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
錢多寶聽完,整顆心懸著,根本不敢想象那個畫面,「老闆,你怎麼可以拿自己的命打賭?你明知道那個林雨宴是瘋的,她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坐到地上,她拍拍自己的胸脯,視線一低,又被嚇到了:「你腳也受傷了。」
段流流提高褲腳看了眼,「小傷,過兩天就好了。」
「……」又是小傷。
錢多寶仰起頭,眼裡有欽佩的光跟心疼:「老闆,我之前怎麼沒發現你是個"英雄"呢?」
「……」
這孩子多少有點傻。
段流流換個話題:「小純,你先回去吧,你哥也很擔心你,這件事不用跟他說。」
李守純抬起頭來,頷首:「好,那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嗯。」
七點時,雨停了,雨後的晚風冰冰涼涼,帶絲絲潮氣。
飯後,洛修來了。
錢多寶很識趣得說要出去散步消食。
「為什麼要單獨走開?」
中間隔了茶几,段流流身上披著薄薄的杏黃色毯子,窩在沙發里,剝橘子皮,空氣中瀰漫著橘子香,酸酸的,很醒神。
她輕描淡寫:「不為什麼,想去就去。」
「……」
他發現她越來越不怕死了。
那行,這事就先不談。
洛修起身,從她對面走過去,坐到她身旁,問:「段流流,你為什麼不喜歡我?」
橘子皮剝完,她剝上面的絲,一縷一縷得撕,眼睛沒看他,全神貫注在剝絲,對答如流:「沒有不喜歡。」
她糾正意思:「也沒有喜歡。」她看不透這個男人,但是直覺告訴她,他沒有那麼簡單。
洛修怔愣住。
段流流把橘子剝得很完美,她掰下一半的肉,遞給他:「這種問題你不用特地跑過來問,打個電話就可以。」
他回過神,伸手要接橘子——
她突然縮手:「你沒有洗手,先去洗手。」
鬼使神差、莫名其妙,他洗完手出來,她把橘子都吃完了。
摸著下巴、若有所思得看他,問:「洛修,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她的問題來得猝不及防。
段流流這樣問,是因為林雨宴的一句話。
生死相搏時,她被刺中了腰部,林雨宴脫口而出:「就算你死了,洛修還有劉瀾之,你不過是試驗品。」
試驗品。
什麼試驗品?
段流流只想到一件事,她視線落在他褲襠上,毫不避諱:「你對劉瀾之也有反應?」
這本該是件嚴峻的事,可是她怎麼想笑呢?
大概是因為她沒想到他的"性趣"真的有針對性,還針對倆。他在她這裡的陰謀就是這個?
難怪他對她又愛又恨,大概是接受不了自己堂堂洛家大少爺對她這樣一個窮酸丫頭有反應,另一方面又捨不得太快弄死她。
他想拿她當葯使。
深想,她笑了。
段流流的一雙丹鳳眼笑得彎彎像一輪月,好看又邪魅:「抱歉,我不該笑。」
應該隱忍的,可是她被當猴耍了這麼久,一而再再而三,所有人都拿她當工具使,她不想忍了。
怪她天生狂妄不羈難克制。
這次差點死在林雨宴手裡,讓她想通了一件事,她來這裡不是為了苟且偷生,她是來取代原主,做自己的。
她自己是什麼樣?
狂啊,狂到所有人都敬佩她怕她。
剛來的時候被原劇情帶偏了,差點忘了自己是什麼樣。
白織燈光下,男人完美的臉部輪廓越綳越緊,薄唇抿成一條線,雙手攥緊,眉頭深鎖,眼下陰翳,一股殺氣聚在瞳孔的對焦點。
彷彿下一秒就要爆發。
段流流做回自己,不咸不淡的語氣:「想殺我嗎?」豁出去了,置之死地而後生,「我就在這裡,你可以動手。」
半晌。
他啟齒,周身的低氣壓在一瞬間消失:「不想。」
她賭贏了!
洛修坐過去,眼睛盯著她看,嘴角牽起,笑得有點無奈:「段流流,你真不怕死嗎?」
比起死亡,她說:「我更怕活得不自在,」她上輩子可沒有不自在過一天,哪怕最後被害死,她也活了二十五年洒脫瘋狂的人生。
不後悔。
再來一次,她也這麼活。
眼前男人的表情突然變得認真,目光審視她,像重新認識一樣:「你這樣子,我怕我真的會愛上你。」
「……」
只反應了一秒,她傲嬌得揚起下巴:「愛唄,我這麼好,大把人愛我。」前世,除了那些與她利益相衝的段家人,別人都挺喜歡她的,男男女女、愛情友情,她收到的告白可不少。
父母對她的愛更是傾盡了所有,甚至付出了生命。
唯一的遺憾,她常年在外"浪",沒有陪他們多一點。
言歸正傳……
瞧他一臉凝重,眼睛里有悄然生起的一團"慾火",段流流后挪:「愛歸愛,別亂來,我身上還有傷。」
他被她逗樂了。
但樂不到兩秒,他就皺眉:「哪裡受傷了?我看看。」
段流流防"狼"似的防他,死死揪住毯子,「不用看,過兩天就好了。」
洛修沒勉強她,臨走之前囑咐了幾句。
大門關上,段流流鬆了口氣,她算是整明白這狗血的劇情了,在男配這裡,她的作用就這麼點。
這不是be劇本,是狗血劇情。
踏出歡律公寓大門,洛修坐上後座,對司機說:「去季華酒店。」
司機:「是,少爺。」
季華酒店位於歡城西郊區,靠海,晚上夜色朦朧,海面一片漆黑,只有十幾盞起起伏伏的浮燈在搖曳。
這兒樓層不多,五樓到頂。
三樓盡頭,366號房,屋裡沒有開燈,亮了寥寥幾支蠟燭。
陽台門大開,海風吹進來,一雙人影跟著燭光搖。
「啊洛,你今天怎麼悶悶不樂?」
女人坐在男人大腿上,手伸進他襯衣下擺——
他按住那隻手,把人推開,起身:「今天沒心情。」
「那你來幹嘛?」
他走過去開燈,視線驟亮,她眯了下眼:「洛修,你還要我怎樣?」
白光下,女人臉上的不悅顯露無疑,素麵朝天依舊美得驚艷。
是劉瀾之。
「你是我男朋友,卻要我藏著掩著,為了你的病,我要眼睜睜看著你跟別的女人卿卿我我,我算什麼?」不是她不想大度,是她忍不下去了,忍了一個夏慧,還要忍段流流,「為什麼你不能直接娶我?既然你的身體對我有反應,為什麼不能娶我?」
他每回給出的理由都是一樣的。
「先治病。」
他還說他不能被女人牽制,所以到現在都沒有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