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道明
()炸開的火球很快就熄滅了,周圍又陷入了黑暗。奔流的河水衝擊著兩岸,浪濤聲連綿不絕的傳入林胥的耳中。
此刻林胥正目瞪口呆地望著站在前方的無空以及印蓮,儘管現在看不清了。剛才短暫的光明,再加上其中一人開了口,證實了兩人正是無空和印蓮。
可他怎麼也想不到二人為何會在這裡。
「林師侄,沒想到你能找到這個地方。」無空上前一步,全身散著微薄的佛光,微笑看著林胥說道。
一旁的印蓮身上也散著微光,看著林胥的眼神有些明滅不定,似乎心情有些不穩定。
「我正要跟蓮兒說一件事,既然你來了,那也一起聽聽吧。」無空沒有理會林胥錯愕的神情,轉過身,背對著林胥,望著面前奔流的河水。
印蓮朝林胥走去,與他站在了一起。林胥偏過頭輕聲問道:「無空師伯要說什麼?」
印蓮搖了搖頭,看樣子也是不知,她輕聲應道:「我不知道,我也就比你早來一會兒,我來的時候師傅早就站在那裡了。」
林胥見她這樣說,只好將目光轉向了前方的無空。
「我知道你們倆心裡都有疑問,待會兒我會一一說出來,所以你們二人不必心急。」
無空緩緩地說出這段話,隨即身體也慢慢地轉了過來。
兩人沉默不語,都是靜靜地望著無空。
「這個地方不在梵凈寺內,我們現在其實離梵凈寺大概有十公里。」
兩人聽他這麼說,心裡都是十分驚訝,尤其是林胥,他覺得自己並沒有飛行多久,也不是全飛行,不可能已經飛離梵凈寺十公里了,想必其中自有蹊蹺。
「你們眼前這條河名為育河,貫穿了整個西北。她完好地將我寺、華天門還有渙魂宗分隔開來,可以說是一道天然的屏障。我們梵凈寺依山傍水,靠山吃山,依水吃水,因而繁衍不息。」
無空伸出手來,指向自己的左方繼續說道:「這一邊是華天門,在他的南方便是林師侄的北月宗了。」
林胥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無空又指向自己的前方,說道:「住在我們對面的鄰居便是三大魔門之一的渙魂宗。」
林胥想了想,忍不住問道:「敢問無空師伯,渙魂宗的內況如何?」
無空看了他一眼,笑道:「師侄為何不問華天門,唯獨對那渙魂宗感興趣?」
林胥見他問起,面有難sè道:「實不相瞞,師侄正遭受渙魂宗全宗的追殺。」
「怎麼會這樣?」印蓮驚呼出聲,就連無空都為之動容。
林胥見兩人這般模樣,也是苦笑道:「這都是異寶惹的禍。」他祭出無己,擺在了兩人面前。
無空就著微光看了無己一眼,然後點頭道:「原來那rì引起天現異象的就是這柄異寶。」
林胥點了點頭,卻沒有絲毫的高興。
「我不在乎他是不是異寶,就算他只是一柄尋常的法寶,我也會十分欣喜。可如今有了他,卻招致了如此大的災禍,這難道就是『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
「阿彌陀佛。」無空頌了一聲佛號,緩緩說道:「世間諸般象,無非緣所生。林師侄何必如此固執的去追尋是福是禍呢?」
林胥低頭,拱手道:「師侄只是感嘆而已,並非會真的苦苦追尋。」
無空聽他這麼說,點了點頭,又說道:「渙魂宗這次的動靜比較大,無論大小門派都知道他宗宗主傾盡全宗之力追殺得異寶之人。只是得到異寶之人行蹤不明,多rì不現身,令諸多關注之人大感興趣,都想見見到底有什麼神通。可有誰知那人竟是林師侄,而且早已入了我寺。林師侄行動之快,實在是讓人嘆服。」
林胥聽他讚賞,連連擺手說道:「師侄哪有這般聰明,實在是遇了貴人,載我一程,方才保我一命。
無空笑道:「善哉善哉,林師侄命不該絕。」
林胥點頭,不再說話。
無空頓了頓,繼續自己沒說完的說道:「育河的源頭起於渙魂宗內一座高山,山頂積雪融化,由西向東,實在是雄偉壯闊,不得不讓人感嘆自然的偉大。」
「接下來便要提到印蓮了。」無空看了印蓮一眼,繼續說道:「蓮兒其實是我在這條河裡撿到的。」
「什……什麼?」印蓮面sè剎那間變得蒼白,心裡想必極不願意相信,「師傅……您……您不是說我是山下一戶農人的孩子嗎?怎麼如今卻說是河裡撿來的?難道師傅之前一直都在騙我?」
無空嘆了一口氣,說道:「你確實是為師從河裡撿來的,以前為師騙你,並安排一家沒有小孩的農戶認領你,是讓你能在親情的呵護下健康成長。若是直接跟你說,讓你知道自己從小被親生父母丟棄,那你心裡定會難受,甚至會痛恨他們,這是為師不願看到的啊。」
印蓮聽到最後,不再激動,可還是愣愣地看著無空。半晌,她才說道:「那師傅……師傅怎麼不繼續騙下去?若是不告訴蓮兒,不也很好?」
無空搖了搖頭,說道:「你如今大了,為師也不想再瞞著你了,況且你應該知道你的身世。」
林胥見他這麼說,連忙搶先問道:「那接下來師伯您是要說出印蓮師妹的親生父母是誰了嗎?」他看向印蓮,只見她的眉毛動了動。
誰知無空又是搖了搖頭,嘆氣道:「我就是在這個地方遇到蓮兒的。當時一朵巨大的蓮花漂在江面上,我碰巧經過看見,驚異其不凡,便出手截了下來,誰知裡面竟有一個嬰孩兒。」
林胥本以為無空知道,卻不料是這個答案,當下便朝印蓮看去,心裡直為她感到可惜。
印蓮呆了一會兒,突然說道:「師傅是想說,我的父母是魔教之人?」
林胥大驚,腦中想起無空之前說的話,覺得印蓮分析得也不無道理,連忙朝無空看去。
無空苦笑一聲,沉吟了半刻,說道:「不無可能。」
印蓮的臉sè又變得煞白。
林胥朝她看去,心裡也是為她擔心,他上前一步,想開口安慰安慰她,可一想覺得有些不妥,只好靜靜地站在她身旁。
印蓮知道是林胥靠了過來,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
林胥先是一驚,隨即輕聲說道:「無妨,無妨……」
印蓮聽了他這句話,身子一顫,用幾乎只有自己才聽得到的聲音應道:「嗯……」
林胥見她好受了些,出口替她問道:「師伯,那您撿到印師妹時,可現她身上有何信物?」
無空依舊搖頭,看得林胥心裡都一陣失望。
林胥不甘心,又想問些其他的事情,可印蓮卻抓緊了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問了。
林胥咽了一口氣,終究沒有問出來。
印蓮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過了好一會兒才吐了出來。她鬆開緊抓林胥衣袖的手,緩緩說道:「多謝師傅能告訴我真相,師傅用心良苦,蓮兒十分感激。」
無空靜靜地看著印蓮,沒有說話。
「蓮兒別的也不想多問,只想問師傅一個問題。」
無空點了點頭,示意她說下去。
「若我的親生父母真是魔教中人,蓮兒還能是師傅的弟子嗎?」
她緩緩地睜開眼,不等無空回答,繼續說道:「雖然寺中的師兄師弟們對我都是愛理不理的,但師傅也是為了大家著想吧?」
林胥聽到這裡,心中恍然,暗嘆無空的深謀遠慮。
如今寺中弟子對她愛理不理,自然不會對她有什麼同門之誼,若印蓮的父母真是魔教中人,那兩方往後必定會兵戎相見,到時候動起手來,也會毫不留情。
這樣對雙方都好。
無空靜靜地看著印蓮,忽然嘆了一口氣,說道:「你自然是師傅的弟子。」
印蓮聽他這麼說,喜道:「此話當真?」
無空頌了一聲佛號,說道:「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
說到這裡,他似乎想起什麼,苦笑著搖頭道:「老衲已經打了誑語,而且一打就是幾十年,佛祖只怕不會原諒了。」
林胥見皆大歡喜,連忙哈哈大笑道:「恭喜師伯新收了印師妹這麼一個好徒弟!」
印蓮聽了他這話,不解的問道:「何為新收?」
林胥看了她一眼,笑道:「師妹這就有所不知了,師伯將一切都跟你說明,定知你心裡會怪罪他。但你非但沒有埋怨師伯,反而問他是否還認你為徒弟。這不是新收是什麼?既然能夠善了此事,何不順水推舟?」
無空聽了這話,也是笑道:「林師侄所言極是,所言極是!」
印蓮見是這樣,連忙抬起衣裙,雙膝跪於地,沖無空磕了一個頭,恭敬地道:「師傅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無空連連稱好,將印蓮扶了起來。
林胥在一旁也是欣喜,拍手賀道:「往後印師妹可要努力修鍊。不要辜負師伯的期望。」
印蓮聽他這麼說,沖他眨眼笑道:「那是當然了,我還要讓某人叫我師姐呢!」
林胥聽到她說了這句話,神情一滯,頓時啞然。
無空不知兩人生過什麼事,可見兩人關係融洽,心裡也為印蓮感到欣喜,當下心中一動,說道:「林師侄,師伯有一個請求,希望你能答應。」
林胥點了點頭,應道:「只要是師侄力所能及的事,一定辦到。」
無空看了印蓮一眼,笑道:「下次的佛道交流會我想讓蓮兒參加。」
印蓮一聽,大喜道:「多謝師傅!」
無空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所以到那時,蓮兒可就要託付給你了,你可要好好對待她。」
林胥聽了這話,臉sè一紅,剛想推辭,可見印蓮笑嘻嘻地望著自己,當下便應道:「師伯放心,我不會虧待印師妹的。」
印蓮聽了這話,點了點頭笑道:「林師兄若是虧待了我,我便向師傅告狀!師傅到時候可要為蓮兒撐腰!」
無空見她心情轉好,卻也不明說,只是一個勁兒的口頌佛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