖然有火光照明，但騎兵行軍，快如雷，疾如風。

漢軍主將必定認為黃巾已經陣腳大亂，只會著眼於快速破營。波才設置的陷阱又十分隱蔽，如此一來，漢軍騎兵必然落入埋伏。則潁川大戰，漢軍這匹猛虎就會在戰端一開之時就失去自己鋒利的獠牙！

波才手下各部當即布置營寨，靜待漢軍突擊。

午夜子時，孫堅自北門潛出長社，率輕騎五百，手持火把，直奔波才駐地。

「命令各部，象徵性的還擊即可。務必保證我大營火起，必要時，甚至可以自焚營帳，以誘敵出擊。」波才命令道，生怕露出馬腳。

城樓之上，當年身披見日明光鎧，手握七星龍淵劍的皇甫嵩也是心潮澎湃。他此時的壓力與波才不逞多讓。他率領的乃是漢軍洛陽精銳，更有三河騎士，西涼鐵騎助戰，朱儁新敗，若是自己再為波才所破。只怕各地黃巾便會形成星火燎原之勢，則大漢大廈將傾。皇甫嵩長出了一口濁氣。

一方拼盡全力鐵馬焚營，另一方翹首以盼等你出擊。孫文台將軍自然是出色地完成了火攻之計。烈火熊熊，東風呼嘯。黃巾蟻賊，盡皆敗亡。皇甫嵩看到遠處的灌木林間，黃巾將士的慘叫聲不絕於耳。

果然是一群蟻賊，還自稱鬼谷將軍。如今區區火攻之計，便讓爾等鼠輩原形畢露。皇甫嵩冷哼道。

「漢家兒郎，為國羽翼。雷霆之怒，鐵馬踏營。」皇甫嵩當即大喝，命令全軍即刻突擊。

少頃，漢軍列陣完畢，龐大的軍陣如同鶴翼一般，橫在長社城南，所有士兵皆是磨刀霍霍，蓄勢待發。只見主將大旗揮舞，漢家軍陣即刻結成。數萬鐵甲在火光之下熠熠生輝，整齊的腳步聲響徹長社城外。

漢軍的玄甲涌動，宛如一條奔流不息的玄水黑河。以堂堂正正之勢步步緊逼，旌旗揮舞，鼓聲震天。鐵戟破空，劍指黃巾。

皇甫嵩朱儁二人所率領的騎兵則是一馬當先，厚重的馬蹄踏在長社城外的平原上，一時間塵土飛揚。近了，近了，黃巾營地就在眼前了。

孫堅衝鋒在最前，幾乎就要夠到一位倉皇逃竄的黃巾士卒，大刀揮舞之際，突然天旋地轉，一股巨力將其甩向空中。他的腦袋一片空白。

絆馬繩！

孫堅趕緊站起身子，卻見剛才還潰不成軍的黃巾士兵，突然變得肅殺起來，將自己團團圍住，當下只能拼盡全力，殺出重圍。

數千漢軍騎兵自然是免不了悲慘的命運。或是被絆馬繩絆倒，或是殺入黃巾營寨為土坑所陷，或是在黃忠的弓箭集火下落馬。

曾經威武雄壯不可一世的漢軍騎兵，本想巧借火勢鐵馬踏營，不料被這波才將計就計。遍布灌木的樹林，遍地都是的陷阱，漫山遍野的黃巾，這一切的一切，都成了漢軍騎兵的困龍之地，生死之局。

「停止衝鋒，停止衝鋒。」皇甫嵩嘶吼著。他僥倖剎住了馬匹，卻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衝鋒在前的兒郎落入陷阱，生死未知。

波才見到困龍之計施展成功，當下大喜。皇甫嵩，當年你一把大火除我波才一世英名，今日我亦用一把大火送你魂歸九天！

波才睜開睡鳳眼，拔出腰間佩劍，寶劍高舉，大喝一聲：「出陣！！」

許褚典韋帶頭，等候多時的黃巾大軍從四面八方殺出，面對已經失去銳氣，深陷困局的漢軍騎兵，黃巾士兵殺氣騰騰怒意滔天。大虎嶺一戰，便是這所謂的漢家天軍，如砍瓜切菜般屠戮了萬餘兄弟，如今新仇加舊怨，自然是分外眼紅。即使身受重傷的漢軍哀嚎投降，他們也鐵血補刀，絕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