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澤梅尼卡宣戰

下午七點鐘，外交全權大使拉格蘭奇、未來黨高層傑西卡和議會幹事長加爾文在一個小房間相聚，他們一直以來都是很要好的朋友。

拉格蘭奇在澤梅尼卡已經住了七年，他非常喜歡這個國家，他年紀大了，在這場危機來之前正準備退休。現在他已經幾天沒有睡覺了，到星期六的時候，他的精神已經接近崩潰。

他剛和澤梅尼卡的外交部長多林尼克開完會，他極力試圖說服對方相信維特拒絕接受條件並不意味著挑釁和威脅，但是他失敗了。

此刻，他又站在傑西卡面前，用極為平靜的口吻詢問後者，未來黨是否已決定支持共同黨關於戰爭的一切做法。

「這是人民的決定，我們無法改變」接著傑西卡也反問道，「這不是我們的錯，為何尊敬的彼得三世不能稍微的為我們考慮一下呢？」

拉格蘭奇隨後繞過了傑西卡的問題，他按照國王回答大使的話再一次重複道：「儘管維特無法同意這樣苛刻的要求，但是維特希望繼續談判，我們都認為避免戰爭還是很有希望的。」

加爾文也輕聲附和了一句：「一旦開戰就沒有回頭路可走了，絕不能由於衝動而做出不清醒的判斷，從而給國家帶來災難……」

傑西卡聽了，沉默不語。佇立良久后，她從口袋中拿出了未來黨內部對戰爭的相關決定，深吸了一口氣，強忍著情緒，用平靜的口吻朗讀了一遍。

最後她補充道，維特如果不同意塞西爾政府最後通牒的後果會很嚴重。

拉格蘭奇看著她，機械地重複了一遍自己剛才的回答。

傑西卡激動起來，也再說了一遍：「不同意最後通牒的後果極其嚴重！」

「我還是那個回答。」拉格蘭奇哽咽著說道。

傑西卡沉默了一會，顫抖著從口袋中取出另兩份文件。「如果是這樣，先生，我們的外交部長很快就會向您提出這份照會，請您事先看看吧。」

她手中有兩份東西，都是宣戰書。第一份用於拉格蘭奇不回答時，第二份用於他給予否定回答時。

也許是因為過於悲痛，也許是搞混淆了，她把兩份照會一起遞給了拉格蘭奇。然後，她一隻手捂住臉，哭了起來。

拉格蘭奇慢慢地接過文件，沉默著不說話，大滴的淚珠順著他的臉頰淌下來。

加爾文也閱讀了這兩份照會，這是他一生中最不願看到的文字，現在卻冷冰冰地展現在他的面前。

三個人都哭了起來，他們緊緊地擁抱在一起，大聲地哭著，緊接著，他們相互推開對方，開始互相指責。

「你們這是在犯罪，」拉格蘭奇的臉上淚痕滿面，憤怒地說，「所有的國家都會詛咒你們。」

「澤梅尼卡不過是在為民族的名譽而戰。」

「侵略者根本沒有名譽可言。」

「澤梅尼卡不可能對人民的遭遇視而不見。」

「維特在這個問題上的態度比澤梅尼卡更為堅定。」

「為祖國爭取到應該有的國際地位，這是全體澤梅尼卡人的共同意志。

「所有維特人也不願意看到國王陛下在國家主權問題上態度軟弱。」

「民眾能決定一切，但是一切卻都不由民眾來決定。」傑西卡直勾勾地盯著拉格蘭奇的眼睛。

拉格蘭奇沉默了，沒有說話。

「最終摧毀我們的，將會是我們自己。」傑西卡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知道自己是時候結束這場無意義的辯論了，

她轉身離開，加爾文也起身跟上。

臨出門時，傑西卡記起一件事。她回身向拉格蘭奇說道：「可能你要在一個星期之內啟程回國了。」

精神狀態已經有些錯亂的拉格蘭奇顫顫巍巍地站在門口，目送著兩位昔日好友消失，不僅是在現在，也是在未來。

維特的外交代表團就要離開米萊羅沃。拉格蘭奇登上馬車時，最後回頭看了看他已生活了七年的米萊羅沃。

他在這裡度過了最快樂的時光，交了許多朋友，如今他就要離開了，可能永遠也沒有機會回來。

來送別的人很少，傑西卡和加爾文是其中的兩個。他們站在路旁，注視著拉格蘭奇，雙方對視許久，最終還是互相開口道別。

拉格蘭奇朝他們用力地揮了揮手，然後鑽進了馬車。

隨著車夫一聲號子，車隊逐漸遠去，正如兩國之間一去不復返的友誼。

宣告戰爭動員的第一張布告出現在維特梅斯卡萊羅的牆頭，上流社會的舞曲突然停止，人們高喊著「克萊沃萬歲！」——克萊沃是維特通過戰爭奪取的澤梅尼卡領土。

貴族們想盡辦法走後門把自己的孩子送上前線，渴望著進行一場紳士之戰，用功勛延續家族的榮耀和輝煌。

在米萊羅沃的戰爭部，將軍們在走廊里相互握手，彼此打氣。

在澤梅尼卡的各個街頭，愛國主義的演講此起彼伏，那些穿著灰色軍大衣的士兵像大浪一樣湧向前線，戴著花環的他們滿懷期待地和親人告別：

「我們會回來和媽媽一起過聖誕節的！」

「好，好，好，——要平安回來！」

他們相信，葉落之前就回家，最遲——最遲聖誕節就能回家與親人團聚。

可是戰爭的殘酷遠遠超乎所有人的想象，他們中大多數人，再也看不見聖誕節那琳琅滿目的櫥窗，聞不到寒夜裡烤栗子的味道，再也回不了家。

澤梅尼卡已經成立了最高司令部，由戰爭部推舉約翰尼·金凱德將軍作為總司令。他性格穩重，木訥寡言，雖略顯遲鈍，卻極其堅韌，而且是為數不多有豐富戰爭經驗的將軍。

澤梅尼卡軍隊的狀況倒有點令人堪憂。一直以來，澤梅尼卡的常備軍規模都不大，只保持在15萬人上下，且每年徵召許多新兵入伍。

具體到宣戰時，部署在南部的澤軍雖有約12萬人，但其中包括了護路軍、邊防軍和民兵，分佈在內地的廣闊地域。現役兵力不足，還要徵召年齡20~40歲之間的預備役軍人，這些預備役軍人一般戰鬥力較差，且難於管束。

但上到將軍、下到士兵的整個部隊都抱著樂觀的態度，他們相信只要在戰爭中迎接炮火的洗禮，澤軍自然會成長為一支強大的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