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劍仙有悔
「誅仙,終於煉成了。」
虛擬世界「洪荒」內,夏言看著這把懸浮於身前的長劍,眼中興奮的神采逐漸黯淡下去。
誅仙劍,「洪荒」第一殺器。
而他在煉成「誅仙」之前,就已經是「洪荒」最強劍仙。
修鍊誅仙,是他劍道修行最後一段路,現在已經走完了。
短暫的喜悅過後,他心裡悵然若失。
「洪荒」之中,再無追求。
他是那麼痴迷劍道,可劍道在現實世界中卻毫無意義。
而為了在虛擬世界達到現在的成就,他失去了太多太多。
大學中途退學,父親去世未能奔喪……
夏言看著這「洪荒」的最強殺器,心裡卻想著現實世界的點點滴滴。
「是時候摘下虛擬頭盔,換一種活法了。」
「劍名誅仙,我就讓你名至實歸!」
「這洪荒之內,我夏言就是最強劍仙,來吧!」
念頭一起,誅仙劍激射而來,刺入夏言丹田氣海之中。
虛擬頭盔模擬出來的劇烈疼痛,讓他昏厥過去。
……
不知過了多久,夏言睜眼一看,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床上。
眼前的這張臉,讓夏言心裡一個激靈,馬上清醒過來。
這是自己的父親,夏雲天。
「爸,你怎麼來了?」
夏言脫口而出,馬上又意識到不對。
自己五年前跟父親大吵一架,被趕出了家門,從此就再也沒有聯繫。
直到去年,堂哥終於找到自己,說父親已經去世一年多了。
父子之情,終成遺憾。
此時看到父親就在眼前,夏言心裡一陣驚疑不定。
再看老爹這身衣服,顯然是洪荒里的裝束,古代風格。
這是什麼情況?
只見夏雲天神情無奈,嘆了口氣說道:「我能不來嘛,你這不省心的小子。」
隨著老爺子這番話,無數的畫面在夏言腦海中閃過,兩個世界的記憶不斷地交融碰撞。
這裡,居然是個平行世界。
自己的父親依然是夏雲天,可世界卻和「洪荒」一樣是個修行世界,其中更以劍道為尊。
自己,是御慶皇朝最好的劍道學府之一,「萬劍學宮」的學生。
此時,能看到父親的這張臉,夏言的目光就移不開了。
當年父子之間,很少會這樣對視。
夏言生怕這只是一場夢,想多看一會兒。
只聽夏雲天又說道:「我當年為了把你送進萬劍學宮,幾乎耗盡了家財,可你……你在學宮整整十年了,居然被一個剛入學的學弟打下斗劍台,差點重傷不治。要是我不趕過來照顧你,你已經沒命了。」
聽著夏雲天這些話,夏言把目光避開,低頭沒吭聲。
腦中的記憶告訴他,老爺子說的事情屬實。
這個世界的自己,是萬劍學宮裡最差的學生。
進學宮十年了,頭兩年還算正常,后八年修為停滯不前。
前陣子他被一個剛入學的學弟挑戰,差點喪命,抬到這間學宮醫館的病房裡,十天後才悠悠轉醒。
只聽夏雲天恨鐵不成鋼地說道:「我夏家世代造劍,在這御慶朝也算有些名氣。
你爹我更是把夏家出品的刀劍,賣進了朝廷御林軍。
可萬般皆下品,唯有修道高。
我夏家傳家三十八代,只有你覺醒了劍種。
夏言,你體內的金系劍種,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天賦。
你既然有這種天賦,為什麼修為卻停滯不前呢?」
聽到「金系劍種」這四個字,夏言心裡微微一動。
此刻仔細梳理記憶,他發現這個世界的修行規則,跟「洪荒」也極為相似。
他當年剛進入元宇宙「洪荒」的時候,丹田內的初始狀態就是「金系劍種」。
無論是「洪荒」,還是這裡,劍道修行的起點都要先覺醒劍種。
劍種位於丹田內,是劍道修行者的基礎。
而劍種在屬性上又分很多種,金系屬於五行劍種之一。
剛剛覺醒不久的劍種,在「內視」狀態下,應該是一個朦朦朧朧的氣團。
可此時夏言意念一沉,卻發現自己的丹田裡,並不是記憶里的氣團。
而是一把懸停著的小劍。
誅仙!
我體內的劍種,居然是誅仙劍?
劍種一開始都羸弱不堪,需要修行者不斷吸納天地元氣洗鍊鍛造,這叫以身鍛劍。
誅仙,就是夏言在「洪荒」中以身鍛劍的結果。
他這個最強劍仙的劍種外顯,取名「誅仙」。
而在這裡,夏言默默體會著身體的記憶,他發現這裡的劍道跟洪荒相似,可境界卻更高。
劍種外顯之上,還有諸多未知領域。
此時自己的丹田裡,也不是什麼金系劍種了,直接是誅仙劍!
這種情況在這裡,叫做「變異劍種」。
天賦絕頂!
這時候,門外有人朗聲說道:「金系劍種,在常人里算是有天賦,可在這裡又算什麼?」
木門被推開,一個中年人走進屋裡,淡淡地掃了一眼床上的夏言,對夏雲天說道:
「夏先生,在萬劍學宮內,五行劍種是最基本的天賦要求。
學宮學制六年,你兒子在這裡學了十年一無所成,至今不過劍道一重的修為。
前幾天,居然還被一個剛入學的少年三招打下斗劍台。
之前我看在他受傷不輕,這才允許夏先生過來照顧。
現在他傷勢已經無礙,夏先生可以帶他離開這裡了。」
這中年劍師叫穆良成,是夏言在萬劍學宮的主管劍修,相當於地球上的班主任。
「穆上師,還請念在這多年情分上,再給我兒一個機會!」夏雲天「撲通」一聲,在穆良成面前跪倒。
夏言看到父親居然對人下跪,就好像當頭被打了一記悶棍,愣住了。
地球上,大二學期末,自己因為缺課太多,被學校退學。
那時的他,早就沉溺在虛擬世界里,學校找不到他,只能通知他父親。
夏雲天趕到了學校,在校長室里好話說盡,最後下跪求情。
校長這才網開一面,把退學改成了留級。
這件事全校盡知,夏言當時不在場,平時又不去學校,反而是最後知道的。
在眼前這個世界,父親作為世俗商人,對穆良成這樣的修行者下跪不算反常。
可在地球上,父親為了他這個兒子,也是跪過的。
那一跪他這個兒子後知後覺,最終還是辜負了……
「夏先生,快快請起。」
穆良成一臉哭笑不得,單手一抬,就把夏雲天隔空扶起,神情無奈地說道:「這十年來,你又是給學宮捐錢蓋樓,又是下跪求情,可你兒子天賦不足,悟性也差。他不是修行的材料,你把膝蓋磕碎了也沒用。」
「我兒子他一定會長進的!」夏雲天一邊說著,一邊從懷裡掏出一疊厚厚的銀票,「這些銀子還請上師收下,我夏家願為學宮再建一座講劍樓!」
「夏先生,你給學宮捐助的講劍樓,已經有四座了。」穆良成沒有接夏雲天手裡的銀票,搖頭說道,「你夏家的兵器買賣做得再大,也經不起這麼折騰。
我們學宮,也不願再接受你的捐贈了。
這樣吧,我念在他這十年修行還算刻苦的份上,給他一個機會。
本屆學宮論劍的預賽初選,就在十天後,我會給夏言一個初選名額。
到時候無論結果如何,我都希望你們父子能坦然接受,離開學宮。」
「學宮論劍?」夏雲天全身一震,嘴裡喃喃說道。
「對,學宮論劍。」穆良成說道,「我們這些學宮,是為修行宗門培養預備弟子的所在。
學宮論劍每年一屆,屆時御慶皇朝所有的修行學宮都會派人參加。
論劍優異者,會被修行宗門挑中,正式踏上修行之路。
夏言在這裡十年,按理他早就該參加論劍。
只是他這些年修為進展緩慢,為了不浪費名額,我沒給他報名。
今年,我可以給他一個預賽初選資格。」
「可他現在的修為……」夏雲天結結巴巴地說道。
「坦率說,他修為低微,別說論劍正賽了,就連學宮分校區的預賽初選,他都沒什麼希望。」穆良成嘆了口氣,說道,「可凡事有頭有尾,夏言在學宮十年,年齡已經達到了學宮能允許的上限,必須有個了結。」
夏雲天聽完一陣猶豫,似是不知怎麼答覆。
「爹,就這樣吧。」夏言說道,「我參加論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