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對話（2）

第二天放學回家的路上，我們又聊了許多其他方面的話題，而那昨天的沒有結尾的話題，她一個字不曾再提及過。我呢，愈來愈無法全神貫注地去跟她進行其他話題的對話了。那些話題，不過是我們對於愛情的最後一層面紗。路旁的月季已經艷紅得如同我噗通的內心——可惡，似乎我的全部思想都已轉移到了月季上，我怕它把我心中的膽怯和猶豫反射給她，怕她看清我是如此羞澀和懼怕！我只覺得千刀萬剮，再也無法忍受，於是下定決心同她開啟了那最終使我們定情的對話。

「你昨天……說了句『算了』，」我說著說著低下了頭，「你『算了』什麼啊。」聲音也逐漸減弱。她身子突然一陣細弱的震顫，停下了腳步，用她那望誰都會帶著一片深情的眼睛看著我。

「我似乎對你挺好的。」她再次重複著這句話。

「確實是的，你一直陪伴著我。但，那句『算了』的意思是……」

「其實我……蠻喜歡你的，」她打斷了我的話，而讓我胸中烈火灼燒，我激動地望向她，「而在我看來，你一直都沒有對我表示過類似的感情。」她低下眉頭，嗔怪著講道，「但我覺得你對我忽遠忽近的。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

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你可知我對你的感情？」

驚兮嘆兮！

茫茫人寰之中，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曾迷茫地四處奔跑。在他們與對方擦肩而過後，又轉回頭，互相奔赴。他們的愛慕不再隱瞞，再也不需「棠花蝶巧覓，春殿鳥深藏」。終於，在那一刻，那個男孩跑到了逃脫單戀的逋逃藪，那個女孩跑到了寤寐思服的溫柔鄉。

「如果讓情思像棉絮不斷燃燒，畢竟會產生難以熄滅的痛苦！若我能把你摟在懷裡，我再也不會似從前那麼愚昧，輕易地讓你走遠離我而去；我要抱緊你直至永遠，我想從你甜蜜的親吻里滿足我的全部渴念。」我渴望地說道。望著她的花容月貌，我向她伸出手；她用水蔥般剔透的雙臂接過，接著便紅暈滿頰，如此嬌艷可愛。

接下來在我倆身上發生了什麼，我記不太清楚了。但我好像記得：那天傍晚，在那寂靜闃然的林間小路上，兩朵甚是紅艷的木棉花從高高的連理枝上一齊落下，接著在空中彼此接近，互相牽引。最後，兩朵花親吻累了，就分花拂柳地癱倒在草地上，望著夕陽隱蔽而星空燦爛的天際。深沉的夜空似乎成了一塊明亮的鏡子，兩片葉子都能從夜空中看到對方的眼睛——充滿繾綣愛意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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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靜默了許久，太陽已移步正中。秋日正午的陽光，總讓人感覺到瑟瑟秋風中難能可貴的溫暖。他回憶過往的痴迷模樣，就好似此刻還發生著一般。九里香蒸發出了獨特的濃郁清香，他的故事也像桂花糕香醇甜糯。秋天殘餘的野花，是春天遺失的玉簪；就算是無瑕的白璧，到底還是沒這秋天的風景畫來得別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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