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混亂的夜晚

扎克悄悄轉到了凱特琳身後，不過還是有些猶豫，畢竟他對凱特琳還是有些感情的，再加上小丫頭身手比他還強，萬一被她察覺，自己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就在這時文森特和維爾姆從樹叢里走了出來，看見扎克偷偷摸摸的樣子，文森特暗自一笑，大聲喊道：「原來真的是你們放出的信號，那個畜生被你們擺平了嗎？」

文森特這一咋呼，嚇得扎克一哆嗦，連忙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你們來啦，剛才好險，快過來幫幫手。」

「你們逃出來了？那個怪物呢，沒追過來？」文森特和維爾姆走了過來。「希奧受傷了？」

凱特琳正在給希奧處理傷口，回過頭答道：「那個魔族被這孩子殺掉了，可他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二人一看希奧不禁咋舌，他渾身都燒得焦黑，不用說那是被魔族的火焰魔法弄的。衣服已經被燒得不成樣子，臉上和裸露在外的皮膚上全是燎泡和燒傷。「這小子還活著嗎？」文森特的臉不由得抽動了兩下。

凱特琳說：「燒傷還好說，他的內臟肯定受傷了，我們又沒有辦法處理，只能簡單的包紮一下。」

維爾姆算是這些人里經驗最老道的，對處理外傷也有兩手。凱特琳已經給希奧的身上用酒消了毒，他幫忙把傷口包紮了，繃帶不夠就從衣服上裁了些布代替。扔在遺迹里的行李也被文森特弄了回來，不過還是凱特琳有不少輕軟的衣服更適合做繃帶用。當然他也沒有忘記從那個魔族身上搜刮一番，光是那個頭顱賣出去就能換一大筆錢，有些收藏家願意花高價買這些東西，在牆上掛一個軍團長級的魔族頭骨絕對是一種炫耀，更別說許多器官都是可以換來金幣的。「魔貝在哪裡？」文森特把碩大的頭顱用一塊布胡亂包了包，急不可耐的問。

凱特琳回頭白了一眼：「你想幹什麼？」

「沒什麼，我就是問問，我想你們應該弄到那玩意了。」文森特乾笑了兩聲。

凱特琳把頭轉回去，繼續忙手裡的工作：「魔貝在我身上，不過它可是這孩子拼了命搶來的，只能屬於他。」

「屬於他？他現在和廢人沒什麼兩樣，放在兩個外人身上讓人怎麼放心。」

「外人？你說的是誰？是不是撇下同伴自己跑掉的人。」

文森特還要說什麼，被維爾姆攔了下來：「大家都是朋友，不要鬧僵了。凱特琳小姐也是替希奧擔心，我們現在當務之急是把希奧弄到村子里。他可能需要手術，以我們手頭的條件肯定是不夠的。」

扎克也過來打圓場，他盤算了一下，如果動起手來自己和凱特琳絕對打不過對方，不如先把局勢穩定下來再作打算。這麼一來文森特也不好繼續鬧下去了，大家七手八腳用樹枝和苫布做了個簡易的擔架，把希奧放在上邊，輪流抬著，離開了魔鬼墓場。

那把咆哮絕對是個大累贅，可凱特琳執意要帶上，文森特還要背著那顆大腦袋，加上抬著希奧，他們行進的度就變得非常慢。到了天黑時只走出去不長的一段路，大家都很累了，不休息肯定是不行的，雖然凱特琳怕希奧傷勢惡化也沒有辦法。找了一塊稍微開闊一點的地方生起火，簡單吃了些食物，凱特琳就去幫希奧清理傷口。本來她還想喂希奧一些食物，維爾姆提醒內臟受傷時不宜進食，她才只好作罷。

扎克把手搭在凱特琳肩上勸她休息一會兒，凱特琳握住紮克的手：「沒關係，這孩子的傷如果不清理好會感染的。如果他真就這麼死了，我會一輩子過意不去。別擔心，我的心還是屬於你的。」扎克點點頭，也不多說什麼，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去探探那兩個人的口風。

文森特和維爾姆正坐在篝火旁竊竊私語，見扎克走過來馬上收了聲音。扎克也坐了下來，三個人就這麼沉默了一會兒。

「你們的那個小夥伴情況不樂觀吶，照這樣下去可能等不到回村子里去了。」扎克先打破了沉默。

「是啊，那種傷勢即使到了村子也沒用，至少要到畢其耶找教會的祭司用治療魔法才行。不過在那之前...」維爾姆說。

文森特用一根樹枝撥弄著火，頭也不抬的說：「十有仈jiǔ大家得白忙活一場，不是我心狠，大家都是在外邊混的，也應該早就有這個覺悟。因為一個人拖累大家多不好，還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就那一個魔族呢，要是那個畜生有同夥找來報仇就有得好看了。」

被他一嚇唬，扎克的臉有些白：「不，不會吧。其實我也想早點到安全的地方，可是我們也不能把他扔在這裡等死吧。」

「屁！」文森特把樹枝用力向火里一丟，濺起一堆火星，「別裝好人了，你是什麼人我早就看出來了。讓個小丫頭捆住手腳還算男人嗎？」

扎克一哆嗦，眼前的兩個男人翻了臉，他和凱特琳絕對好不了。於是趕緊解釋：「我這個人入行時間不長，許多事還不太明白，既然兩位有什麼主意不妨說出來，只要合理我一定遵從。」

維爾姆笑道：「我就說扎克先生是個明事理的人，既然說到這個份上了，我們也攤牌吧。希奧是沒救了，如果他清醒也一定不想拖累大家。不如我們狠狠心，拿了魔貝快些離開，到城裡出了手大家公平分配。」

扎克點點頭：「我沒意見，可是凱特琳不一定答應啊，她是大戶家的小姐出身，看事情太天真。可畢竟和她在一起這麼長時間了，我不想傷害她。」

文森特撇撇嘴，心想這傢伙還算不算個男人，處處被小丫頭牽著走。他也不是沒想過來硬的，其實剛才他就和維爾姆商量這件事。但殺人可不是鬧著玩的，再說對方也有兩個人，一旦失手就不好收拾局面了。

既然攤了牌，商量起來就方便多了。不一會討價還價就結束了，他們打算演一齣戲，假裝和扎克生衝突，然後挾持扎克逼凱特琳交出魔貝。當然扎克也不是傻子，所以魔貝由扎克保管，凱特琳則作為人質看起來，等魔貝出手四個人均分所得。

商量完了，他們就開始做戲了。凱特琳剛把希奧的身上又消了一遍毒，摸了摸希奧的額頭還是起燒來，看來還是出現感染了。剛想休息一會兒，就聽到一陣吵鬧，凱特琳回頭看，扎克已經被文森特用小刀抵著脖子押了過來。「你們還是露出本xìng了」凱特琳站起身來，從腰間抽出匕。

「嘿嘿，隨你怎麼說。不過最好先冷靜點，否則我一不小心把你男朋友弄傷了可不好。」文森特洋洋得意的說。

凱特琳可不是那種任人擺布的女孩子，不但沒有服軟，還狠狠盯著文森特說：「別逼我，要是把本小姐惹生氣了，我就毀了魔貝大家誰也別想得到。」

「別急，你好像還沒弄懂我的意思。我可是很不想傷害你們的，可你們倆非要吃獨食，那可就是你們在逼我們啊。」

維爾姆也說：「凱特琳小姐，你別誤會。我們只是想提一個小小的建議，雖然當初說好了誰弄到東西就算誰的，但說起來這魔貝可不是你們獨自得來的，而且難得大家合作一回，我想你也不好意思把我們扔在外邊吧。只要談攏了我們還是朋友，大家和和氣氣的，那魔貝換來的錢足夠我們4個人分了。」

文森特早就料到凱特琳不會輕易屈服，在後面用手指戳了一下扎克，扎克馬上勸道：「凱特琳，他們兩個說的你都明白吧。我和你都不是貪心的人，分給他們一半我們也足夠了用了。那個希奧還是不要太執著了，其實你心裡也明白他的狀況肯定挺不過來的。難道我在你心裡還沒有一個剛認識不久的孩子重要嗎？「

被他們七嘴八舌的一勸，凱特琳的心也有些鬆動了，希奧的狀況沒有誰比她更清楚，沒有魔法的治療即使再好的外科醫生也救不了他，何況還要穿越叢林，可以說是十死無生。她這麼維護希奧也只是出於一種虧欠感，說穿了不過是自己欺騙自己罷了。

見凱特琳沉默不語，文森特知道他們的yīn謀得逞了。他走到希奧跟前看了看，根本就沒有一點反應，和死人也差不了多少，就算不動手放在這裡也肯定完了。從口袋裡掏出一根繩子，文森特jian笑著靠近凱特琳。

「你想幹什麼！」凱特琳不由把匕指向文森特。

「別急，你xìng子不太好，為了方便最好先委屈一下。等魔貝出了手你就zìyou了，不過你放心，我們不是不講信用的人，魔貝就放在你男朋友身上，他可是很心疼你的，這樣我們大家就都放心了。」

凱特琳咬了咬嘴唇：「誰能保證捆上我以後你們不會變卦，你們對那個孩子的態度可沒法讓人放心。」

「真是沒辦法呀，大家誰也不相信誰。不過我提醒你，我們這麼做已經很和氣了。難道你認為目前你們還有別的選擇嗎？」維爾姆露出了一臉兇相。

凱特琳也明白，如果真動起手來絕對是自己一方不利。扎克沒什麼戰鬥的本事，自己是個女孩子就更不用說了。正在她騎虎難下時，營地外的jǐng報「嘩啦，嘩啦」的響了起來。

4個人全都渾身一震，剛剛經歷的險境讓他們的神經全都變得異常脆弱，現在他們最怕的就是和「危險」兩個字有關係的東西。

「嗷，嗷...」伴隨著難聽的叫聲，4個身影把不大的營地包圍了起來。這4個東西絕對是魔族，難看的臉，青sè的**身體就是最明顯的標誌。

「狗屎！我們真好運，和魔族結了緣啦。別他媽財了，都得變糞了。」文森特罵道。

「別急，仔細看看，這幾個可不是遺迹里那樣的軍團長，看起來沒有那麼強。」還是維爾姆冷靜一些。

文森特這才注意到這4個魔族明顯是低等級的，不但沒有身材太過高大的，而且也都不是很健壯的樣子，最重要的是它們身上沒有那令人戰慄的殺氣。不過即使這樣文森特也不認為憑他們4個人能贏得了同樣數量的魔族。憑他們以往的經驗普通魔族徒手的戰鬥力相當於一個訓練有素的人類戰士，反觀這一邊除了維爾姆有些實力外其他人完全不夠看。

「嘻嘻，太好啦，巴巴卡被殺死啦。魔杯是我們的啦，等我變厲害就可以回到島上啦。」個子最小的那個魔族竟然說出流利的人類語言，雖然口音有些怪怪的，仍舊說明它的智力非同一般。看它的樣子不但比另外三個矮得多，而且也瘦弱得多，身上和臉上的皮都皺巴巴的，一看就是個狗頭軍師類的傢伙。

「人類，快把魔杯交出來啦。」

「給你們魔貝，能放過我們嗎？」維爾姆打算先試探它們一下。

「嘻嘻嘻，可以讓你們死得不那麼痛苦啦。」小個子魔族一陣jian笑。

幾個人類的臉全都白了，看來越是低級的魔族越是兇殘，和它們比起來遺迹里那個簡直就是個紳士。

這幾個低級魔族肯定全都是行動派，不等維爾姆繼續想法子拖延，小個子魔族一聲嘶叫，其它3個一股腦的朝眾人撲了過來。

一個中等個子的魔族撲向維爾姆，說它中等個子是相對其它魔族的，它比維爾姆至少要高出一頭。維爾姆早就把手放在腰間了，見它過來抽出鏈枷就是一下。那個魔族本來來勢洶洶，不想它選中的對手不是好對付的，竟然搶先動手。魔族只好急忙閃避，還是稍慢了些，鏈枷前端的尖刺在它的肩膀上劃了一下，頓時就拉出一條血線。魔族怪叫了一聲，轉身又撲過來，不過這次它加了小心，來回晃了幾下，突然伸出長胳膊抓向維爾姆。維爾姆身體不太靈活，乾脆用左手抓起背包當盾牌，魔族一把抓在背包上，維爾姆右手的鏈枷就到了。好在這次它沒用全力，連忙閃身躲過，又來回晃動伺機進攻。

和維爾姆比起來另外兩個男人就不那麼爭氣了。文森特的對手是個大胖子，跑起來地上出「咚咚」的聲音，像一座山壓過來一樣。文森特覺得脖子涼，慌忙間拿著小刀就是一下。小刀順利的刺進了胖子的胳膊，可那個胖子就像沒事似的，另一隻手猛拍了下來。文森特連忙撒開手跳了開去，胖子一拍不中，肥爪子順勢就從胳膊上拔下小刀丟得遠遠的，再也別想找回來了。手裡沒了傢伙文森特更不敢打下去了，好在胖子身體笨重，文森特左躲右閃竟拿他沒有辦法。稍拉開些距離，文森特靈機一動，從腰間拔出他的殺手鐧，那把魔法銃，回身瞄準胖子。胖子身肥腦也蠢，還一門心思撲過來抓文森特，這一下保准給它腦袋上來個洞。不料文森特剛要扣動扳機，一個火球出其不意的撞到他手上。燙得文森特立即扔了魔法銃，扑打滅手上的火，才聽到一陣「嗤嗤」的笑聲，轉頭看原來是那個矮子魔族在遠處正對著他笑。不等文森特罵出來，那座肉山又撲了過來，沒辦法文森特只好再和它玩起了捉迷藏。

扎克是最慘的一個，他的實力最差，偏偏遇上的是最棘手的對手。見一團黑影過來，扎克調頭就跑，誰知黑影一閃，竟然飛到空中，從扎克的頭頂越過落到他的面前。仔細看去，原來這傢伙背後有一對翅膀，飛行魔族比較少見，即使在過去的魔族軍隊里也屬於比較珍貴的戰鬥力。扎克暗暗叫苦，可除了逃跑沒有別的辦法，那個魔族也不著急抓他，展開翅膀盤旋在空中，一會兒堵住紮克的去路，一會兒又在後邊追趕，看起來是在享受戲謔他的樂趣。

也許是認為女人沒什麼戰鬥力，幾個魔族並沒有去攻擊凱特琳。看到三個男人苦戰，凱特琳異常的緊張。如果他們輸了，不但大家都要死，作為一個女人她很可能要受到侮辱。以前她聽說過雖然魔族和人類交配無法生育出後代，但一般情況下還是能夠交合的。偷眼看那幾個魔族胯下來回甩動的東西，凱特琳不由得一陣陣噁心。但逃出魔掌太難了，別說她不能拋下扎克，就是想自己逃，那個眼珠直轉的矮子也不會讓她如願。正心忙意亂，凱特琳忽然聽到了希奧的呻吟聲。

希奧自從殺了那個高級魔族之後就一直昏迷著，在被文森特他們抬著的時候希奧醒來過幾次，不過每次一醒來就是渾身鑽心的疼，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不一會兒就又昏了過去。但這次蘇醒以後希奧覺得特別jīng神，先是痛感減輕了許多，接著好像也恢復了一些力氣。睜開眼睛，希奧看到了凱特琳的臉。

「你醒了，感覺怎麼樣，身上疼嗎？」

「我怎麼了？」

「你被那個怪物打傷了，已經昏迷了半天，真讓人擔心。」

希奧閉上眼睛回憶了一下，不久前那驚險的一幕漸漸的回憶起來。「對了，我砍中那個魔族了，之後被它踢飛就什麼也不記得了。我被火焰魔法燒傷，又受了猛烈的擊打，應該傷勢嚴重，怎麼現在一點也感覺不出來？」！！「迴光返照」希奧心裡突然冒出這個詞，他知道人臨死前會很短暫的恢復活力，甚至是病危的人也能走路和吃飯，在那之後就是真正的死亡了。一股惡寒從心底升起，那是對死亡的恐懼，「不，我不想死，不能扔下母親一個人。」

見希奧在那裡皺著眉不說話，凱特琳嘆了一口氣：「就算你醒來也沒有用，現在又有4個魔族在攻擊我們，你那麼重的傷根本沒法戰鬥。說不定大家都要死在這裡，也許你不醒來反而更好，那樣到免了再受一回罪。」

「魔杯在哪？」希奧好像沒有聽到凱特琳在說什麼。

「唉？你問這幹什麼？魔杯就在我身上。」凱特琳不解其意。

「快給我！」

「你要它做什麼？」凱特琳說著，從懷裡掏出那顆「寶石」。

「快給我吧。」不等凱特琳再說話，希奧一把搶過魔杯，然後就往嘴裡塞去。

「你瘋啦！會噎死的！」凱特琳急忙去搶希奧手裡的魔杯。希奧哪管得了許多，也沒時間解釋了，用力把凱特琳掙開趴到地上用胳膊護住腦袋拚命的往下吞。

瘋了，凱特琳認為希奧一定的因為受的刺激太強以致瘋掉了。可憐的傢伙把魔杯當成什麼好吃的東西了，那麼大一塊石頭，一定會卡到嗓子最後窒息而死的。凱特琳不禁搖搖頭，算了，就讓他這麼解脫了吧，至少死的痛快一些。

希奧和凱特琳雖然鬧出的動靜不大，但那幾個魔族都注意到了，魔族的感官本來就比人類達許多，尤其是那個矮個的一直在觀察周圍的情況。高個子和長翅膀的都停止了追逐，扎克和維爾姆現敵人停止進攻也都望向這邊。只有胖子還傻傻的追著文森特，文森特只得暗暗叫苦。

「傻瓜。」每個人心裡都這麼想。就連魔族也沒聽說過魔杯還能吃。

不一會兒希奧就把魔杯硬咽了進去，接著痛苦的在地上抽搐、掙紮起來。過了大約一分鐘，希奧停止了顫抖，看上去就像死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