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楊德非
是夜，大雪紛飛，整個皇城都被雪覆蓋住了。
次日一早，武安侯花朝節那一日在楊府附近遇到刺客一事便傳遍了京都。
紀允卻是毫不在乎，一大早起來就在院子里練劍。
終於，等到午時的時候，太子來了武安侯府。
太子今日穿著一身玄色闊袖蟒袍，不同以往的嬉皮笑臉，面上是一副沉重的神情。一雙幽深的眼睛中透露出一絲悲凄。
但他在見到紀允的那一刻時便立即掩去了面上的神情。
房外的寒氣被太子帶進了房中，卻抵不過火爐的暖意。
太子坐在紀允的對面，「你昨晚遇刺了？」他直奔主題問道。
紀允給他倒出杯茶水，悠哉道：「是啊，不過都是些花架子，不足為據。」
「楊榮國？」太子盯著紀允骨節分明的手問道。
紀允將茶杯放在太子面前，搖頭道：「不是他。我剛出楊府便遇刺了，一般人都會懷疑他，楊榮國不至於愚蠢至此。」
「還有別人？」太子毫不猶豫問道。
紀允點頭，「沒錯，可到底是誰，我也不知道。」
說罷，他抿了口茶，並未說話了。
太子觀他神情不似作假，便道：「日後小心些。」
紀允笑了一下，又道：「楊榮國現下是不是怕極了，請你來我這裡替他說兩句好話？」
太子放置在桌案上的左手食指一彎，隨即道：「嗯。」
紀允臉上也是一僵，隨即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早在去到楊家之前，他們就知道楊榮國的意圖了。可為了他們的計劃，太子必須要娶了楊若婉。
太子的生母便是被楊皇后害死的，他又怎可能願意娶仇人的侄女。
紀允輕咳一聲，想說什麼話安慰一下太子，卻想不到說什麼。
「我沒事，我這樣的人，從來沒有選擇的餘地，活著就已經很好了。」太子沖他笑道。
紀允抿了抿唇，隨即見到墨成走了進來。
太子又站起身來道：「你忙吧，孤回宮了。」
太子走出門之後，墨成便對紀允說道：「侯爺，沈郎君已經去了畫雲坊。」
紀允眉頭微蹙，隨即又道：「好，讓他給我安分點。」
下了一夜的雪的皇城，處處都透著冷意。崔府中的下人們也穿著厚厚的棉衣，拿著掃帚在院子里掃雪。
房中的崔萱獃獃地望著窗外掃雪的下人們，身旁的崔榆卻狠狠地瞪著她：「別東張西望的，快說，怎麼回事？」
崔萱轉過頭去，撇了撇嘴道：「什麼怎麼回事？」
她是真沒想到，昨晚崔榆竟然還派了十三跟著她。
十三自小便跟著崔榆，絕對會把昨晚的事情告訴崔榆的。
崔榆看著她，嗤笑道：「別給我打哈哈，你昨晚是不是特意去找的紀允？」
崔萱輕咳一聲：「就是湊巧啊，況且我與他都那麼熟悉了，就……一起過個節又如何？」
說著，她的語氣中也透露出一絲理直氣壯的意味來。
崔榆忍不住蹙了蹙眉，「行啊，我說不得你，那我讓阿娘來說你！」說著，他作勢要站起來。
眼看著他要離開，崔萱連忙攔住他，「別，別告訴阿娘。」
小女娘用懇求的目光注視著他，崔榆心下不忍，隨即便道：「嘖，膽小鬼。」
崔萱撇了撇嘴，連忙保證道：「阿兄，你就放心好了，我是不可能會喜歡紀允的。」
說罷，她伸出三根手指保證道。
崔榆嘆了口氣，「阿萱你記住，大魏郎君眾多，除了紀允，你看上誰都可以。」
他面色嚴肅，崔萱抽了抽嘴角，「知道了，都說了不會喜歡他，你的話真多。」
崔榆彈了彈她的腦袋，又換上了一副悠哉地神情道：「說你兩句就嫌煩了？」
崔萱沖著他吐了吐舌頭，哼聲道：「你如今數落我比阿娘還多。」
崔榆心中無奈，為何他數落的比阿娘多了？
自小到大，哪一次她胡鬧的時候不是他在幫她打掩護。如今不過這一次，她便嫌他了。
兩人又說了會子話，崔榆便離開了。
他剛離開，雲喜便走了進來，湊近崔萱的耳朵說了幾句話。
崔萱抬眼看著她，小聲問道：「此事當真？」
雲喜連連點頭。
連雲街上，崔萱和符窈皆做了男子的打扮走著。
冷風吹打在兩個少年的臉龐上，像是刀子劃破面頰。
「這天可真冷啊。」符窈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對著身側的崔萱嘀咕道。
崔萱也感受到了冷意，安撫道：「忍一忍吧。」
說罷，兩人走過一條衚衕口，就見到不遠處一名身著青灰色衣裳的男子拐進了一所宅子里。
看那背影，符窈驚訝得險些要叫出來，卻被崔萱捂住了嘴巴。
等到那男子走進宅院后，兩人趁機施展輕功，到了宅院後面的房頂上。
「郎君，人都在這裡了。」剛落在房頂上，耳邊就傳來了這麼一句話。
這聲音蒼老中帶著些諂媚，崔萱拿開一塊瓦片，入眼之人果真是先前所見到的那老人。
而與他說話的那個男人，她也識得，是楊德非。
而距離他們不遠處，就見到了數十名女童被堵了嘴巴，周身也被繩子綁住。
崔萱忍不住蹙眉，心道，這楊德非還做起來了拐賣孩子的勾當？
符窈也早已經湊了過來盯著下面看著，那群女童之中就有先前他們見到的那個小女娘。
房中，楊德非走近一個身著淡紫色襖裙的女娘身前，仔細地打量著她。
這小女娘看起來有十歲，雖不是出身在富貴人家，五官卻精緻漂亮。
他拿下這小女娘嘴上堵著的白布，儒雅地沖著她笑了笑。
那小女娘卻是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求求你，放我回家。」
楊德非面上露出一絲心疼，為她擦了擦眼淚，「別哭，回去幹嘛，我對你不好嗎？」
小女娘見狀，就要往後躲，可因為繩子綁著她，無法動彈。
楊德非見狀，連忙呵斥道：「還不給她解開。」
老漢見狀，連忙上前為小女娘解開了繩子。
小女娘的手腳被勒得紅紅的，她站起身來就要逃跑，卻被楊榮德一把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