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炮火襲擊

水手們都在甲板上忙碌地工作著，他們要不斷地調整船帆的受風角度來改變船的航行方向，讓卡塔琳娜施塔特號能靠近分艦隊並加入隊伍。

等到卡塔琳娜施塔特號靠近后，格蘭特看清楚這支艦隊一共有四艘和本艦差不多大的巡航艦，還有一艘較小的偵察艦。這個配置對於一支分艦隊來說算是很豪華了。

現在並不需要炮手們守在火炮旁邊，格蘭特也就一直待在一層甲板上幹活。他在清理甲板時，偶然看到有一些人拿著手旗站在船艏，想來是在與艦隊進行旗語交流。然後他聽到穆爾船長命令：收起附帆、調整斜杠帆。

起初格蘭特不明白這是為什麼，不過馬上，卡塔琳娜施塔特號就開始減速跟在艦隊的最後面，並逐漸調整航行的方向與艦隊一致，看來卡塔琳娜施塔特號處在了縱隊的末尾。

吃過午餐后，有一艘小艇靠在了戰艦的舷側。水兵們把小艇拉上來，艇里的通信兵帶來一封分艦隊司令法格拉特的親筆信，內容不得而知，但是格蘭特估計是前線告急，需要儘可能快的趕到戰場。因為艦隊整體加快了航行的速度。

自格蘭特參加海軍以來，第一次感受到濃烈的臨戰氣氛。艦上開始嚴格的執行輪班工作制，水手們被分為三個工作小組六班倒，然後在各自水手長的帶領進行不斷的輪班工作和休息，以保證每個時間段都有足夠的人堅持在崗位上。

為了預防船體滲水的問題，水手們也更多的到船隻底艙巡邏，一旦發現滲水，就要用木桶、抽水泵等工具將滲入的海水排出船外，然後再用各種填充物堵死漏水的船縫；除這些以外，例如救火訓練之類的各類演習也更加頻繁。所有人都鬥志昂揚，準備隨時迎接戰鬥。

分艦隊在海上的某點轉向西方航行幾天後的某個晚上，格蘭特接到一項前所未有的命令：全員到一層甲板集合！據說船長要向他們宣布進入作戰前的最後訓示。

「全部人員都來了嗎？」

「是！人員都到齊了。」

「很好！馬上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訓示開始前，所有人都擠在一層甲板上。今天的氣候很好，格蘭特借著月光大概能看清擁擠的船員們，拉維克和杜拉德擠在旁邊低聲嘟囔著什麼。當海面上吹來一股股夾雜著鹽味的海風時，從船艏的方向傳來了穆爾船長那極具感染力的嗓音。

「我艦隊已經駛至指定戰略位置，此次行動是為了協助陸軍奪回皮拉佩爾鎮，敵軍此時已經佔領了那裡，或許正在加緊構築工事。由於夜晚無法視物，現決定等到明天第一縷陽光出現時，所有戰艦即開始炮火襲擊。諸位先生，考驗你們平日訓練成果的時候到了，我希望你們加倍努力！還有，今晚所有人額外配發一份食物。」

在訓示結束后，大家就解散了，各自回到崗位上。

按理說，大戰前夜的動員訓話會讓人感到熱血沸騰，可是格蘭特並沒有這種感覺，他獨自領取了額外配給品，然後回到炮位上。所有人都是摩拳擦掌，期待著明早的炮火襲擊。

可是格蘭特一邊吃東西，一邊回想起皮拉佩爾的樣子。一些奇怪的念頭都從他心底冒出來：「羅亞爾人是不是住進了我們的房子」「伯勞德那麼豪華的別墅一定給軍官住了吧」「要是炸毀了學校，孩子們以後怎麼上課呢」......

總之，格蘭特一直抱著與敵人英勇戰鬥的想法，卻對轟炸自己的家鄉完全沒有準備。

他躺在吊床上翻來覆去，強迫自己不去想這些。可是這些東西又怎麼能避開呢，在反覆地糾結中，他終於還是睡著了。

次日，格蘭特早早地就被拉維克搖醒，他才發現大家都已經起來幹活了。兩人在昏暗的二層甲板上摸索著來到所負責的炮位上，杜拉德遞給他們幾塊烘餅乾，然後打開了舷窗，一股冷冽的海風頓時吹進來，把三人都凍得一哆嗦。

由於戰艦正好是左舷對著岸邊，格蘭特先是看到灰色的天空上還掛著幾顆殘星，然後眺望遠處的陸地，透過海上的薄霧還能依稀看見一些建築物。

當大家相視無言時，信號鐘被敲響了，清晰的鐘聲在甲板里回蕩。

拉維克把硬邦邦的餅乾掰成兩半塞進嘴裡嚼碎，和杜拉德起身去搬炮彈。格蘭特留在原地，望著那片建築出神，最後他終於握緊拳頭，決定給那些侵略者重擊，把家鄉從敵人的鐵蹄下解放出來。

當太陽從地平線上升起的一瞬間，炮火襲擊開始了。

首先是戰艦外面傳來持續不斷的轟鳴，隨後戰艦上的艦炮也全部開火，整艘船都出現了大幅度的搖晃。格蘭特透過舷窗，看到艦隊里射出的炮彈匯成一片彈雨，傾瀉在小鎮上。他告訴拉維克不用再調整角度。拉維克便熟練的進行裝填，然後拉火繩射擊。

如此射擊了十幾輪后，水手長命令大家做短暫休整，格蘭特和拉維克去搬炮彈，杜拉德則獨自清理火炮。兩人一口氣搬來了一個火藥桶，然後和杜拉德一起準備冷卻炮管。他們去提了三桶海水，再把海水灌進炮膛。滾燙的炮膛里響起滋滋的聲音，升起了許多水汽。

把炮膛冷卻到勉強能用手觸摸的程度，齊射又開始了。這次炮擊比上次炮擊更猛烈、更持久。格蘭特覺得炮聲在腦子裡回蕩，他甚至不能判斷現在是否仍然在射擊，也聽不清別人講話。他們都在不斷重複進行裝填射擊動作。

當表示一個小時的沙漏到底后，炮火漸漸停息，戰艦也停止了搖晃。大家緩了一會兒，就開始檢查艦船各方面的情況。格蘭特扒在舷窗上，看見遠方的鎮子已經陷入了大火，冒出的濃煙直衝雲霄。他想，雖然鎮子基本成了廢墟，但那些羅亞爾人肯定也是死傷慘重。

可是接下來就沒了動作，一切都恢復了平靜。大家都在討論這輪襲擊的效果，不過直到艦隊重新揚帆起航之前，所有人都沒有聽到任何關於戰場上的消息，只知道他們好像已經完成了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