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想要活著
啊!
身上的細胞呵
能聽到我的呼喚么?
你們還記得你的基因么?
它告訴你們什麼?
瘋狂的繁殖
繁殖是你們的使命
強大是你們的野性
請快快繁殖吧!
請釋放你們的基因的力量吧!
請告訴我,
在你們眼裡沒有什麼是不可分裂的吧!
你們的主人
需要一個全新的,健康的軀體!
日月給予你光輝的熏陶
飲食給予你能量與物質
鍛煉給予你瘋狂的活性
請告訴這個世界,
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吧?
因為這只是他們的經驗而已
卻不是規律本身!
正值一個周期的化療末期,包括輸液,口服等。這日飯後兩小時,又到服藥的時間了,白樺面色有些憔悴,恰逢李醫生看望。見房內白父白母皆不在,注意到白樺臉色日漸不佳,關心道:「有什麼不舒服嗎?」白樺答到:「還是那個樣子,就是嘔吐腹瀉,難受!」便低頭沉默不語。
李醫生:「嗯這是正常反應。你是有什麼心事嗎?」
白樺猶豫半晌,道:「醫生,你告訴我,我是不是被判了[死刑]呢?」
「怎麼忽然說些消極話?奇迹會有的!…」
「奇迹,說奇迹我都覺得好笑。我活著居然要靠奇迹…」白樺無奈地苦笑道。接著訴說著:「你知道這些個月來我是怎麼過的,你能明白我的感受嗎?每一次化療,我都做好充分的心理準備,我深信自己一定要活著,我要活著,儘管化療讓我嘔吐,讓我生不如死。有幾次化療中我覺得這個世界就是明確地要我死了,而我還在固執地,死皮賴臉地苟著。」
李醫生安慰道:「別這樣,我們會陪在你身邊,你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好…我冷靜下。可是為什麼呢?李醫生,你告訴我,放棄我是不是更痛快一點么?何必執拗於我。恕我說一句過分的話,是你的職業要求如此么?」
「白樺,不是的。如果你認為[自己該放棄]的話,是沒有人能攔得住你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過的坎,只是我希望你從自己出發,說[我想活著],而我們說我們會堅定不移地陪著你。可真當你說[我絕望了],那麼我們是同你一併絕望了的!」李醫生認真的解釋道。
聽到李醫生的心裡話,白樺感受到自己與他人所思所想正如一面鏡子,雖如此之近,卻完全相反。好像執拗的是自己,不成熟的是自己,被現實打敗的也是自己。隨後這些日子積累的困擾與氣餒在白樺心中漸漸消散,白樺平靜地說道「謝謝你,李醫生。你讓我感受到你的善意。除了化療藥物控制,還有其他的辦法么?」
「你的情況里,還是化療最為妥當,放射治療等治療策略並不適合。」李醫生答到。
「我是指,除醫院之外,我能做些什麼幫助我恢復嗎,哪怕一絲可能,我也要嘗試。縱然說直接治好是痴人說夢,只要增加一份可能性,我都是願意的!」
「你呀!多鍛煉鍛煉,多吃一些水果,有營養的東西。把他們消化乾淨,好好恢復。此外就是保持好心情,好狀態。」李醫生道。
雖說這種常識性的東西大多數人都知道,醫生也經常張口就來,但這次不同往常,白樺聽的十分用心,認認真真地牢記李醫生的每一個字,企圖把握他表述的每個字的語氣。
白樺深信恰到好處的鍛煉和營養補充能給自己帶來好處,他不想放過任何希望。但是卻有一個疑惑,問道:「催眠能幫助我嗎?」
李醫生想了想:「催眠?精神學的東西我不太了解,不過能夠緩解你的壓抑情緒倒也是有用的。最重要的是你的心情,保持一顆樂觀積極的心外強健的體魄比什麼都重要呢!」
「強健的體魄?我現在有些後悔,現在深深感受到結實的身體對一個人如此重要,如果有機會我一點要多參與鍛煉!」
「年輕人!現在不鍛煉,更待何時?!!」李醫生道。
聊了一會,李醫生核查情況完畢,便離去。白樺吃了葯,作了調理不提。
白母發覺白樺對待癌症的態度有了很大的轉變,得知是主治醫生李濟的開導后。愁容中打起精神,眼淚含希望之喜,激動地向李醫生謝道「謝謝你,李醫生。小樺自從知道生病這事,就彷彿變了人似的。對什麼也無精打采,活脫脫的一個厭世人。我真擔心他甚至扛不了半年,多虧了你,讓我看到他對生命還有渴望。」李醫生道:「其實我也沒做什麼,大家一起努力。」說罷,便忙去了。
白母緊緊依靠在白父身旁,失聲痛哭道:「那天晚上,我跟小樺說[對不起,媽沒好好照顧你],小樺反安慰我,平淡地說[沒事呢],我心真痛,他怎麼可以…這麼不愛惜自己呢!是我的錯!為什麼我的錯施加在孩子身上。那天後,看著小樺那副模樣,我更是備受自責煎熬!」
白父道:「我也有錯,我辜負了你的寄託,是我沒照顧好小樺」白父安慰道,內心愧疚不已。兩人靈魂相互依偎,相互寬恕。
夜晚,白樺躺在床上,皎潔的月光穿過床簾的縫隙,撒在地板上,那縫隙的月光里閃爍著灰塵的斑斑點點,漂浮不定,時而升起,時而下落,時而旋轉,時而遊動。他索性拉開床簾,讓月光直接照在他的床上,他躺下,閉合雙眼,用心去感受這月亮的光輝。
時至春夏之際,萬物復甦,月光的涼意也漸漸褪去,隱隱中摻雜著暖意。這月光落在他的衣袂上,落在他的臉龐上,從上到下都浸入光輝之中,星星斑斑的塵埃落在他的身上。好一個俊俏的年輕人,不仔細打量只會覺得與一個病入膏肓的病患無異。他的臉色雖然慘淡,但滲透著一絲氣色,好似有著一些不甘屈服的細胞和組織依然煥發著生命。他的頭纏著白色紗布,因為化療讓他失去了秀髮;他耳輪分明,雙耳似聯璧,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通透;他那俊俏挺拔的鼻尖,同樣閃著月光。
話說此後,白樺已不在是以前的那種頹喪的心態。然而,化療雖簡單二字,經歷它卻度日如年,並非一時的鬥志就可以度過這漫長的折磨。人就是在磨難前,被打倒在地,又艱難地爬起來,再被打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