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此代當興

四樓和五樓的畫風截然不同，看上去就像是商場門口排隊領雞蛋的模樣，各式各樣穿著的人排著長隊，也不知等著什麼。

大廳四周有許多漂浮在半空的大石頭，微微透著彩色的光，大小形狀各不相同，看上去十分漂亮。

「四爺爺~」魏一奇還在大聲叫喊著，引來許多人的目光。

「別吵，今天是每月的試煉日，」一個白鬍子的老者拄著拐杖，迎面走過來，「別給你爹丟人現眼。」

「切，」魏一奇相當不屑的切了一聲，說道：「他還記得我是他兒子啊？我都三個月沒看到他人影了。」

「你這孩子，你爹那不是有正事在忙？」老者教訓了魏一奇幾句，轉過頭對方平安二人拱了拱手。

「兩位小友，來，隨我來這邊。」老者轉身帶路，拄著的梨木拐杖敲在石板上發出『咚咚』的聲音，格外的清脆。

「四...四爺...」雷賦試探的叫了一聲，沒話找話的搭話茬道：「什麼是，那個，試煉日呀？」

四爺略佝僂著身子，笑呵呵的道：「試煉日啊，就是給這些個小年輕們，找點事情做。」

「啊，哈哈哈...」雷賦也聽不出個所以然來，應和似的跟著笑。

「到了，進來吧。」走到一個小屋子前，四爺推開了門，率先走了進去，方平安和雷賦跟著進去，魏一奇早不知跑哪瘋去了。

「請坐。」四爺指了指面前的兩把椅子，笑呵呵的道。

方平安二人坐下，看著四爺東翻西找的樣子，開口道：「四爺，您找什麼呢，我倆幫幫您？」

「不用，這小東西你倆可抓不住。」四爺找了半天也沒找到，拿著拐杖在地板上『咚咚』敲了兩下，頭上的吊燈晃了晃，『吧嗒』一聲，掉下來一個物件。

方平安瞧了瞧那東西，像是一把紅木的梳子，並不大，像是古時大家閨秀用的梳子。像是不想被方平安看到一樣，那梳子在地上向蟲子一樣拱了兩下，想要逃走。

「！！！」方平安頓時瞪大了眼睛看著那把梳子，連人帶椅子都後退了好幾步，生怕那梳子飛撲到自己身上來。

「小東西，乖一點。」四爺用拐杖輕輕點了點它，隨後彎腰將其拾起，輕輕吹了一下它身上的灰塵，笑眯眯的走到方平安二人身後，邊說邊輕輕的給雷賦梳頭。

雷賦不敢躲開，僵硬的坐在椅子上，二人靜靜的聽著四爺開口講話。

「滇中市外的天坑山裡，經常發生一些異物作祟的事件，我們派了很多人去調查，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那異物也沒再作亂，至今已有十多年了啊。」

四爺搖著頭說著：「到底是我們放鬆了警惕，讓這畜生害了這麼多人的命，檔案館失職，老夫，給兩位小友賠禮了。」

方平安靜靜的聽著，此時才開口問道：「那怪物叫什麼？」

四爺輕輕的梳著雷賦短短的頭髮，答道：「癸字零一五六。」

方平安不解的看著四爺，四爺也沒做答，輕輕拍了拍雷賦的頭頂，雷賦頭一歪便昏睡過去了。

「這是一個代號，異物的代號，」四爺走到方平安身後，用手捋了捋他的頭髮，說道：「以天干為代號，甲為最強，癸為最弱，甲乙丙丁戊己庚辛任癸，如此排列十級。」

四爺說完，用手裡的梳子開始梳方平安的頭髮，繼續說道：「比如說我手中的梳子，便是癸字零零七六，它的異能便是將被梳頭髮的人前三天的記憶抹去。」

方平安心中舒了口氣，聽著四爺渾厚慈祥的嗓音說道，「等你們忘了這些糟心的事情，檔案館會派人將你二人送回家，這些事，還是忘了的好。」

說完，四爺拍了拍方平安的頭頂，方平安聽見意識海中大殿懸挂的梵鐘響了一聲，再回過神來時，四爺已經走到門邊了。

四爺正要開門往出走，似是察覺到了有人看他，回過頭來便看到了方平安無辜的小眼神。

「...」四爺愣了一下，笑呵呵的走回方平安身邊，說道：「老咯，驅使異物的方法有時都有些忘了。」

四爺說完，又拍了拍方平安的頭頂，一股磅礴真氣灌入方平安體內，還不待那真氣流通開來，轉眼之間就被大殿的梵鍾吸了個乾淨。

「......」四爺看著方平安水汪汪的眸子，沉默良久，又拍了拍方平安的頭頂，結果方平安還是沒能昏睡過去。

二人就這樣大眼瞪小眼的沉默著，氣氛陷入了一場詭異的尷尬。

「唔...」，就在二人沉默時，雷賦打著哈欠，從椅子上站起身，伸著懶腰好奇的問道：「四爺，然後我們該做什麼？」

「......」四爺抿了抿白須下的嘴唇，眼神愈發困惑，癸字零零七六用了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見它失手，而且連著失手了兩次？！

「沒事，再試一次吧。」四爺到底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很快就穩定了心態，拿起癸字零零七六，準備繼續給兩人梳頭。

方平安看著給雷賦梳頭的四爺，好奇的問道：「我倆為啥沒忘記三天的事情，是癸字零零七六偷懶了嗎？」

聽到方平安的問題，癸字零零七六彎了一下身子，木梳頭朝著方平安『噗』的一聲，也不知從哪吐出一口藍白色的東西，糊了方平安一臉。

「別胡鬧。」四爺拍了一下癸字零零七六，拿起旁邊桌子上的紙巾，想要擦去方平安臉上的異靈，沒成想再回過身，卻看見方平安的皮膚竟然吸收了臉上黏糊糊的異靈。

「！」四爺眼皮略微跳了跳，這異靈對凡人來說如同實物，就算吃進去也無法消化，這小娃娃居然能吸收異靈？

「怎麼了...」方平安看著四爺的眼神，有些弱弱的問道，生怕這老頭見抹去記憶無果，突然暴起，物理意義抹去他的記憶。

「你倆過來。」四爺思索了一下，轉身拉了張椅子，大馬金刀的坐下，將拐杖和癸字零零七六放在自己身側，對二人招了招手。

方平安和雷賦不明所以，從椅子上起身走到四爺身前。

四爺也不含糊，撩起兩人的袖子，枯瘦的手如同鷹爪一般，緊緊握住二人的胳膊，青紫色的真氣通過手掌緩慢渡入到二人體內，在其二人身體里到處亂竄著。

也不知是為何，這次大殿的梵鐘沒再響，任由這股真氣東躥西跑，只是當這股真氣跑到意識海里時，大殿用一股白霧籠罩了自身，不讓那真氣窺探。

「嗯！？」仙風道骨的四爺猛的睜開眼，很沒形象的瞪大眼睛左右瞧著兩人，眼中震驚之色暴露無遺。

沉默良久之後，四爺長笑一聲，滿含笑意的眼睛上下打量起兩人，口中念叨著：「不錯...不錯...」

方平安暗道這老頭怕不是瘋了，想抽出手退後幾步，胳膊卻被四爺死死攥著，枯瘦的手上甚至還有幾顆老年斑，但卻如同鋼筋一樣堅硬，任憑方平安怎麼用力都抽不出去。

「四爺...」看四爺樂呵呵的不知想些什麼，雷賦出聲問道：「有什麼不對嗎？」

「不，不，不，」四爺說著，搖了搖頭，慈愛的看著雷賦，「不是不對，而是很對！」

雷賦和方平安聽不懂，沒再接話，只聽四爺捋著白須慢悠悠的說道：「我檔案館，此代當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