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阿蘇曾在書中了解過臨淵。

上古臨淵，修鍊聖地，各式精怪都愛去。明淵是臨淵的主人。據古書記載，明淵是千萬年前臨淵地下窮凶極地中的神獸，那時就已是天上地下唯一的一隻麒麟獸，自出世以來一直在臨淵修鍊，后魔族動亂，四海八荒一片血海，明淵自臨淵而出，以一己之力斬殺一眾妖魔，平定四海八荒。至此之後，無論神魔妖鬼，但凡見了明淵，無不稱一聲明淵帝君，天君本想為明淵封天庭大將軍，但明淵不愛名聲，終日在深淵修習，但其追隨者無數，四海八荒但有棘手的事都會告知明淵，若有空又合心意，明淵就幫上一兩把。

若說臨淵，其境地與葯都相比又有不同。葯都純屬靈藥匯聚之地，臨淵卻是靈氣匯聚之地，妖魔精怪、名器靈物橫生，許多神獸孕育於明淵。

阿蘇沒有滿口答應，這事不是她一人就能決定的。

明淵不慌不忙地住在了葯都，閑暇看書彈琴，好不自在。阿蘇常常趁楊布外出時溜出房去花園聽琴，琴聲悠悠洋洋，不似悲傷也不激情，絲絲透著些思念的意味。

待到三日後，祭祀接近尾聲，許多外族人都已離都。楊布已決定讓阿蘇跟隨明淵去臨淵修習，尋找修補靈根之法，但顏青實在擔心，不願放阿蘇出葯都，兩人好生爭執了一番。

最後不知楊布與顏青說了什麼，最終是應允阿蘇去臨淵了，只是派了扶裕跟隨。

阿蘇自小從未獨自出過葯都，要麼是阿爹阿娘領著，要麼就是哥哥們帶著，再不濟也有阿魑跟著，這頭一回能夠自己獨自出門，再也無人可管她，阿蘇很是興奮。

對於扶裕跟著阿蘇，阿蘇並不在意。扶裕自小與阿蘇在一處學習，仙法學識皆是葯都同齡學子裡頭頂好的，往日阿蘇闖禍，扶裕也是遞過棍子的交情，至於阿娘為何不讓阿魑跟著反而讓扶裕跟著，大抵是因為阿魑是個男子，況且阿魑太過縱容阿蘇了。扶裕雖與阿蘇睡一個炕長大的，但是扶裕是個極有原則的姑娘，但凡覺得不對的地方是堅決不會讓阿蘇沾染的，且扶裕與阿蘇有著表親關係，對阿蘇的性情也是了如指掌，如若有什麼事情也會告知阿蘇爹娘，故此被顏青派來監視阿蘇最好了。

扶裕是個讓人放心的姑娘，須得與她爹娘先交代一番，而阿蘇已與明淵踏上回臨淵的路上了。

出了葯都，阿蘇就同放出籠的鳥兒一般，看路邊的花兒都開心。阿蘇腳步輕快地一跳一蹦，腦袋上的兩撮頭髮都揚了起來，小嘴哼著小曲兒。明淵神色淡然地看著前邊的小姑娘，負手撫摸著腰間的玉佩，神思著什麼。

「此番先不回臨淵，先隨我去趟妖界。」

阿蘇聞言一頓，回頭看明淵「妖界？」

阿蘇還從未去過妖界，傳說妖界距離人界九萬裡外，以連綿的鵲山為界，南邊為妖界，北邊為人界。鵲山的頭一座山叫招搖山，屹立在南海岸邊，生長著許多桂樹和各種妖怪，泥土盛產玉石，是以有的人類會攀上鵲山尋找貴重的玉石販賣。傳聞山中有一種草，形似韭菜卻開著青色的花朵，人類稱其為祝余，人吃了它就不會感到飢餓，妖吃了就會迷失心智。山中還有一種樹木，形似構樹卻呈黑色的紋理，且光華照耀四方，稱迷重，人佩帶它在身上就不會迷失方向。

阿蘇對妖界好奇，也想見一下祝余，不知道他們神仙吃了會如何。是以阿蘇滿懷期待地跟隨明淵去了妖界。

明淵抬手一揮，一陣白霧飄起，瞬間一陣噠噠聲傳來，一隻青灰色的四腳神獸奔來，它通身都是青灰色，只有眼瞼及頭頂上的地方是暗紅色，一雙黝黑的吊睛大眼，一雙似鹿的耳朵，耳朵之上是一對通紅的角，墨黑的鼻子喘著粗氣，整體看來似一隻長了角的青灰色老虎，好生威風。

阿蘇只見過二哥的神獸，長得同人界的花豹一樣，卻同貓兒一樣愛撒嬌的很，從未見過這般威風凜凜的神獸。待坐上去騰雲駕霧時，好奇地摸了一下又一下。

不過片刻，倆人以穿過人界到了妖界邊上，待阿蘇從背上下來，神獸狠狠地朝阿蘇噴了口氣，將阿蘇吹得一愣神，額前的頭髮都豎了起來。

明淵輕撇了它一眼，阿蘇眼前頓時一陣青煙冒起，轉瞬已經不見了它的身影。

「它是你的坐騎嗎？它叫什麼？」

阿蘇跟上明淵的步伐追著問，她實在喜歡這般好看又威風的神獸，葯都里連個威風些的猛獸都沒有。

「騶吾。」

騶吾啊，阿蘇心道，真是一個不霸氣的名字。

兩人穿過密林，明淵真是術法高深，抬手念個決就把妖界的出入地界給移到了跟前，不過眨眼之間就置身於妖域境內。

看著妖來妖往的都城，阿蘇更驚奇了，青磚地，大瓦房，每個妖都幻化成了人類的模樣，只有個別的妖怪還留著一截兔耳朵，有的露出一截毛絨尾巴來，若是忽略個別露出四隻腳的蜘蛛精，這風景與人界相差無幾。

真是稀奇，這些妖怪原來跟人類差不多啊。

阿蘇微張著嘴，一雙圓潤大眼睛看著周圍一眨不眨，周圍的精怪見了他們兩，多數都避得遠遠的，剩下的皆直勾勾地盯著阿蘇看，而明淵則目視前方，步態從容。

兩人在眾多雙眼中七拐八拐地走著，片刻身邊的妖怪都不再跟隨了，明淵也停下了腳步，抬頭看向前面的「客棧」。

阿蘇從未見過如此直白的牌匾，直接就叫客棧。裡面只有一隻螃蟹精正在打算盤，兩隻眼睛支棱在細長的......竿上，紅黑的殼從衣服里露出一點，看到他們進來也不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