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靜靈湖尋仙

「七境！舉國之力不及也」

「為陸地神仙，壽五百載，不懼核彈。」

「傳言此境者，能遨遊九州虛空外。」

「一擊就可打崩山嶽，在雷霆中閑庭信步，踏雲而行。」

「上可摘星辰，下可擒蛟龍！」

看著柳如歌越說越激動，想到開頭說的叫我不要相信。

蘇雲輕輕挑眉，輕笑出聲。

「哪天為師帶你去更廣大的地界看看。」

柳如歌驀然動心，滿臉通紅，有些靦腆的低下頭，淺淺一笑。

忍不住周身氣勁，似乎要突破了，連忙盤坐在床上。

蘇雲見狀，左手彈指間一抹藍光沒入柳長青額頭，轉言道。

「靜氣凝神，抱守歸一」

………………

去往北洲的車上，還有十分鐘到站，一陣鳴笛聲自黑夜裡響起，夾雜著一股氣流來回擺動。

雪花自天空落下，九月的夜晚。

北洲下著雪，路上的行人早就見怪不怪。

不過，旅遊的人們有些可是第一次來，見到如詩畫般的北國屹立在雪中，燈火通明，嘆為觀止。

更有甚者，拿出手機「咔咔」拍照留作記念。

高級車間內，蘇雲正吃著晚餐，等待柳如歌從修鍊中醒來。

不時扭頭觀察她修鍊的功法，他那神色坦蕩的臉龐上，忽然升起一抹怒意。

「敢動本尊的人」

雖說蘇雲收下柳如歌是一時興起，但就算是記名弟子也是他的弟子，容不得他人染指。

語氣冰冷，整個車廂的人都感到了一絲涼意。

只見柳如歌眉心處黑霧繚繞，寓意著不好的事即將發生。

不過，黑霧較淺，並沒有干擾到她突破。

蘇雲吞下最後的甜點，齊眉下的瞳中一道紫色光茫閃過，虛空中生出五字，時隱時現。

護，定，擋，破，逸

五字護體訣！

蘇雲每時每刻都在回憶自己的曾經，找回真我。

這口訣，是前世自己在無玄大陸為帝時無聊自創，無品階法術。

該功法的強弱，取決於施法者的靈力強度。

雖然現在施展出來威力不比當年，但足以抵擋境界不超過築基中期修士的全力一擊。

五個紫色的字，從虛空中進入柳如歌體內。

轉眼間，消失不見。

此時的蘇雲氣色略顯蒼白，心裡無聲罵道。

真沒想到，現在凝聚個最低級的靈印就耗了我半個靈海。

要不是同源根生，蘇雲都懷疑體內靈海是不是虛假的。

不一會兒，沒有察覺到異樣的柳如歌從修鍊中睜開雙眼，感受到全身氣流涌動，塵埃在周身飄蕩。

看向坐在面前的蘇雲，柳如歌驚訝萬分。

「師尊，我突破了！」

蘇雲面色不改，微微回應。

「嗯」

柳如歌哈哈大笑，不顧及風雅禮儀。

「這次回家后，就可以不用婚嫁了」

說到回家，柳如歌一臉不舍。

「師尊，若你不在徒兒身邊時，徒兒如何尋你。」

柳如歌眼角淚光閃爍。

蘇雲並未直接回答她，抬頭望向窗外，白雪紛飛。

「多年不曾見過這人間雪了」

感慨一番后，蘇雲對著柳如歌微微一笑。

「當北國雪花落盡時，你我二人自會相見。」

「各位乘客請注意，本次列車即將到站——北國」

喇叭里傳來到站的聲音，

蘇雲沒有絲毫猶豫。

一拳打破車窗，跳下海去。

蘇雲突如其來的下車方式，讓柳如歌大驚失色，大急道。

「師尊！你為什麼跳海啊！」

正在快速下落的蘇雲，背對滄海滿意道。

「此女品性尚佳，天資挺高。」

「就破格收為正式弟子吧！」

九州每個洲際之間有橋相通，根據不同的洲陸差，雲洲和北洲間橋高五百米。

快要落入水中時，蘇雲一個轉身，渾身冒出藍色瑩茫。

穩步藉助海面，輕輕一點，同歸家的大雁，踏空而行，向遠方飛去。

只留下漆黑的夜空中，淡淡余茫與深藍海面交錯輝映著。

車上的柳如歌，隨著列車進站，看著逐漸消失的藍茫。

「師尊，徒兒等你到北國雪花落盡之時。」

柳如歌神情默然，夢囈般低喃道。

一襲白裙的她，恢復了往常清冷的神色。

漫天雪花飛舞，北國也進入了冬季。

………………

車站外

柳長青一攏青衣，玄紋雲袖，席地而坐。

他低垂著眼臉，眉頭緊皺，沉浸在這雪中，感悟天地自然。

達到宗師境界后，人體發生質變，修鍊方法並不同於後天武者一味的錘鍊氣勁。

只有體內凝聚出武道之種，才算正式踏入武道。

身材修長，冷傲孤清，整個人散發著強大的氣勢，黑色的長發上已堆滿積雪。

身旁停著一輛白色跑車，周圍的環境，無時不在他提醒著他。

柳長青平淡的透露出一抹擔憂，虛驚寒聲自語。

「到了嗎？」

不一會兒，下車后的柳如歌，避著行人，一路小跑來到樹下。

大老遠就聽見她心情激動地喊道。

「哥！我回來啦！」

柳長青望著她，頂著風雪的樣子還真是可愛。

不過，又裝作氣壞了怒道。

「小心點啊！」

柳如歌漸漸清晰的出現在男子眼前。

「這次出去遊玩怎麼樣，有什麼收穫嗎？」

柳如歌並未回答，剛下車就從車站一路小跑過來。

她那細長的藍發滿頭雪白，長長的睫毛晶瑩透亮，潔白無瑕的大腿下，裙擺隨著跑動沾著雪花。

彷彿成了這雪中唯一的美景，周圍的一切景物都為之鋪墊。

柳如歌站在男子身前，哼哼不語。

只見她功力運轉，不一會兒就面色潮紅，渾身冒著陣陣白氣向上升騰而起。

眨眼間又凝結成顆粒，掉落在地上。

「你突破了！」柳長青大驚失色，眉頭舒緩開來。

沒有過多詢問是怎樣突破的，走上前笑著說。

「既已突破，那你與楊家的婚姻就能輕易解決了。」

北洲，地大物博，物產豐富，上古時人皇曾在此處居住。

靈京城，作為北洲主城區，特大級城市，人口繁多，勢力複雜，各個小勢力間的爭鬥時常發生。

不過，自從百年前北洲州牧上任后，北洲勢力格局就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州牧葉天臨，把最強大的三個勢力單獨提了出來。

之後，他管理著三大家族，而三大家族則掌管著諸多小勢力和靈京城命脈，財力，物力，人力無一不受管轄，呈現出三家鼎力的局面。

柳家，作為三大家族之首，一家獨大，由千年前第一位族長柳道所建。

千年前的九州，經上古戰亂后，一直混亂不停，風波未靜。

隨著近千年來，靈氣的日益消逝，科技的迅速發展，武者的勢力也逐漸退到了九州幕後。

多數九州人民只知道州府管理著九州大陸，卻不知道為什麼。只有少部分與武者接觸過的人知道是何原因。

九個洲陸間以橋相通，不到先天三境的武者，不能橫跨洲界，這也是為了保護普通人，以免受武者欺壓。

州府受武協掌控，而與武協相對的監天司，乃是由上一任武主創立，巡察著九州大陸一切武者的行動。

若武者故意傷害普通人被發現，輕則記過罰款，重則廢掉修為。

受迫於柳家的勢大，靈京城的王家和楊家，近年來有兩家合併之意。

而在兩年前，柳家老爺子柳長岳，因閉關突破神宗失敗，氣流逆轉，經脈寸斷，修為直接倒退後天，至今昏迷不醒。

消息一經傳出，兩家聞聲意動，暗地裡煽動諸多小勢力。

開始在市場上無意打壓柳家，而王，楊兩家合盟的意思也更加明顯，只不過表面上並沒有威脅到柳家人，但這可說不準。

明面上柳家不動聲色，但暗地裡早已察覺到兩家想法，但因意見不合，族內勢力已悄然分裂為兩派，空有其表，外強中乾。

前不久，楊家家主楊存派人向柳家提親，自柳家老爺子昏迷后，柳家戰力水平直線下滑。

修為最高的柳玄雖然是大宗師，不過耐不住兩家人多，也難以起到作用。

畢竟，其他兩家可是有著半步神宗境強者。

之後，柳家族內經過商議，年僅二十三，姿色天然，容貌玲瓏剔透，美妙絕人，且修為已是暗勁巔峰的柳如歌就成了最佳的和親人選。

可柳如歌沉迷修鍊，不想婚假，便向家族提出請求。

外出遊歷一月，若是修為突破內勁，則在族內尋找她人替嫁。

如今她已經突破內勁，婚假一事就能擺脫掉了。

…………

漆黑的夜空下，雪花漫天飛舞，紛紛揚揚似柳絮般飄落於地，狂風呼嘯，寒冷刺骨，路上行人早已不見蹤跡。

夜已深，雪越下越大，一身單薄的蘇雲御著雪花，沿著海岸踏空而行，茫茫天地間，唯有寂寥夜雪與他相伴。

「沒記錯的話，應該就是這附近吧？」

蘇雲降落在樹林中，寒風凜冽，山雪無邊，北風蕭蕭，衣玦飄逸。

循著腦海的記憶，蘇雲在層層疊疊樹林中狂奔起來，樹上雪堆受到震動「啪嗒」掉落。

層巒疊嶂，穿過植被茂密的山林，雪霧漸漸消失。

在蘇雲眼前出現一塊石碑，碑上赫然刻著「靜靈湖」三字。

他波瀾不驚的眸子閃爍著，嘴角翹起細小弧度。

沒有半點停留，蘇雲在台階上穿行而過。

無垠大地，一片雪白，滿是傷痕，鋪天蓋地，樹葉在蕭瑟的寒風裡颯颯作響。

回首間，蘇雲掠過最後一層台階，跨步走向懸崖邊，寒潭般深邃的海在眸中起起伏伏。

他的眼睛倏然一亮，向前望去，神色漸漸變得深沉，心情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前世九州亂起，天下遭妖獸肆虐，同時靈氣復甦，也伴隨著機緣顯現，強大的武者不停冒出。

不過，這和他都沒有太大的關係。

因為體質的原因，那時的他即便機緣就在眼前也不敢去爭奪，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後幾年，蘇雲一直在尋找改變體質的方法，吃過丹藥，泡過血池，修過功法。

可結果令他大失所望，體質絲毫沒有變化，蘇雲真正感到了自己的無能。

某夜，兄妹二人再一次在夢中相逢。

只見她的身影虛虛實實，忽近忽遠的，蘇雲剛想要說話，卻不知怎樣開口。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千里自立的孤墳，無處話盡凄涼。

「哥，我沒事的」

「你不用擔心，在我離開后」

「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蘇雲瑤臉上微微笑著，說著最後離別的話語，只是眨眼間就向遠處飄去。

「不要！」

蘇雲大聲怒吼，還是沒能讓她停下腳步，隨著身影漸漸消散。

蘇雲從夢中驚醒，猛然坐起來，看看四周，撲撲胸口一陣沉痛。

寒夜裡的寂寞卻是徹骨，揮之無力，一任自己在裡面恍惚浮沉。

「我一直都在，可你卻不在了」

蘇雲神情傷感，瞳孔通紅，眼角泛起漣漪，欲語淚先流。

星河空渺，宇宙無聲。這時的他，也已經43歲了。

一人花開又花落，夢裡尚有歸途路。

哪許紅塵相逢諾，人間再無少年客。

時光帶走關於你一切的記憶，可唯獨我想將它們給存留下來。

他邁著年老的身體，來到北洲「靜靈湖」自盡了。

「靜靈湖」為北洲四湖之子，三面環著群山，一面接通海洋。

蘇雲眺望著下方寬廣乍藍的湖泊，全身靈力涌動，身輕如燕，一躍而下。

山之高，月之皎，青山隱隱水迢迢。

霧氣在湖中躲藏，只道尋常，天光雲影共徘徊。

雪未久下，湖面凝結淡淡薄冰，二者相兼，各得其異。

一點飛鴻影下，蘇雲平穩的站懸浮在湖面上。

眉頭一皺，面露笑意，他若所思道。

「困守三面不知山，相通海天雲崖邊」

他不慌不忙，神色古怪。

「上一次沒能得到這個機緣，這次可不能放過」

蘇雲默默回想起來。

前世這個機緣被靈京城楊開所得，當時的我雖然也在現場。

可是因身體缺陷，實力低下，完全沒有和他們比拼的力量，只能在遠處觀望。

最後只知道楊開憑著實力強大，在秘境中殺紅了眼，眾人涕流滿面，聲悲色慘侵，完全失去了戰鬥力。

得到秘境機緣后，楊開一路高歌猛進，不到幾年就突破武道極限，不知去向。

半世浮萍隨逝水，不念過往隨風散，雲煙亦不見。

蘇雲緩緩閉上雙眼，神識散發而出，感視周圍，威風清涼，來來回回湖面之間飄忽著。

片刻間，蘇雲眉宇舒展，面容平靜，雙眸隱隱睜開，神色淡然道。

「找到了」

隨之運起全身靈力，對著平靜的湖面一拍。頓時，浮冰破碎，水浪滔天而落。

蘇雲瞳目成藍，向湖面中心望去，在那裡出現一條通道，浮繞在湖面中，若隱若現。

他毫不遲疑，踏著湖面飛奔，沖了進去。

不久后，通道隱去，獨留山雪永寂，落盡北國風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