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荒原的對決

繁星點點,夜幕低垂,經過一天的行進,疲憊的傭兵團早早就紮下了營地。隊伍里有十幾個傷號,其中有幾個的傷勢還比較嚴重,需要好好休息。另外繳獲的馬匹和物資也要進行整理和分配。

商隊一共紮下了5隻帳篷,每隻至少可以睡7、8個人,還留了十幾個人輪流守夜。雖然有傭兵隊護衛,謹慎一些也不是什麼壞事,在這個地方互相提防是大家默認的慣例了。傭兵們則都有自己的裝備,一圈小帳篷把營地和車輛圍在中間,每一堆篝火旁都圍坐著幾個人。

希奧孤零零的坐在營地的最外邊。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連三人組也各忙各的去了。自從和凱特琳分手后希奧只要一閑下來馬上就會想起她,為了減輕心裡的痛苦,希奧養成了什麼也不想,把心放空的習慣。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希奧感覺到有人走近才從呆的狀態中脫離出來。抬頭看去,原來是安潔拉一個人。

「不是告訴你去找我嗎?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有什麼事嗎?」

安潔拉坐到了希奧的旁邊,「今天你好神勇啊,我總算是沒看錯人。」

希奧撥了撥變小火堆,「是我惹的麻煩,當然要我解決了。」

「話是這麼說,不過要是沒有你那場車輪戰,我們也不會有一鼓作氣消滅他們的機會。」

希奧沒有說話,就這樣沉默了一會兒,安潔拉又開口了:「真是個奇怪的孩子,這麼不愛講話。對了,你多大了?」

「16歲。」

「16歲!我還以為…呃,你看起來很顯年輕…你過去就是傭兵嗎?」

「不,我當過尋寶獵人。」

「難怪你這麼厲害,你肯定是個真正的尋寶獵人,一定遇到過不少危險的狀況吧?」

「我曾經殺死過一個高級魔族…」希奧倒不是成心顯擺,人家畢竟是頭領,不好太冷落了。

聽希奧簡單講了幾次冒險的經歷,安潔拉輕嘆了一口氣,「真是讓人羨慕,多zìyou的生活。其實…還是告訴你吧,現在的帝國法令早就不像從前那麼嚴了,你並不需要特意躲到這個野蠻的地方。」

希奧沒有解釋,隨她去想吧。

「喲,我說怎麼都找不到姐姐,原來是想獨佔新來的英雄呢。」賽琳娜又和一幫女孩走了過來,不過這一次人數只有6個,而且全是年輕又有幾分姿sè的。

安潔拉笑著站了起來,「我哪有那個心思,就是有也爭不過你們。」

「呵呵,姐姐別這麼說,大家是公平競爭嘛,說不定你還是有機會的。」

「算了,我還有正事呢,你們隨意吧。」安潔拉擺了擺手,又對希奧說:「別誤會,我們的姑娘並不是放蕩。只不過在這裡生存的人都奉行及時行樂,這也是認可你成為真正的同伴的表現。」

見希奧還是一頭霧水的樣子,安潔拉又哈下腰低聲對他說:「你是今天的英雄,這裡的姑娘任你選,當然如果你對體力自信的話也可以叫幾個人一同陪你。」

安潔拉說得夠直白了,希奧哪裡會不懂,頓時臉上一陣燒。那幫女孩則嘻嘻哈哈的擠了過來。

「我叫賽琳娜,白天已經認識過了。「

「好狡猾,每次都是你仗著漂亮佔先。我叫阿婭,別看她漂亮,我可比她年輕得多。」

「你們別嚇著人家,他年紀這麼小,說不定還沒經驗呢。」

希奧已經懵了,記得自己從前一直不討女孩子歡心的,難道是這裡的女人都太熱情?仔細看去,這些女孩都長得不錯,而且個個都散著青net的魅力,要是選擇…還真不太容易。

「嗨!吵什麼呢?能不能安靜點,還在出任務呢。」一個男子的聲音把女孩們的吵鬧打斷了。

大家都循聲望去,有4個傭兵叉著腰,惡狠狠的盯著這邊。為的是個身材高大的男人,25歲往上的樣子,四方臉、粗眉大眼,鼻子上還有一道橫著的疤痕,那一句正是他喊出來的。

安潔拉一皺眉,「洛卡,你想幹什麼?難道忘了我們的規矩了?」

洛卡往前邁了一步,「我就是有點氣不過,今天的戰鬥大家都出了力,還有4個兄弟死掉了。你們這些女人反倒在這裡嘰嘰喳喳的,難道心情那麼好?至少要哀悼一下死者吧。」

賽琳娜不等他話音落地就搶著說:「洛卡,說什麼廢話。荒野上哪天沒有戰鬥,哪天不死人。我看你是吃醋了吧?」

洛卡一聽這話也急了,「你這個喜新厭舊的女人,誰同意你招惹別的男人了?」

「笑話。」賽琳娜哼了一聲,「我可沒把自己許給你,我只喜歡最強的男人,不幸的是這個位置已經不是你的了。」

希奧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果然洛卡馬上爆了。「我才是傭兵團的第一戰士,誰也不可能過我。這小子不過是稍微出點風頭,比我還差得遠。」

「是嗎?我可不記得你有那麼風光過。」賽琳娜繼續冷嘲熱諷。

「好!我就讓你看看我的厲害。」洛卡說完氣勢洶洶的奔希奧走來。他帶著的3個同伴看事情不妙忙一齊拉住他勸阻,卻被他兩三下給甩開。

「喂,新來的小子,敢和我比試一下嗎?」洛卡近看塊頭更大,好像一堵牆擋在希奧面前。

希奧仰起腦袋看了看他,「都是自己人,沒必要吧?不如下次打仗的時候看看誰的功勞大,也算比試了。」

「哈哈,到底誰是孬種,這回你們看清楚了吧?」

「為什麼不應戰?」「是啊,教訓他一下。」「新來的不用怕他。」女孩們又是一陣sao動。

「夠了!」安潔拉冷冷的說:「洛卡,你沒看出來嗎?希奧不受你的挑撥,在智慧和冷靜上你就已經輸了,還有臉吹什麼牛。還不干你自己的事情去。」

「你也太偏袒他了,我加入兵團比他早得多,你竟然向著那個臭小子。」洛卡徹底怒了,他突然抬起腳,皮靴朝希奧臉上踢去。

這一腳正踹在希奧受傷的那一側臉頰上,洛卡也沒料到他竟然不躲閃,不由得一愣。只見希奧站起來彈了彈身上的灰,「這下就算殺了你也沒人有怨言了吧?」

聽說有決鬥,除了負責放哨的傭兵之外所有的人都聚集過來,就連商隊的領隊和夥計也圍攏在稍遠的位置饒有興緻的看熱鬧。洛卡剛才只是一時衝動做了過分的挑釁,其實他也沒有把握打贏希奧,不由得緊張起來。這時另外3人其中的一個湊到他耳邊嘀咕了幾句,又擠了擠眼睛。洛卡猶豫了一下,接著一咬牙,對他點點頭,從他的手裡接過了一把劍。

希奧手提咆哮靜靜的等著,卻見洛卡拎了兩把劍過來,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洛卡走到離希奧十幾步的地方停了下來,「小子,既然是比試就要公平一點,你不覺得你使的傢伙太誇張了嗎?不如我們都用劍,你敢不敢?」

希奧也沒料到他玩這麼個yīn招,一時有些猶豫。洛卡當然要繼續挑撥,「不敢嗎?那就當我沒說。不過我看你不如認輸算了,什麼英雄,膽子和個子一樣小嘛。」他一閉上嘴,那幾個幫凶馬上起鬨似的笑了起來。

希奧畢竟也是年輕人,哪裡容得下他們這般挑釁,「給我劍。」洛卡微微一笑,把劍丟了過來。

希奧接住劍掂了掂,作為雙手劍分量還可以,但和自己的咆哮比就和牙籤差不多了。他根本就沒有練習過劍技,因此連架勢都有些不倫不類。洛卡見狀吃了一驚,他原本只是不想讓希奧靠巨斧佔便宜,沒想到希奧完全不會用劍。

「小子,是你自找的,別說我勝之不武。」洛卡嘴裡嘟囔著,掄起他那把大劍直取希奧。

希奧見洛卡的劍奔自己面門而來,急忙也舉劍相迎。但劍的分量還是太輕了,這一掄差點被他給甩了出去。洛卡這一劍只是虛招,在希奧的劍上一磕,順勢把手腕一翻,大劍直奔希奧腰間而來。希奧把劍一豎擋住攔腰一斬。洛卡手臂后彎,劍如閃電般直刺過來。希奧再挺劍相迎,卻因為武器生疏而無法拿捏準確,左肩上頓時被劃出一道口子。

洛卡佔了便宜仍舊得寸進尺,左一劍右一劍的不停進攻。希奧這時才知道放棄慣用的武器有多麼愚蠢,尤其是在對方實力強橫的情況下。他只能憑反應和經驗招架躲避,幾乎沒有反擊的餘地。這時洛卡的劍直刺希奧咽喉,希奧忙舉劍去磕,卻不料被洛卡下面一腳正踢在他的腹部。希奧被踢出5、6步,只覺得下腹一陣劇痛。原來他就有難以控制小便的毛病,經過上次的再生和這些rì子的調養已經大為改觀,卻不料這一踢之下幾乎又要失禁。

這次希奧真的火了,殺氣再度從他的身上噴湧出來。

所有的人都是一驚,這些傭兵里找不出沒殺過人的,可這樣令人不寒而慄的殺氣卻沒有一個人能擁有。洛卡自詡罕逢對手,見到如此殺氣卻也心中大駭。

「想嚇住我?」洛卡冷笑一聲,挺劍又沖了過去。

希奧知道自己論劍術和洛卡沒法相比,殺氣攻擊對他也不會有什麼實質的效果,唯一的作用就是打斷了對方的連續進攻,只有重整旗鼓才能給自己製造機會,而且是一擊決勝的機會。

兩把劍猛烈的撞擊在一起,希奧的詭計得逞了,而且他還玩了一個小花樣。本來他只是窺到一點鬥氣的奧秘,而他的大地斬更多的是依靠蠻力激出來,想自如運用鬥氣還差得遠。但就在出招前的一瞬間他突然靈機一動試著把鬥氣灌輸到劍上,這麼做的結果就是兩把劍全都因為撞擊而折斷了。

洛卡做夢也想不到劍會斷掉,稍一愣神的功夫希奧的身體就撞了過來。論劍法他絕對佔優勢,但比力氣兩個他也趕不上希奧。洛卡只覺得胸口血液好像劇烈的翻騰了一下,腳下實在穩不住了,一下子被希奧撞倒在地。還不等他把嗓子里的鹹味咽下去,一柄半截的斷劍就「騰」的深深插入他腦袋旁的泥土裡。

希奧迅從洛卡身邊撤走,這傢伙手裡也握著劍把呢,要是狗急跳牆也夠自己嗆的。本來他還怕洛卡死不認輸還要再比一次,沒想到他倒很乾脆,坐起身捂著胸口說:「輸了,我承認你最厲害。」接著他又大聲喊道:「賽琳娜,你滿意了吧?」說完往後一倒,仰面躺到地上。

賽琳娜被她這麼一鬧也有些尷尬,不過這時那幾個女孩拉住她,一起歡呼著圍住了希奧。

希奧反倒十分平靜,「實在不好意思,那個…我還是自己一個人吧。」

「哎?害羞了嗎?」

「真是的,你們嚇著人家了。」

只有賽琳娜「哼」了一聲,「是嫌棄我們吧?」

希奧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因為我答應過別人,一生只愛她一個。所以…抱歉了。」然後他便鑽進了自己的小帳篷里。

商隊第二天很早就出了,因為昨天生了襲擊事件,為了不再節外生枝還是儘早結束這次任務為好。所幸的是現在只是初冬,雖然陽光還沒有露出來,天氣也不是冷得讓人受不了。

希奧依舊走在最後,不過這一回是因為昨晚拒絕了那幾個女孩,自己肯定被認為故作清高而得罪了她們。沒想到的是剛出不久就有幾個女孩主動過來打招呼,好像對昨天的事情毫不在乎,弄得希奧有些措手不及。其實這些女孩根本沒有生氣,反而是把他當作了痴情的好男人。在這個地方生存的人誰不是逢場做戲,今天上了床說不定明天就是仇敵,只有傻瓜才會動真感情。而其實女人都渴望擁有一場愛情,擁有一個真正珍惜自己的人,哪怕她是一個整天打打殺殺的傭兵。這些人中最明顯的就是賽琳娜,好像受了希奧的觸動,過了一夜之後主動去看望洛卡。洛卡這傢伙也算是在戰場失意情場得意了,最後竟然弄了個皆大歡喜的結局。

吃午飯的時候洛卡來了,希奧本以為他又要找晦氣,沒想到這傢伙竟大大咧咧的往自己身邊一坐,「小子,昨天打得不錯嘛。不過我也是大意了,要不然不會輸得那麼慘。」

「還要比一次嗎?」

「當然,我承認你最厲害,可沒說過服了你。」

「可以,這一次我用自己的武器。」

「……還是改天吧,現在我的狀態不是太好。」

洛卡又把屁股往希奧近前挪了挪,低聲說:「其實昨天要不是你我搶女人,我哪會找你的麻煩。」

「賽琳娜嗎?」

「當然,實話告訴你,我就是因為她才加入這個傭兵團的。其實大家也都知道這件事,所以平常沒人敢和我爭。」

希奧暗自叫屈,不是我和你爭,是她主動來接近我的好不好。

洛卡又接著說:「既然你對她沒興趣,咱們就沒什麼過結了。我踢了你一腳,你贏了我一次,大家就算扯平了好吧?」

希奧對他點了點頭。

洛卡站起身來,「哈哈,我就是有話憋不住的直xìng子,讓我整天防著背後可受不了。正事辦完了,我先去那邊呆會兒。」說完就大步流星的走了。

希奧搖搖頭,這傢伙看起來挺凶,原來…根本就是個單細胞。

從這天之後又花了一個星期的時間,商隊終於到達了此行的第一站,黑岩城。

黑岩城是杜里皮男爵的據點。其實所謂的男爵不過是他自封的,這個人原本只是一個皮貨商人,後來靠走私積攢下了巨額的財富。為了保護自己的錢財和xìng命,他重新修葺了這座前魔法王國遺留下的要塞,並把它經營成北方最大的貿易都市。

因為自從進入蠻族領地后見識了太多的荒涼,在希奧的想象中黑岩城一定是個破爛不堪的城堡,周圍有無數的傭兵營地,城下滿是地攤商人,在他們面前擺著毛皮、刀劍等亂七八糟的商品。但實際的情況卻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黑岩城坐落在平原中的一塊坡地上,遠遠望去就像一隻趴在雪地上的巨大黑sè禿鷲。城的外牆過2o米高,材料全部用的是加工成方形的巨大黑sè岩石,而這種城牆一共有5道,把內城嚴密的守護在當中。

進入城裡后希奧更是暗暗咂舌,最外面的一道城是供他們這些傭兵和商隊駐紮的地方。再往裡的兩道城區全部是商戶和倉庫,而這裡幾乎找不到零散的攤位,進行的全部都是大宗交易。最裡面的2個城區就不是隨便可以進入的了,想必那裡面全部都是杜里皮的私兵。每一道城牆上都有炮塔和shè擊孔,每一個城區都修得像迷宮,而且越往裡城牆造得越高,可以想象強攻這座城市的多麼可怕的一件事。而希奧也得出了一個結論,這位男爵太惜命了。

在外城找了落腳的旅店,商隊的人就趕著馬車去進行交易了,在這裡絕對不用擔心安全問題,因此傭兵們終於盼來了期望已久的放假。

杜里皮是個會賺錢的人,所以外城裡酒館、賭場、jì院應有盡有。這些產業的利潤絕對驚人,而在杜里皮的刻意打造下這裡便成了整個北方最大紅燈區。

傭兵們就像是一杯倒進沙子里的水,眨眼間就全部消失得無影無蹤。賭博、酒和女人希奧沒有一樣願意碰的,這麼說好像不太準確,他對女人不排斥,可是這些風塵場里的女人絕對不合他的胃口。因此希奧一個人出了旅館,信步逛起來。

外城其實非常大,而這裡也不光只有消遣的地方,轉了一圈后希奧走進了一家鐵匠鋪。這裡的鐵匠鋪都兼營武器店,前面是鋪面,後院則傳出「叮叮噹噹」的打鐵聲。

店主是個中年的黑胖子,見希奧走進來忙熱情的招呼。希奧本來想選一件鎧甲,因為他身上只有一件地蜥龍的鱗片甲,而且只是背心式的內甲,平時防身還勉強,參加戰鬥時就顯得過於薄弱了。但希奧的個子太小,店裡根本就沒有合適的尺碼。按店主的話說,這種尺寸的盔甲走遍整個北方也未必找得到,最後希奧只好花高價訂做一副,但只有等返程時再來取了。

量完了尺寸,老闆又勸說希奧把咆哮磨損的鋒刃重新打磨,不過因為咆哮太大了,為了明天就能取貨又追加了2枚銀幣。希奧剛想離開,老闆又湊過去低聲說:「告訴你個消息,聽說最近要打仗了嗎?」

希奧一愣,好像之前在帝國關卡時也聽那些守關的士兵說過。「聽說了,和我好像關係不大。」

老闆又往前湊了湊,「你是傭兵吧?怎麼能和你沒有關係。據說這一次帝國攝政官巴特斯公爵要整頓北方兵團,順便剿除匪患,等北方兵團集結完畢就要向這裡出兵了。難道你能置身事外?到那個時候所有的東西都要價格飆升,所以還是早做準備為好。」

這個消息真是令人意外,不過也不排除老闆為了賺自己的錢而誇大的可能。見希奧漠不關心的樣子,老闆又是一頓遊說,最後希奧還是耳朵根軟,在他家訂了一大堆東西。而直接的結果就是希奧的口袋被掏了個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