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回歸

時光冉冉，一去不復返。

別墅內，已經老年的傅丘躺在椅子上。

兩個少女有些爭執，跑了過來。

「爺爺，爺爺，給我講功課。」

「你看到底誰說得對？」

傅丘看著自家兩個孫女，露出笑容，從兜里掏出老花鏡帶上。

「講什麼啊？」

女孩掏出一本書，是王小波的《沉默的大多數》。

「爺爺你看這句話，我選擇沉默的主要原因之一：從話語中，你很少能學到人性，從沉默中卻能，假如還想學得更多，那就要繼續一聲不吭。」

「錯了，錯了！魯迅先生都說了，不能沉默，尤其是不能一聲不吭，若是不能在沉默中爆發，就只能在沉默中死亡！」另一個孫女爭論道。

「哼，那你說王小波先生哪裡錯了，面上沉默，私下爆發，只能錯的越來越多，這是人的通病。」

「你胡說，你說一聲不吭好，那你把嘴巴封了呀？」

「我又不傻，我的嘴巴還要吃飯，而且沉默又不是不說話，你簡直就是思想愚鈍，想你這麼說，一個聾啞人豈不是只能死亡了？」

「胡說！你才是思想沉默的傢伙。」

……

兩個人又爭執起來，彼此指責著彼此。

一下子，徹底擾亂了傅丘的清靜。

傅丘看了看兩人手中的書，雖然知道這不是一回事，卻也不知道他如何解釋。

畢竟他是個不善言辭的人。

同時，這兩個孩子明顯就是杠精，胡攪蠻纏。

哪個混蛋讓他們學文學的？

傅丘真想要給以前的自己一個大嘴巴。

想了想，傅丘對著屋內大喊道：「老二，滾下來，把她們書收了，一人發兩套數學卷子，不做完，不準吃飯。」

兩個孫女瞬間傻眼了，連忙往外邊跑。

「不要數學卷子，不要！」

「再也不理爺爺了。」

看著兩個落荒而逃的孫女，傅丘露出得意的笑容。

笑容轉瞬即逝。

他該走了。

……

「回來了！」

傅丘的眼神漸漸從空洞變得靈巧，看著眼前熟悉且陌生的個人宿舍。

握緊拳頭，細膩沒有老年斑點的皮膚、有力的五指充滿張力。

渾身充滿了朝氣，傅丘的心中有幾分欣喜，再無絲毫暮氣。

「我還是二十六歲的青年！」傅丘笑了笑。

在上個世界。

他最終還是改變了自己的計劃表。

隨著時間流逝，他逐漸看著女兒、兒子成家立業，有了孫子，享受了一個普通老人的人生。

那時候，他已經是七十高齡，常年鍛煉，但腿腳也遠不如年輕時候麻利。

生活也遠不如年輕時候精彩。

十八歲的姑娘倒是不曾缺過，但很多事，已經變得有心無力。

在那具逐漸衰老的身體里，他就像是6G時代的思維被強行關到4G的硬體里。

經歷過高速、快捷、年輕、活力，誰又能忍受的了呢？

更可怕的是，他的思維也隨著身體的衰老，逐漸出現暮氣，逐漸變得僵硬。

讓他深深的了解到什麼是老年痴獃。

「時間啊，真是恐怖的敵人！」

「我當初定下的45歲是正確的。」

當然，也就是現在，經歷過了，自然有資格說後悔、惋惜。

要是45歲真的離開了，難道就不會有遺憾嗎？

「辯證思維，也算是一次難忘的回憶。」

傅丘露出笑容，細細想來，上輩子，他獲得倒是足夠精彩，一輩子數位紅顏知己，露水情緣更是不計其數。

一生玩遍了世界各地，幾乎沒有什麼遺憾。

年老了，也兒孫滿堂，生活幸福，盡享天倫之樂

傅丘的意識凝聚，微微閉眼，一片漆黑的空間中，一個黝黑帶著一點紫意的圖案正在漸漸匯聚。

「也不知道這個世界的收穫是什麼？」

「又是一年，還有的等！」

「不過正好，休息一年。」

依照圖案傳來的信息，傅丘心中估計著。

一道嶄新靈魂徹底融合，形成嶄新的天賦，大概需要一年。

「這一年，也把這邊的瑣事處理乾淨。」傅丘心中想著。

……

衛生局，部門中心。

「你要辭職！」

已經年過半百，有些老花眼的郭榮拿起桌子上的老花鏡，仔細看著手中的報告。

有些驚訝看向傅丘。

傅丘點頭：「主任，我要辭職。」

「小傅啊，你可要想清楚啊，伱辛苦考的編製，一輩子穩穩定定，你究竟對工作有什麼不滿？」

郭榮好心勸解道，他對於這個到局裡兩年多的年輕人印象很不錯。

長相端正、身材高大、勤快、利索、會說話、辦事能力也強。

他甚至還想把侄女介紹給這個小傅。

此時面對這個印象不錯年輕人的一時衝動，他第一個想法就是勸導。

傅丘心中一嘆，編製自然是好的，不是有這麼一句話嘛？

宇宙的盡頭就是考編。

大學的時候，他也是被編製的福利吸引，好不容易考了下來。

不過如今，他的觀念變了，編製雖好，但限制也多。

別得不說。

入了編製，他每次去找技師，都心有戚戚，擔心被抓，繼而直接被單位開除。

為此，他不惜刻意交了幾個警察局的朋友，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夠被放一馬。

「主任，您的好意我知道，也多謝您這一年來的照顧。」

「只是我突然想通一些事，世界這麼大，趁著年輕，我想去看看。」

迎上傅丘明亮的眼神，似乎充滿了對未來的嚮往。

郭榮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每代人的想法都是不同的，當年，他也有過這樣的眼神。

沉默片刻，郭榮開口道：「你這份辭職書，先放在我這壓著，我給你半個月的病假，你到處走走，放鬆心情，也多多考慮一下。」

「考慮清楚了，再來找我吧。」

「到時候，要是想法變了，別不好意思，年輕人嘛，想法總是比我們這些老年人多。」

傅丘一時語滯，以前怎麼沒有發現郭主任這麼熱誠？

但別人的好心，他也不好拒絕，反正辭職書到位了，流程也過了。

等半個月過去，自己沒回來，郭主任自然明白自己的想法。

出了衛生局，看著廣闊的天空。

傅丘只覺得天大地大，無垠無邊，一片遼闊。

他的心中再無絲毫束縛。

「找個技師，慶祝一下！」

傅丘心中一想，便撥通了一個電話。

他的聯繫錄里，存了十多個技師，都是他多年來採風的精華匯總。

撥通一個，被告知這兩天不方便。

傅丘無奈的說了一句：「沒有你，我可怎麼活？」

對面的技師小姐不由得掩嘴一笑，說了下次給他打折。

傅丘掛了電話，他很快撥通第二個，這一個沒問題，約定了時間、地點，他直接打了車過去。

他們已經熟悉了，也沒去酒店，直接在這位技師小姐的單身公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