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命運的邂逅

由於這一次的目的地比較危險，希奧等人在城裡做了充足的準備。出的前一天，文森特和維爾姆又痛飲了一回，維爾姆的作風是一旦開始行動就滴酒不沾，保證每一個判斷都是最正確的。

出了畢齊耶向南不久就進入了叢林地帶，這裡氣候濕熱，樹木長得不算很高大，地面上卻都是齊腰的雜草，而且藤蘿類的植物特別多，所以進入林地後行進度就馬上慢了下來。當然最麻煩的還是蚊蟲和毒蛇，相比北邊的山林里，這兒的這類東西不但更多而且更兇猛。好在他們做了充足的準備，除了驅蟲的葯和熏香，還在魔法協會買了一種驅蛇的鈴鐺，把這東西掛在腰上，走路時出的響聲中會摻雜著蛇類討厭的波動。

遺迹的位置在地圖上標註的非常jīng確，因此想找到它十分的容易。在最後一個村莊做完補給又走了3天，他們終於到達了「魔鬼的墓場」。現在希奧才明白這個名字的由來，越是接近遺迹，一路上看到的骨骸越多。雖然經過辨認絕大多數都是野獸的骨頭，但也有一些樣子比較特別的看上去應該是魔獸的。這些骨骸的密度絕不尋常，一般的野獸是不可能捕殺這麼多獵物的，而且能捕獵魔獸的除了人類恐怕就只有魔族了。

遺迹的地面部分並不太大，大約只相當於一普通教堂的面積，建造的材料正是那種硬鋼，所以表面光滑平整，就像一個方方正正的盒子。根據公會記載的情報這裡的地下部分非常龐大，無疑那裡才是他們真正的目的地。為了謹慎起見，三個人並沒有急著進入，而是花了半天的時間搜索遺迹的周圍。按照維爾姆說的，如果這裡有魔族出沒的話，不如先把它們找出來。能消滅就消滅，打不過就逃走，總好過被堵在地底下。結果找了半天一隻魔族也沒有找到，這時天sè也晚了，他們只好找了一塊比較乾燥的地方露營。

按老規矩，希奧負責搭帳篷和清理營地，文森特在營地周圍設置陷阱和jǐng報裝置，維爾姆的工作是準備晚飯。不得不承認，維爾姆在食物的品味上要過文森特太多了，自從他加入后三餐的食譜就豐富了許多，而且他的手藝也確實不錯。今晚的食物是一隻烤山雞，那是他們昨天抓到的，加上nai酪，堅果，還有一鍋用雞骨頭和野菜煮的湯。主食是不久前在村子里買的一種用油炸過的餅，因為加了當地人自己製作的一種特殊的調料，所以不但能保存很久，味道也不會變壞。

一邊吃著東西，三人一邊制定明天的行動計劃。因為沒有找到魔族出沒的痕迹，文森特理所當然的認為魔族也許只是一些謠言，所以明天肯定要進遺迹。而希奧和維爾姆則持謹慎的態度，沒看到並不等於沒有，多加些小心不是壞事。

文森特邊嚼著雞骨頭邊嘟囔：「有什麼可怕的，趕緊幹完活收工，這幾天夠累了。」

「你是又想喝酒，找姑娘了吧。」希奧話裡帶刺。

「胡扯，我可是貴族出身，哪能受得了總是過這種生活。我們加利亞斯家可是名門，我是因為嚮往冒險是生活才偷偷離開家的。」

「是嗎？我還記得你說要干一票大的就退休來的，這可不像貴族的理想。」

「你記錯了吧，我不記得說過...」文森特還要白活，突然營地外邊響起了「嘩啦，嘩啦」的jǐng報聲，三個人馬上放下了手裡的東西，抓起身邊的武器。這些jǐng報不止一次幫他們度過危機了。

幾下沙沙聲，從樹林的yīn影里走出兩個人。雖然不是野獸和魔族，但希奧想到維爾姆說的趁火打劫的事情又不安起來，手也沒離開他那把巨斧。

走在前邊的那個人身材非常矮小，稍近些才看出竟然是個女孩子，而且外表頗有些與眾不同。一般幹這一行很少有女人，即使偶爾遇到一兩個也不是五大三粗就是妖異狡黠。這個女孩卻是身材嬌小，體型纖細。她的面容頗為清秀，五官也很標誌，但稍顯消瘦的臉頰和微微上挑的眉毛卻透出一股倔強之氣。只見她上身穿著一件短袖的灰sè上衣，下身是灰sè的短褲，裡邊是黑sè的緊身衣褲，背後背著一個很大的背包，一頭黑簡單的綁成馬尾形在身後來回擺動，真是說不出的洒脫、颯爽。

希奧不是沒見過美女，他的表姐羅思麗就是遠近聞名的美女，可她那高傲和頑劣的心xìng讓希奧避之不及。一路旅行下來，市井之間同樣也不乏美女，但沒有一個擁有如此獨特的氣質，一時間令希奧產生驚艷的感覺。

女孩遠遠的就舉起了雙手，「別衝動，我們不是什麼可疑的人。」

「你這麼說就很可疑呢。」文森特笑道。

「呵呵，看來我們是同行哦。剛才現這裡有火光，我們就找了過來，聽說這個地方經常有魔族出沒，所以得多加些小心。」女孩幾步就走到了他們跟前。

「既然都是同行，怎麼不坐下來聊聊。」維爾姆說完，主動挪出一塊位置。

女孩也不客氣，一下坐到了希奧旁邊，希奧有些不好意思，不自覺的向另一邊挪了挪。女孩的同伴是個年輕的男人，留著一頭褐sè的短，長得還算不錯，個子很高，身材也很勻稱，跟著坐到女孩的旁邊。

男人自我介紹：「我叫扎克，這是我的同伴凱特琳，我們入這一行的時間都不算太久，所以一直也沒有什麼大收穫。上個月到的畢齊耶，也在附近走了走，可那些地方都沒什麼可掘的價值了。不久前在公會聽說有這麼個魔鬼墓場，於是想來碰碰運氣，可能我們真的好運，正好遇到你們。你們應該也是要進遺迹里吧，不如我們搭個伴，互相有個照應。」

文森特有些不以為然：「大家互相併不了解，談什麼合作還太早了吧。」他雖然好sè，也經常在酒後找姑娘玩樂，但對這種有臉蛋沒身材的少女可是一點也不感冒。

「你是怕多兩個人分利益吧。」希奧嘟囔著。

「你是哪一頭的！幫外人說話。」文森特回嘴道。

叫凱特琳的女孩一笑：「我們是不會和你們爭的，到了遺迹里，誰現的東西就算誰的。」在她看來希奧和文森特是在一唱一和的講條件。

聽凱特琳做出承諾，維爾姆馬上表態：「好說，好說，其實我們也覺得人手不夠。既然大家都有需要，那何樂而不為呢？」說著給了文森特一個眼sè。文森特馬上就明白了，連忙附和說：「既然我們的領隊這麼說了，我怎麼也得給他點面子，但願我們能合作愉快。」

接著希奧等人也做了簡單的自我介紹，當然對於希奧的身份和魔貝的事情是絕對不會透露出來的。因為食物還有剩餘，凱特琳和扎克也不客氣的加入用餐的行列。

文森特偷偷在希奧耳邊誇他剛剛配合得好，希奧雖然本意不是那樣，也不好說出來。不過他好奇的問文森特為什麼又同意她倆的請求，文森特低聲說：「你不是擔心有危險么，那兩個人到了關鍵時候說不定能當擋箭牌用。」

「那太卑鄙了吧？」

「切，你真天真，白白送上門來，不利用那才是傻瓜。再說你以為她倆平白無故怎麼會找上門來，肯定也是和我一樣的打算，這叫互相利用，到時候就看誰更有手段了。」

雖然文森特嘴裡這樣說，可不一會兒他就和那個叫扎克的帥哥聊得頗為投機。文森特吹噓自己是貴族出身，並講了一大堆所謂的貴族生活和冒險故事。扎克自稱是出身於商人家庭，可能是對文森特編的那些貴族生活頗感興趣，聽得聚jīng會神，看樣子是十分羨慕文森特。希奧在一邊聽他漏洞百出的一頓亂吹覺得好笑，又不敢表現出來，這時凱特琳往希奧身邊湊了湊。

「你叫希奧吧？真看不出，你這麼小的年紀就能當上尋寶獵人。」

希奧本來和女孩子說話就緊張，被她這麼一說更不好意思：「我不算小了，已經16歲了。」

「啊？呵呵，對不起，我以為你最多12、3歲。」

這下希奧更不好意思了，有些生氣的說：「我不過是個子矮些，就那麼容易讓你看錯？」

「都說對不起了嘛，不過你還是比我小兩歲呢，我說你小也不過分吧。」凱特琳忙解釋，可希奧還是感覺她的道歉沒誠意。凱特琳眼神一轉，看到了希奧身後的那把巨斧，「唉？那個是你的武器？」希奧點點頭。

「不是吧，你那小個子能用這麼誇張的東西？」說完凱特琳一捂嘴，「不好意思，口誤，你別生氣哦。」

希奧狠狠的盯了她一眼，可心裡卻不知為什麼其實並沒有生氣，在他印象里漂亮的女孩都是有些大條的。

凱特琳站起來伸手去抓那巨斧，結果當然是紋絲不動，「真的啊！我還以為是木頭做的呢。」好像沒看到希奧憤怒的眼神，凱特琳繼續問：「真看不出你有這麼大力氣，想必挺能打吧，難怪你們敢到這個魔鬼墓場來。對了，你的戰斧叫什麼名字？」

「名字？」希奧有些木訥：「這我還真沒想到過，買它的時候就忘了和老闆問了。可能它真有個名字，不過我覺得好想有沒有也無關緊要。」

「這可不對哦，武器關係到主人的生命，你不關心它，不認真對待它，怎麼能揮出它應有的力量？」凱特琳一下子表情認真起來，弄得希奧全沒了脾氣，不過她現在的樣子倒顯出一股俏皮的可愛。

「這樣吧，我幫你起一個名字好了，就當做是剛才和你開玩笑的賠禮了。」

希奧完全被打敗了，在這個女孩面前他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嗯...」凱特琳背著手來回走了幾圈，好像認真思考的樣子，「叫...雷霆，不好，太俗氣。叫魔炎，也不好。對，就叫咆哮吧，怎麼樣？和它那威猛的氣勢很般配吧？」

對於這個名字希奧還是比較滿意的，而且也沒感覺到有戲耍自己的意思，再說也不好枉費人家一片好心，於是就欣然同意了。

吃完了東西，凱特琳拿出一些茶和蜜餞作為飯後的甜點，這可不是一般平民有的習慣，不過希奧想想和自己也沒什麼關係就乾脆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又過了好一會兒，扎克和文森特還聊得投機，於是乾脆讓他倆守夜，其餘三人先休息。不知怎麼的，希奧突然失眠了，心裡亂糟糟的，好不容易才睡著，文森特就來叫他值夜了。

由於天氣炎熱，即使是晚上也不會冷，所以大家都只是睡在睡袋裡。不過為了驅走野獸，篝火還是沒有熄滅。往火堆里扔了幾根樹枝，希奧不由自主的望向凱特琳。她睡在扎克的旁邊，白皙的臉龐在跳動著火光的映照下若隱若現，「難道我是在喜歡她嗎？」希奧在心裡問著自己，自從那次被羅思麗利用以後他就誓不相信女人了，而且扎克和凱特琳的關係看起來也不一般。用力搖了搖頭，希奧把眼神移到繁星點點的夜空。

因為一直不困，希奧也沒有叫維爾姆輪班。直到天蒙蒙亮，維爾姆自己醒來，逼著希奧睡會兒，希奧才躺到睡袋裡。誰知這一下倒睡得很香，以致被文森特搖醒叫他吃早飯時，希奧腦袋還是昏昏沉沉的。

早飯是維爾姆和凱特琳一起準備的，凱特琳的廚藝還算不錯，不過可能是因為她偏愛甜食，出自她手裡的是蜜汁滷肉和果醬米餅。希奧終於明白為什麼她和扎克的背包那麼大了，十有仈jiǔ裡面裝的都是瓶瓶罐罐的甜品。

幾乎所有的遺迹探索都是在白天進行，因為大多數食肉動物和魔族都喜歡在夜晚活動，加上這次遇到魔族的幾率很大，所以他們早早的就踏進了遺迹的大門。這座遺迹在外邊看上去不太大，但進入裡面卻馬上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推開半掩著的大門是二十幾級向下的台階，地上的穹頂和地下的部分組成一個開闊的大廳。出乎意料的是雖然外邊的牆體是用硬鋼鑄成的，大廳里卻都是石制的裝飾，地板用大理石鋪就，還有十幾根粗大的石柱直通到頂支撐著整個建築。兩側的牆壁旁又各有一架樓梯連接著離地3、4米高的一圈露台，露台同樣是石制的，外側還有半人高的圍欄。

遺迹應該有自己的照明系統，但很顯然早已失去了作用，靠著火把的照明，很快就搜索完了空曠的大廳。搜索的結果絕不樂觀，不但沒有任何有價值的物品，反而現了一些動物的骨骸。從種種跡象判斷這些不像是猛獸活動的痕迹，十有仈jiǔ真的有魔族存在。希奧三人到不太在乎，畢竟他們已經殺過好幾個低等的魔族了，凱特琳和扎克的臉sè就不那麼好看了，不過已經到了這裡哪還有放棄的可能，硬著頭皮也要冒一回險了。

大廳最深處有一個向下的台階，據說古代的jīng靈們可以運用風屬xìng的魔法毫不費力的通過這些台階，甚至可以用傳送魔法直接到達任何一個房間。帶著對jīng靈們的羨慕，幾個探險者唯一的辦法就是拿著火把一點一點用腳向下量了。結果他們現原本對遺迹的規模估計相當不足，地下部分簡直就像一張蛛網，四通八達的走廊和無數向下的樓梯讓人總是有要迷路的感覺。好在自從進來以後他們就在路過的地方布置了記號，而且維爾姆對道路的記憶能力十分驚人，真的迷路恐怕不太可能。

這時凱特琳提出分頭行動，理由是遺迹太大，不想耽擱太久的時間。兩伙人本來就貌合神離，這下一拍即合，不一會兒就各自消失在黑暗之中。

希奧三人因為對實力比較有信心，又擔心那一對兒會「分享」他們的戰利品，因此一路急匆匆往最深處趕。

走著走著，突然希奧停住了腳步，因為一陣悸動從他的心中涌了出來。

「在這裡！」

「什麼？」

「是魔貝！」希奧仔細感覺了一下，指著旁邊的一個房間說：「就在這裡。」

文森特和維爾姆心裡的狂喜馬上表現到了臉上，不過他們絕不會被沖昏了頭，各自把武器拿在手裡，維爾姆舉著火把側身慢慢朝黑洞洞的門口移去。

當他們看清了房間裡面馬上鬆了口氣，房間很小，幾乎就和一般的卧室差不多大。裡面和其它房間差不多一樣空空如也，不同的是在靠牆的一邊有一座雕像。在簡單檢查了牆壁和地板之後，他們集中到雕像的旁邊。雕像看上去是用石頭雕成的，詭異的是它的造型，過2米的身高，猙獰的面孔，粗壯的上肢，細長的雙腿，怎麼看都是一個魔族的摸樣。

文森特用手指敲了敲石像：「老兄，打聽一下，有見到魔貝嗎？」

維爾姆嚇了一跳，連忙呵斥：「你幹什麼！說不定有什麼機關呢。」

「別急，這東西不像是原本就在這裡的，從來沒聽說過jīng靈會製造魔族的雕像，我看不大可能有什麼機關。」文森特又問希奧：「魔貝難道在這傢伙肚子里？」

希奧沒有回答他，而是自顧自的仔細檢查雕像，忽然伸出手，把雕像嘴裡咬著的一個拳頭大小的石球給掰了下來。用手一握，石球表面馬上剝落下一層石頭表皮，一股橙sè的光線從希奧的指縫間透了出來。希奧迅剝光表皮，一塊像水晶一樣的東西出現在他手裡。

「這就是真魔貝？」文森特和維爾姆齊聲問道。

希奧點了點頭，「和上次那個形狀一樣，不過那一個是鮮紅sè的，這個出的光線稍微柔和一些。」

「我在魔法協會裡見過魔貝，不過比這個要小得多，就和真正安在戒指上的寶石一樣大，看樣子應該不是假的。」說著，文森特伸出手，好像要把魔貝拿過去仔細看的樣子。

希奧一把把魔貝摟在懷裡，「別激動，你那麼馬大哈，放在你手裡可讓人不太放心。」

「你說什麼？小氣的傢伙，難道我能拿了它跑路不成？」

「別鬧了，現在目的達到了，我們最好馬上離開，在沒有出手之前決不能安心，別忘了附近還有兩隻狐狸呢。」維爾姆馬上出來調解，「就讓希奧拿著，他的戰鬥力最強，而且我相信他也絕不會幹出違背誓言的事來。」

「切，我不是那個意思，這不一下激動的嗎...」文森特還要白活，突然石像出「咔咔」的聲音。三個人同時去看石像，這一看可把他們嚇出一身冷汗，石像也和那塊真魔貝一樣表皮裂了開來，從剝落的縫隙里隱約露出了青灰sè的皮膚。

「狗屎，這是怎麼回事？」

「別怕，趁他沒完全醒過來先幹掉他！」

「啊！見鬼，他動了。快逃！」

「我們未必打不過它吧？」

「混賬！你沒看出來它是高等魔族嗎？一隊騎士也贏不了它。」

「還不快跑！」

三個人飛快的衝到漆黑的通道里，背後傳來一陣狂怒的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