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方平的自述（一）

我叫方平，原是東華國人氏。我是一名孤兒，記得五歲那年，一位大叔從乞丐堆里把我撿到。猶記得當時乞丐堆里有五六個和我一般大的孩童，不知道這位大叔為何獨獨會把我撿走，或許當時的我就非常的俊俏、聰明伶俐，惹人喜愛吧。

這位大叔把我帶回了他的家，他的家有一個響亮的名字「天行門」。我就在天行門住了下來，後來這位大叔教我識字，又教我武功，他教我的武功，我一學就會。有一天，他問我，是否願意拜他為師。我當時立刻就跪下磕了八個響頭。

拜師儀式是很隆重的，當時有很多叔叔伯伯們觀禮。和我一同拜師的還有一個和我一樣大的男童。他叫顧明夕，以後我們倆就住在一間屋子，我們倆因為是一同拜師的，所以誰都認為自己是師兄，都不想當師弟。為了師兄的名份，我和他天天打架。他不知道，當時我打不過他，是因為我讓著他的，我怕破壞我們倆之間純潔的感情。

後來，我認識了越來越多的人，也有很多比我小的人拜入了天行門，當然了，也包括很多小師妹。我對其中一位師妹印象尤其深刻。她叫陸晨霜，總是喜歡穿著綠色的衣裳。我感覺她看我的眼神總是色迷迷的，我敢斷定的說，她肯定是被我俊朗的外表迷住了，我也很喜歡捏她粉嫩的臉龐。

門中終於要選出大師兄了。師父約好了時間，讓我和顧明夕在演武台比武，誰贏了誰就是大師兄。其實，我感覺我的那老師父是想讓我當大師兄的。為什麼呢？在我和顧明夕之間，讓更英俊的人當大師兄，不更有利於天行門發展嘛。比武的前一天晚上，我發現我的身體發生了變化，後來我才知道，這種變化叫神力覺醒。顧明夕一定也是發生了和我同樣的變化。

往事不堪回首，在和顧夕明比斗的時候，突然，我感覺頭昏腦脹，然後我就暈了過去。當我醒來時，我才發現，來到了這個陌生的世界。這個世界叫做古夏神界。這裡不但有凡人，還有神士、妖族，這完全顛覆了我的世界觀。這是一個修行的世界，可是我想回家啊，我不知道怎麼回去。哎，沒辦法，既然來到了這個世界，我就要想辦法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還好，這時，我遇到了兩個好人，韓獵戶和他的兒子韓沖。韓獵戶送給我一本無上神法《五行感應法》，儘管這本神法在世俗各大店鋪都有銷售。

在韓獵戶的指引下，我有了人生的目標，加入仙渡門，當大師兄。其實當大師兄是我給自己鼓氣的說辭，說到底，還是如何生存下去的問題。

仙門考核的時候，有兩位女子，我感覺我難以忘記。其實，我不是好女色的人，難以忘記，是有原因的。一位女子，名叫楚雲依，她是玄水峰的弟子。我知道那天她跑到止客門，也是來湊熱鬧的。我總認為，我對他人多笑笑，他人總會對我報之以笑，或許這跟我很小的時候乞討的生活有關吧。

那天我對她笑了三次，她終於也對我笑了。她的眉眼很像我的晨霜小師妹，尤其是她笑的時候，更像，粉嫩的臉龐就像最倩麗的花朵。我看著她的笑容，我竟然有些獃滯了，這種感覺真好。

她竟然主動來找我搭訕。我跟她說了很多話，我對她說了俗世的生活，我用自己舌綻蓮花的口才，說的是天旋地轉，地動山搖。當聽到，我小時候乞討的生活時，她也會憐憫；當聽到有趣的時候，她也會開顏歡笑。最後，她囑咐我，若是我通過了考核，一定要去玄水峰找她。其實，我也拿不準，她說這句話時，是一時興起還是真情流露。

還有一位女子，她叫妘詩瑤。她當時就站在我的身後。我知道我跟楚雲依談笑的瑣事，她一定也是聽到的。我也對她笑了三次，她沒有笑，難道是我的笑容不夠真誠嗎。我感覺我對她笑的時候，她看我的眼神就像看獃子一樣。那時候，我明白，她和我不會有什麼交集。她就像那傳說中真正的冷傲的仙子。

但是，她回首看我的那一眼，我到現在都忘不了，或許永遠也忘不了。那時候，我是無色元海，仙門六脈，沒有人願意收留我，我的心情達到了最低谷，我都做好了當散修的準備。她回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這一眼像是安慰，又想是鼓勵，當時我的心裡暖暖的。

最後，有個老頭給了我一個留下的機會，後來，我才知道這個別人口中的葯峰姜藥師名叫姜言。其實，他並不算老，看起來很是面善，一縷長髯頗有些仙風道骨的感覺。我想，他年輕的時候一定是跟我一樣的英俊。

接下來，我就徹底落入了姜藥師的魔掌。我感覺姜藥師對我的考核一定是有預謀的，一環扣一環的。他先讓我熟記《百草圖集》，我很出色的完成了考核，他也認可了我，讓我留在了葯峰。然後，誰知，他竟然讓我鑒別木靈丹的成份。天哪，我哪見過什麼丹藥。可是，只要小爺我肯學，什麼事能難倒我。歷經千辛萬苦，我也完成了考核。先是藥草，后是丹藥，我怎麼感覺，姜藥師打算安排我向丹師發展，儘管他只是藥師，這一點我琢磨不透。下一步，他對我的安排，讓我認定，這種感覺總歸是錯覺。

在這期間，我認識了一鳥一人。鳥是八哥，後來聽人說，八哥是丹脈一霸，沒有少禍害丹峰一脈的弟子。我就是被他禍害的其中之一。當時，我最大的願望就是，把這隻死鳥拔毛剖肚烤著吃。人叫常興，也是葯峰弟子，他給我的第一感覺是有點世故，我的入門登記造冊就是他幫忙辦理的，入門賞賜也是他帶給我的，這一點，我得感謝他。拿到屬於自己的神份玉碟，我才算真正的在仙渡門站住了腳根。這時，我想到了楚雲依對我說的話，我決定去找她。

玄水峰腳下，我問了兩個玄水峰的弟子，都沒有問到關於楚雲依的消息。我決定先回我的住處，草屋。在回去的路上，我的人生第一次被他人欺侮，我知道柳岸打我的那一掌，是神技。自此，我有了迫切修行神技的想法，我本想向姜藥師請教，但是現實給了我打擊。

姜藥師對我的教誨，我很認可，我的神元還不夠充沛，我還沒有達到可以修行神技的地步。可是，我沒想到的是姜藥師給我安排了栽培草藥的差事。丁區二十三號田，這塊葯田原本是常興負責的，以後由我接管。常興負責其它葯田。栽培藥草是很辛苦的，也很佔用時間。常興對我說，他原本以為姜藥師會安排我在草木堂的差事，那樣我就會用很多閑暇時間可以修行。他又對我說，天將降大任，必先苦心志，勞筋骨，姜藥師安排給我栽培藥草的苦差事，應該也是對我的一種磨礪。當時我想，常興雖然有點世故，但他也是淳善的人。我認為常興說的非常有道理，況且我也沒有選擇的餘地，我只有做這項差事，當我做某件事的時候，我一定要把這件事做的最好，這也是我的一大優點吧。士農工商，農排第二，我是葯農我快樂。

整個葯田根據種植的藥草等級劃分為甲乙丙丁四區。丁區種植的是最基本的藥草。丁區的藥草重要也不重要。因為煉製丹藥，這些基本藥草是必不可少的，所以它重要；又因為這些藥草種植面積比較大，成熟也快，基本上一年就可成熟，所以也可說不重要，允許一定的容錯率。

丁區二十三號田共十畝，栽種的是木皇精，一種煉製木屬性丹藥的基本藥草。看著這些已經種上的木皇精幼苗，我心裡百感交集，兜兜轉轉，我又從底層做起。

丁區二十四號田由常興負責，所以在以後的日子裡我們時常見面。我們談了很多，談天談地談理想。從他的口中，我對這方世界，有了更深的認識。

古夏神界分東荒、西境、南蠻、北地、中洲五大域，共有三十六州。五域以中洲為尊。仙渡門地處越州，乃是南蠻其中一州。常興說，光是越州就不知縱橫多少萬里，更遑遑整個南蠻域，他這一輩子恐怕都無機會踏出南蠻。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很是悲涼，我知道原因，我也感同身受。

神力覺醒者，便為神士，神士壽命達到兩百歲便會有天劫。兩百歲便是神士的大限，能熬過者，萬不存一。一般來說，神士的體內神元不夠充沛的話，一百歲后，身體機能就會退化，慢慢老去。有個約定成俗的說法，若要想熬過兩百歲天劫，在一百歲前必定要達到神衛境界。何為神衛境界，神力達到一千鈞便為神衛之境。所以很多在百歲前達不到神衛之境的神士，百歲后就會放棄修行。仙渡門就有很多這樣的神士，百歲后請求仙門把他們派往仙門所轄俗世城池，當一個自在城主，錦衣玉食，榮華后百年。他們寧願在兩百歲前自戕，也不願在天劫下灰飛煙滅，屍骨無存。

常興只是個單木屬性元海的神士，而且木屬性只有戊末境界，所以他在仙渡門只能是個小小的葯童，命中注定，他是渡不過天劫的。我問他，你會像那些神士一樣嗎。我記得當時他笑著對我說，這個笑容看上去很是決絕，有機會攀登更高峰，他就不會留戀腳下的風景。哪怕這個機會不到萬分之一，哪怕他摔得粉身碎骨。當時，聽他說過這句話我很是震撼，我忍不住給他一個大大的贊。

我也偷偷的向常興打聽了一些私事，比如，關於楚雲依的。常興比我先入門五年，他應該知道的多一點。當我說出楚雲依名字的時候，常興露出的是非常驚訝的表情，因為他認為楚雲依是不可能跟我有什麼交集的。常興說，楚雲依是玄水峰柳峰主的親傳弟子。五年前，他入門的時候，楚雲依已經是玄水峰弟子，所以，他推測，楚雲依有可能是仙渡門某位前輩的後代，神力覺醒后，自動獲得了仙渡門弟子的身份。楚雲依天資超凡，又得到仙門大力培養，不出意外的話，踏入神衛之境是水到渠成的。常興安慰說我，楚雲依和我就像是雲泥之間，雖然這話傷人，但也是實話，還是不要記起她，安心修行，一點點提升自己的實力。我當時非常黯然。

接下來的日子裡，我只做兩件事，修行和照料葯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