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續

她眨著眼睛看著我。誘人地讚賞著我。我湊近一點，交談一些必要的有關天氣的，駕船的和她的女兒開車之類的事的陳詞濫調。

齊波爾來到這邊並朝著坐在他夫人旁邊的人招手。

「你們兩人過去沒見過面吧？」他趕快又說。「戴維。詹，這是戴維。太勒。」

太勒站了起來。簡單地握手並說他很高興認識我。他穿著一件單薄的起皺的淺蘭色的襯衫懸罩在棉布褲子外面。腳上穿了一雙歪扭七八的譜里牌的鞋，頭戴一頂舊了的壘球帽。美國人，受過良好的教育。我確信我是對的，因為我是從習慣上來判定的。同時，他也是個體質不是太好的人。年齡接近五十歲。他有一個很大的鷹鉤鼻子，一雙總愛直視的眼睛，一口漂亮的牙齒。

因為事情都明擺在那裡，齊波爾沒有更進一步介紹。他只是催促趕快把船準備妥當下水。他的叫喊聲傳到艙里。皮特走過來幫忙條理，但沒有結果。我把頭伸出窗外，看到一個大約十二歲的男孩全神貫注地把一個新的膠捲放進一個簡易照相機里。

「皮特，」他的父親喊到。

皮特顯得很受委屈的樣子，趕快把照相機的后蓋給關上，低著頭從我前面穿過去，手指上還纏著照相機的小繩節，腳下又得小心翼翼地走過去，目不斜視地就一直走到纖道上去。

「早晚他會墮落的。」林尼婭好像對全世界講話一樣。她的弟弟沒有聽見，仍用一隻手集中精力地擺弄著他的照相機，另一隻手慢慢地解開拴在靠船環上的繩子。他穿著純黑色的斜紋布的褲子就蹲在纖道上，然後站起來又跪在一塊骯髒的地面上。鏡頭對準了他的景觀現－－一群排成隊的鴨子，按下快門，他帶著很嚴肅的被吸引的表情，怕毀了膠捲。

在這條小道的上方，齊波爾和太勒正解開船頭繩。在眼光下面，他們正在高興地談論著。林尼婭和媽媽正在鋪平靠墊，盤起繩子。於是什麼事都幹完了，就談論一些瑣碎之事。我不知道我在做著什麼該死的活，感覺到我周圍和什麼事都有聯繫。這還不是一種新的感覺，過去曾多次迴響起來。兩種生活水平的差距進一步加大，社會生活水平已經一天天地失去了意義。貧困的下層老百姓已經打開了枯萎孤獨的空間，情況變的越來越糟。現在，更是糟透了：未來的深淵。只有工作，才能把一個支離破碎的我帶入任何一類整體之中。我非常清楚工作本身有它開始的過程，那和卡羅林，更確切地說卡羅林的丈夫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