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零四章 心腹大患
()在描述這場眾寡懸殊的戰鬥之前,讓我們不妨先來介紹一下劉裕,因為他將是接下來二十年間歷史的主人。
公元363年,一個極其普通的年份,這年沒生幾件大事:北方的前燕帝國老大慕容俊去世,慕容恪總攝朝政;前涼張天錫殺張玄靚自立;西方的羅馬軍團與波斯帝國正在竭力廝殺......
而在千里之外的東晉,也生了一件事,比之上面幾件,猶如螞蟻比之大象:劉裕在京口的一個村子里呱呱墜地。
小公務員劉翹可沒有初為人父的喜悅,看著這個已經哭得沒了力氣的小嬰兒,劉翹不禁愁上眉頭:妻子在分娩時不幸因難產撒手人寰,而家裡窮得就剩四座牆壁外加一個屋頂,自己的一rì三餐尚無著落,拿什麼去請rǔ母呢?
劉翹嘆了口氣,抱起小劉裕向村頭走去,村頭有一片墳地,那裡專門用來丟棄早夭的小孩子。不料劉翹剛出家門,就與小姨子趙氏撞了個滿懷,問清原委后,趙氏一把奪過孩子,狠狠地臭罵了姐夫一頓,咬牙道:「這是姐姐的骨血,無論如何,我都要把他拉扯大!」
就這樣,小劉裕被這個善良的女人抱走了,趙氏nai水不足,無法同時哺育兩個孩子,便早早地斷了親生兒子的nai,專心餵養小劉裕。
在姨母的jīng心呵護下,小劉裕健康而快樂地成長著,而他的表哥劉懷敬,卻因斷nai過早導致體弱多病,大腦育也不太正常。
二十歲那年,劉裕被姨母送往北府軍,成了劉牢之麾下的一名馬前卒,因為沒有顯赫的家世,劉裕一直不受重用,混了十多年,才做到劉牢之帳下親兵的位置,劉裕沒有抱怨,而是兢兢業業地盡量做好領導吩咐的每一件事。
這次也不例外,劉裕帶著幾十個哨兵,一路上小心翼翼地前行,據可靠消息,孫恩的叛軍就在附近,而且已經展到十餘萬人,後半句是劉裕聽劉敬宣親口說的,臨行前,他囑咐劉裕一定要加倍小心,切不可與叛軍硬拼。
又往前走了數里,大地突然毫無預兆地顫抖起來,戰馬的嘶鳴聲隱約從前方傳來。劉裕意識到,前面一定有相當數量的敵軍,可能是數千,亦有可能是數萬。不待劉裕做出反應,地平線上赫然出現了一堵人牆,如洪水般,以排山倒海之勢向他們逼來。
劉裕趕緊指揮眾人後撤,可他的話很快就被淹沒在刀槍的撞擊聲中,劉裕掉轉馬頭,火逃命,卻因慌不擇路,連同戰馬一塊兒跌到了河裡,叛軍從四面八方蜂擁而至,將落湯雞劉裕團團圍住。
劉裕飽飽地喝了幾大口水,好不容易才探出頭來,環顧左右,帶來的幾十個人都被剁成了肉醬,只剩他自己和數千叛軍。個別水xìng好的叛軍,正提著砍刀向自己游來。
千鈞一之際,只見劉裕大喝一聲,從水中一躍而起,只一刀便把游得最快的倒霉蛋砍成了兩段,度之快,令人瞠目結舌。岸上的人都沒看清生了什麼,趁他們愣之際,劉裕翻身上岸,砍人、奪馬、再砍人一氣呵成,然後開始了個人秀。
俗話說,愣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遇到劉裕這種又愣又橫還不要命的,孫恩的烏合之眾就只有逃命的份了。於是乎,戰場上出現了奇異的一幕:一個人追著幾千人瘋跑,那個人一邊追一邊大喊,活脫脫一閻王。
劉裕從早上殺到中午,再從中午殺到傍晚,一直到月懸中天才作罷。至於他到底殺了多少人,後來據他的回憶,「朕以一人之力,擊潰數千之師,手刃數百賊。」
(突然有一種寫武俠的感覺,蕭峰三兄弟破契丹大軍也不過如此吧?如果細分析作戰過程,不難得知,劉裕這小子肯定在江湖上混過,先,在水中「一躍而起」,那不是鐵掌水上漂么?以「大喝震懾敵軍」,此乃傳說中的獅吼功;在作戰過程中,同時擋住八面之敵,能做到毫無傷的,只有張無忌的乾坤大挪移了...)
劉裕砍人砍到手軟,坐鎮軍營的劉敬宣卻很著急,他還以為劉裕掛了,於是派人去尋,然後見到了一身是血的劉裕。劉敬宣搞清狀況后,差點樂抽筋了,大肆褒獎劉裕一番,接著親自帶人追擊,俘獲了一千多人,滿載而歸。
遇到劉裕這樣的狠角sè,孫恩只能大呼生不逢時了。
與此同時,劉牢之的主力進展也極其神,北府兵以秋風掃落葉之勢打得孫恩哇哇直哭,孫恩開始時的「天下無復事矣,當與諸君朝服至建業」豪言壯語不得不縮水成「我割浙江以東,不失作勾踐。」很識趣地把目標從整個東晉降格為浙江一省。
可劉牢之連這塊地方都不想給他。劉裕的那次大追擊后不久,北府兵渡過錢塘江,直逼孫恩的老窩浙東根據地。孫恩吸取上次的教訓,見到zhèngfǔ軍就跑路,還恬不知恥地說:「孤不羞走」。百姓們早受夠了孫恩的殘酷剝削,都不願意再替他賣命,孫恩覺得很丟面子,於是氣急敗壞地逼著大家跟他下海。
就這樣,二十多萬無辜老百姓被孫恩帶到了海島上,劉牢之旋即光復會稽全境。劉牢之自恃有功,便放縱軍紀,任由士兵們打家劫舍,殺人放火。在劉牢之看來,會稽百姓們助紂為虐,那是罪有應得,不殺光他們就算寬宏大量了。
經劉牢之這麼一折騰,三吳之地遭到了毀滅xìng的破壞,各郡縣空無一人,帝國東南出現了方圓千里的「無人區」,說千里斷炊一點不誇張(慘啊!),劉牢之這種在傷口上抹鹽巴的行為正在醞釀著一場新的暴動。
好在東晉朝廷及時現了這一點,於是趕緊調回劉牢之,任命謝惔為會稽太守,一來替劉牢之擦屁股,二則防備孫恩捲土重來。
就在孫恩喝海水的這段時間,帝國西部也開始不穩定。這應該是王恭之亂的遺留問題,經過上次內戰,桓玄和楊佺期的地位迅提高,他們對殷仲堪的隻手遮天漸漸心生不滿,而殷仲堪沒啥文化,又不能很好的協調與兩人的矛盾。
隨著矛盾的逐漸累積,終於到了爆的臨界點,殷仲堪先動手了:他的第一步是拉攏楊佺期,和後者結成了兒女親家,有了楊佺期的支持,他的腰桿硬了不少。楊佺期也確實給力,剛站到殷仲堪這邊,就提出幹掉桓玄,殷仲堪雖然結交楊佺期,但內心裡仍十分猜忌。擔心楊佺期倒打一耙。
桓玄不是傻子,面對二人的強強聯手,趕緊向朝廷求助,說殷仲堪要黑我了,你們可不能見死不救啊!
司馬元顯當然不會讓桓玄死,荊州兵在他眼裡和孫恩差不多,都是朝廷的心腹大患,(荊州兵動不動就帶兵逼宮,能受人待見么?)他還要利用桓玄制衡殷仲堪呢!荊州越亂,司馬元顯心裡越高興,荊州兵死完或者解散神馬的最好了。
於是,司馬元顯任命桓玄為荊州刺史,還讓他哥桓偉接替楊佺期他哥楊廣(與隋煬帝楊廣好比松花江和松花蛋的關係)南蠻校尉的職務。殷仲堪倒是沒啥意見,反正兵權在握,給他桓玄虛職又何妨?!
楊廣遠沒有這麼淡定,一聽要被奪權,連忙跑去請殷仲堪做主。殷仲堪卻說:「此乃朝廷任命,遠非我等可以左右的,你還是安心上路吧!」(你殷仲堪抗旨的次數還少嗎?)怕激怒楊佺期,殷仲堪到底給了楊廣一個宜都太守的白菜官銜。
但楊佺期可不是這麼好打的,他偷偷地集結軍隊,以北伐為名,行討伐桓玄之實。大軍臨行之際,那個殷仲堪又來搗亂了,說什麼也不讓楊佺期出兵。好話說了一籮筐,楊佺期仍不為所動,殷仲堪只好擺出領導架子:「違抗軍令者,斬!」
話都說這份上了,楊佺期只得恨恨作罷。一個叫羅企的小參謀聽說后,嘆息道:「殷侯疑心太重,只怕要招致大禍啊!從道義的立場出,我們一定會為他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