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魚龍舞

「兩個人別亂跑，注意安全，人多的地方不要去，看好自己的東西...」院子里艾拉的媽媽不厭其煩的嘮叨著，艾拉連忙點頭，腳下偷偷的向門口挪去。

「喂，拿著。」又被叫住，剛回家的傑拉知道二人要去鎮子上玩，拋過來一個鼓鼓囊囊的皮質口袋，亞楠趕忙接住，入手柔軟，不知道是什麼生物的皮製作的，打開一看，滿滿一袋子銅幣，其中竟還零零散散的參雜了些許銀幣。

「這是你的工作的薪水。」

傑拉說得輕巧，但實際上前段時間這位男人突然主動找過來想要雇傭他，上山打獵、剝皮、腌肉。兩個男人語言不通，全程都保持著沉默。亞楠當然沒做過這種事，反而經常幫倒忙，而傑拉卻總是耐心的手把手的演示怎樣完美的將獸皮割下。算得上是教了亞楠怎麼收集有價值的材料，和獲取食物過冬。

不管是從什麼方面講，就算是報酬，這筆錢確實是超出太多了。本就受了這一家人很多恩惠，亞楠想要拒絕，但還未表示，傑拉已經揮揮手回屋了，大抵是父母對別人捨命救了自己女兒所做出的一些報答。收下錢袋，向著屋子點頭致謝。

「好了，我們快走吧！不然就趕不上了。」與母親告別，艾拉抓住亞楠的袖口，向村口跑去。

門口停著一輛駝車，駝獸啃著腳邊的雜草，車上已經坐了五六個人，是村子里一起去鎮子的玩伴。

「人到齊啦，那我們走吧。」看到來人，將他們扶上車坐穩，年紀稍長的青年揮舞韁繩，駝車慢慢朝著城鎮駛去。

眾人結伴同行，駝車上傳來歡笑。三個月，亞楠的語言學得還不是很好，本也不是什麼喜歡熱鬧的人了，靜靜的聽著大家吵鬧說笑，偶爾看著遠處發獃。只是雖然亞楠坐在角落裡一言不發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同行的幾個女孩的目光總是會不經意的掃過來，停留在亞楠的臉上，隨即轉開。他也只能偏過頭假裝不知道。一個來自異國他鄉的少年落難於此，對環境不熟悉又不會說這裡的語言，還受過重傷。幾個小夥伴的同情心也調動起來，經常關照他。更何況，，這個人還有這麼好看的顏。

......

入夜的時候，駝車行駛到石板街道上發出噠噠噠的腳蹄聲。來到了小鎮上，街道相對來說有些擁擠狹窄，各種叫賣的小攤擺在道路兩旁，包括一些對亞楠來說有點奇怪的食物小吃，雜技表演，還有本就開著的酒館小店。而在在街道中心的花園空地上，有人彈著樂器，情竇初開的少男少女相互依偎著舞蹈。

駕車的青年熟練的將駝車駛進外圍的一個棚子里，拋出兩枚銅幣給門房。夥伴們默契的分開各自行動。一名與艾拉交好的女孩過來附在她的耳邊悄悄說道：「我們就分頭行動吧，你和你的小男友也要玩得開心點哦。」

艾拉的臉唰的紅了，好在天色較暗沒有被看出來。想要上去追打，那女孩已經先一步笑著跑開和夥伴匯合了。

「嘛，那我們也去逛逛吧。」看著夥伴們走遠，艾拉扯了扯亞楠的衣服，隨後兩人開始在廟會裡閑逛，靜靜的跟在少女的後面。不多的對話摘抄如下。

「果然人很多呢。我們先到哪邊去玩呢？」

「嗯」

「你看那邊有變戲法的。」

「是嗎。」

「是啊！哇哦，噴出了好長的火焰，但是他沒有吟唱魔法吧？沒有吧？」

「是嘛。」

「你看那邊有賣果汁的，那個綠顏色的看起來好怪，但上次朋友說味道不錯。」

「哦。」

「嗯嗯哦哦，你敷衍我啊？」

「嗯...沒。」

......

兩人各自拿著一杯果汁，慢慢走著，突然在一個小攤子前停住腳步，幾個孩子正在這個遊戲攤子上玩丟沙包，只要砸落全部的罐子，就可以得到獎品。

「要玩嗎？」注意到女孩停下腳步，亞楠看向艾拉發出詢問。

「才，才不玩呢！」

「......」

看著亞楠，艾拉有些羞澀，今天是想要在他面前扮演淑女的，但是在這個娛樂遊戲匱乏的世界，小女孩子的心態佔了上風。眨巴著眼睛，舉起手用拇指和食指比出手勢「那就玩一下下吧。」

亞楠付了錢，從攤主手裡接過沙包遞給她。艾拉比劃兩下，朝著疊放在一起的罐子丟了過去，可惜只砸倒了三個，拿起第二個沙包，努力瞄準，結果用力過度，以一個漂亮的弧線掠過罐子，完美的落了空。只有最後一次機會了，艾拉以一個求助的眼神看向亞楠。沉默片刻，他接過最後一個沙包，好在自己在原來的世界也玩過。

是什麼時候來著，大抵是父母還活著的時候帶自己去遊樂園的那次。

在攤前看了半分鐘，隨即迅速拋出，沙包準確擊中了最下面支撐的罐子，艾拉剛要歡呼，結果卻看見疊放在最上方的罐子並沒有跟著掉下去，而是翻了個跟頭穩穩的落在了桌子上。

「嘿嘿嘿真可惜啊小哥。」攤主笑嘻嘻的重新擺好了罐子，隨後拿出一個小盒子遞給亞楠，「別灰心沒有拿到大獎，參與獎還是有的。謝謝惠顧～」

將參與獎放在艾拉手中，打開是一個帶著金色小鈴鐺的紅繩。

「抱歉。」

「沒有！這個我很喜歡！」

「是嗎。」

「是的！那個，可不可幫我戴上？」

「哪邊？」

「當然是，，右手。」

遞出紅繩，艾拉將右手伸了過去。亞楠有些笨拙，研究了一會，才將紅繩綁好。

將手舉高，借著路燈的火光看著對方為自己戴好的紅繩，臉微微發燙，上揚的嘴角卻是怎樣也壓抑不住。

人群突然有些擁擠，天上出現了閃閃光亮，大家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去，是祈天燈，男女老少親手寫下祝福的心愿，象徵豐收成功，祈天燈越來越多，照亮了整片天空，像是一條通往天上的道路。

「啊，好美，前邊有賣的，我們也去做一個吧？」艾拉回過頭，「唉？」背後已經沒有了那個少年的身影。

少女驚慌無措的四下張望，發現自己已經不在原地了，剛才的人潮擁擠將自己和對方衝散。掃過附近一張張面孔，卻是再也找不到那張熟悉的臉。怎麼辦，要去高一點的地方找嗎？

......

人潮洶湧，亞楠再看向前方的時候，已經沒有艾拉的身影了，略微苦惱，人生地不熟，回去的路怕是都找不到了，怎麼辦是站在原地等待還是。。。

「你好？請問你是一個人嗎？」一名少女看著長相好看的亞楠一個人站在人群中皺著眉頭，不**心萌動，鼓起勇氣上來搭訕。亞楠朝著聲音方向看去，嗯？不是她。沒有回應對方，朝著另一個方向徑直離開。留下少女一個人在原地愣神。

......

「抱歉我已經有伴了，正在等人。」艾拉看著上來搭訕的人有些煩惱，「我還要找人別糾纏不休啊啊！我已經拒絕過了吧。」心裡暗暗腹誹。

「咦？就一會兒，沒事嘛。來跟我們一起吧。」

「沒關係嘛，好嗎？，我知道這裡有個更好玩的地方哦。」

喋喋不休。

突然一隻手從那兩個擋在前方的身軀中間伸了過來，抓住了艾拉，紅繩上的鈴鐺也因為手腕晃動發出聲響，艾拉被嚇了一跳，驚呼出聲連忙就要把手抽回來。

「找到了。」少年平淡的聲音響起，讓艾拉平靜下來不再掙脫。看向對方，牽著自己手的正是自己想要尋找的那個人。

「拜託，讓讓。」擠過擋路的眾人，亞楠出現在艾拉面前。

「抱歉啦，我有伴的啦。」艾拉吐吐舌頭，拒絕了前方兩個煩人的追求者后，牽著亞楠的手跑開了，待到跑遠，長舒一口氣，笑了出來，「謝謝。」

.....

艾拉寫完了祝福的話語，與亞楠一起將祈天燈放飛。看著自己的燈越飛越高，直到混入漫天燈火中再也分辨不出，少女一直牽著對方的手，不肯鬆開。一邊朝前走著，絮絮叨叨的說著話，亞楠大多保持沉默，有的聽得懂，有的聽不懂，偶爾簡短的回答幾個字，算是做出回應。

「嗷嗚！」一張猙獰鬼怪的臉出現在亞楠面前，不知道什麼時候，少女手中多出了一個面具，好奇的看過去，旁邊正好有個賣面具的小販，「嘿嘿，有嚇到你嗎？」

攤子上的面具造型各異有的威嚴猙獰，有的正直沉著，無一例外的由木頭雕刻彩漆繪製而成。「這個是我們這邊的一個傳統，嘛我也不知道，聽說是什麼可以驅瘟避疫，求來年豐收的。」艾拉向亞楠解釋到，隨後從自己的荷包掏出幾枚銅幣遞給攤主，「這個我要了，謝謝。」轉手將面具扣在了亞楠的臉上，「送給你，討個彩頭，祝你以後無病無災。」

本想是碰碰運氣，卻好運的在街道的轉角發現了自己的目標。

推開門，掛在門上的風鈴輕響，提醒著裡面的工作人員有訪客上門。

「你好！歡迎來到冒險者公會！請問有什麼可以服務的？」服務台前的工作小姐用溫柔的嗓音招呼二人。

「我們來這裡幹嘛？你想註冊冒險者嗎？」艾拉環顧四周，因為是豐收會，公會裡並沒有多少人。少數幾名冒險者在公會的休息區修整裝備，閱讀文書，或是在一面貼滿任務表的牆上找著適合自己的任務。

亞楠走到前台。拿出一塊木片，上面寫著「地圖」的單詞。好在之前做了準備。

「啊，是需要地圖嗎？馬上幫您去取來。」服務人員溫柔的回應，隨後轉身進入後方的房間，不多時捧著幾張捲軸出來。

打開自己需要的東西，亞楠粗略的看了一會。第一張繪畫粗略，標記著海洋，大陸，森林，雪原之類的地方，應該是世界地圖。接著往後面幾張看去，分別繪製了國家和所在城市，最後小小的一張，便是這個小鎮和周邊的地圖，也隨著地區越小而繪製得越詳細。道了聲謝，收起了四張地圖，道謝打開錢袋想要付錢，被工作小姐拒絕。

「我們為旅行者提供服務，這些是不要錢的。」

......

小心的將地圖放好，天色已晚，曲終人散，街道上的人已漸漸離開，攤主收拾著攤位。回到駝車處集合，幾名玩伴喝得酩酊大醉，被人攙扶上車。艾拉買好帶回家的點心禮物。於是，眾人踏上歸程。

「晚安，今天玩得很開心。」送艾拉回家，兩人在院子里告別。

「衣服，適合。」（衣服很適合你。）

「嘻嘻，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