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眾弟兄救起美嬌娘,藏身字畫半卷遺失
()再看下去,是一隊接親娶妻的隊伍,徐徐的從北邊拐過來,後面的新郎官,是個英俊的後生,騎一匹棗紅馬,那馬真是漂亮!渾身上下紅彤彤的,遠看好似一堆燃燒的木炭火。
——這是多少女孩子的夢啊,多少女孩子夢想著,自己的郎君似這般英武,招人戀愛,讓人妒忌。
後面跟著腳夫,挑著新娘嫁妝,吃力的緊隨著送親隊伍——挑夫挑著的,一定是魚肉、這新娘子,定會給夫婿帶去富貴有魚(余)。。。。。。
馬前那人,抱著新娘的梳妝物品盒,那盒子,沉甸甸的,裡面,肯定有不少女人的用品,金簪銀釵,脂粉唇膏。。。。。師師多麼渴望,自己面前擺上那些東西,就像昨天,昨天在宮裡一樣,自己能氣定神閑的,描描眉,塗塗紅,然後再往自己,包著一汪水水的麵皮上,鋪上一層淡淡的粉。
前面轎子里,坐的應是新娘,那轎子真好看,四周綴滿了各種草木花卉,有暗芝,有汀蘭,有桂花,有香草。。。。。。。透過紙背,似乎能嗅到,那股誘人的清香。
那俊美、幸福的新娘,此時在轎子里,一定不會安分的待著,她會不時的挑起紅紅的蓋頭,偷偷的看上一眼,棗紅馬上,自己魁梧的夫婿。
只是那種幸福,與自己無緣,自己是什麼?是淪落紅塵,任人玩弄的風塵女子!儘管有幸結識了,這個國度里,最最讓人仰慕的道君皇帝,運道是有了,但命還是那樣的命!
道君皇帝給了自己數不盡的金銀財寶,古玩珍奇;給了自己至高無尚的榮耀和奢侈!卻從來沒有給自己一個正常人的名份!
——不但沒有,自己反而,把身體全給了他!讓這個男人,萬萬人之上的男人,魂不附體,意亂情迷。
師師睹物思人,浮想聯翩,不知不覺,早已淚流滿面。
還想往下看的時候,突然聽到外面,有人打鬥的聲音,那聲音,不像打鐵鋪子里,節奏鮮明,韻律有致的敲擊聲;那是不同兵器碰撞后,出的沉悶的聲響,每一聲碰撞,都與死亡接近。
她來不及多想,先是一口氣吹滅了燈,然後迅的,把那幅畫從身上解下來。
解下來后,她才後悔,不知道,到底應該把它藏到哪裡?!
那東西,是自己的命,不,比自己的命還要值錢,那是大宋朝百年的基業,是趙家振興家業,起死回生的資本!
剛剛安靜,沉入夢鄉的客棧,立刻又像開了鍋的沸水,只是那亂濺的沸水,上chao般的,洶湧澎湃,摧枯拉朽。
「媽那個巴子的,深更半夜的,誰那麼不更事啊,攪了老子的興緻!」綠眼的金兵,慵懶的從女人的肚皮上爬起來,對著窗外大聲吼道。
還沒等他罵出第二聲,那扇窗子,像被狂風掀開,猛的彈起,一個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躍進屋來,白光一閃,只一眨眼的功夫,那金兵頭目的人頭,就落到了地上。
他身子下面的女人,反應過來后,光著身子,怪叫著跑出門外。。。。。。
師師來不及多想,抱緊了那幅絲絹畫圖,深吸一口氣,把身子沉入水底——她下定了決心,寧肯做一條美人魚,窒息在水底,也不願成為別人菜刀下的肉。
隨後,她聽到自已的房門,「咣當」一聲,被人踹開,幾個人邊打邊斗,邊向自己的卧床靠過來。
「師師,師師。。。。。。。。」
小乙哥的聲音。
「此地不宜久留,你在哪裡,快跟我走!」
師師聽到燕青的聲音,才敢浮出水面,紫青的面容上,淋淋漓漓的全是水珠,只半分鐘的功夫,她就受不了了,美人魚也不是輕易能做成的。
「小乙哥,我在這!」
「快點出來,跟我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我沒穿衣服!」
「小七快頂不住了,穿完衣服,命也沒了!」燕青氣急敗壞的吼道。
燕青跑過來,不容分說,一下子就從水裡,把師師撈起來,背到肩上。
女人滑膩的身子,像條泥鰍,哧溜一下,就滑到了地上,燕青隱約覺得自己的手指,觸摸到了她胸前軟軟的突起。
求生的本能,燕青顧不了許多了,俯下身子,一下就把她的雙rǔ夾到自己的腋下。。。。。。
剛想邁步,不料被什麼東西絆了一腳,差點摔了跟頭!
「你抱著衣服幹什麼?快點扔掉,保命要緊!」燕青了瘋。
不說還好,一說,師師抱的更緊了。
「撒手啊,撒手,混蛋,你有病啊,不要命了!」燕青現自己的腳,也像被什麼東西給牢牢的纏住了,動彈不得。
師師不放手,也不吭一聲。
氣急敗壞的燕青,揮開劍去,猛的一揮,一劍就把那畫嶄為三截!
燕於閃身來到窗前,一個魚躍,跳到窗檯,正想俯身往下看的光景,只見窗外,早有一人,順著竹桿,來到窗前。
「燕青兄弟,不認得你時遷哥哥了嗎?」
燕青尋聲望去,只見黑暗裡,那對賊眉鼠眼,炯炯有神,閃著機智。不用看面相,只憑聲音,燕青就知道,他真是自己拜巴子的兄弟——時遷哥哥!
燕青心頭頓時一熱,兩顆熱淚奪眶而出,什麼是兄弟,什麼是患難之交?
關鍵時刻出手救你的那個人;命懸一線時,向你伸手的那個人;誤入死地里,兩肋插刀的那個人。。。。。。
「兄弟還愣著幹什麼?連你哥哥也不相信了!」
「哥哥,我命不該絕,托你的福了!」燕青大聲說道:「風大,扯呼,快點搭把手,先救她出去。」
「少費話,把人拿來!」
時遷拆下棉布的窗帘,往師師身上一裹,打包裹似的,纏個牢固,攬入腋下,另一隻手環抱住竹桿,玩雜耍般的,「吱溜」一下,眨眼的功夫,便穩穩的落到了地上。
燕青看時遷麻利的動作,不覺暗暗叫絕——哥哥身手,真是不減年,不愧江湖神偷的美名!
送走師師,燕青折身回來,幫小七和黑衣人對打。
看看差不多時,打一個忽哨,順手從床上抓起師師的衣服,躍出窗外,逃之夭夭。
黑燈瞎火的,小七也不敢戀戰,聽到哨音,先是賣個破綻,往後急退,等那伙人趕過來時,順勢一把,推倒了那桶熱水,嚇得那伙賊人,不知道腳下著了什麼暗器,急著退出門去。
小七趁機,跳上窗檯,一個縱身,消逝在黑暗裡了。
天快放亮的時候,四人終於在雙龍鎮的碼頭上會了面。
小乙把衣服遞到師師的手裡。
師師面sè蒼白,倦縮在被子里,起了高燒,凍得渾身篩糠。
十冬臘月天,別說女人,就是強壯的男人,也經不起這般折騰!
時遷和小七,看女人病的厲害,叫燕青上岸,商量如何給她請郎中。
「哥哥不是。。。。。。」燕青不等兩人開口,先問道。
「你我弟兄東京一別,死的死,亡的亡,全都是那皇帝老兒搗的鬼,想置我弟兄於死地!宋江哥哥死了,盧俊義哥哥也沒了,連吳用軍師也杳無音信。。。。。。有誰會料到,你我出生入死,先征了方臘,后打了大遼,本想著能圖個封妻蔭子,結果卻中了皇帝老兒借刀殺人的詭計!皇帝老兒不仗義,真他媽的不仗義!」
三人不提往事還好,一提起來,不覺潸然淚下。
「哥哥咋逃出魔掌的?又是怎麼知道,我們弟兄住在雙龍客棧?」
「江湖上,都知道我服藥而亡,也好,落得個順水推舟,乾脆隱姓埋名,退隱江湖,也不失好棋一招。今天真是碰巧,剛想在外擺攤,看你們仨人走進客棧,眼裡覺得熟悉,不敢貿然相認。等我認出你們時,金兵就來了。只是,船上那人,記得隨你們進店時,是個後生,咋變成了姑娘了?」
「她就是當年京城,轟動一時的煙花女子——李師師,金兵圍了汴京,朝不保夕,她女扮男裝,逃難出來,正好讓我弟兄救下,也算是報答她當年幫我們弟兄的大恩。」
時遷聽此話,略一沉思,說道:「我看這女子,沉著,鎮定,不顧生死,不像是逃難的難民?」
「是啊,我覺得也不對勁,就一逃難的女子,即使長得再漂亮,也不至於蹦出來那麼些人,追殺她。」
小七接過話茬,說道。
「兄弟你也別亂說,當下,還是給她看病要緊,看樣子,病的不輕。煩勞七弟到附近找找,請個郎中,過來給她瞧瞧。」
燕青話音剛落,就聽到船里,隱隱傳來女人哭泣的聲音。
小七朝燕青努努嘴:「哥哥,叫你呢,進去啊,女人的嘴,男人的腿。你先照看著,獻獻殷勤,我去去就來。」
燕青來不及和小七鬥嘴,轉身進到船艙里。
船艙里,女人抱著半尺字畫,哭成了淚人。
「不就一幅畫嗎?至於哭成這個樣子嗎?」
燕青邊說,邊打開剩下的字畫,還好,畫幅早做了防水!再往下看時,才明白,剛才自己那一劍,犯下了天大的錯誤!
不用看後面,光眼前這幾個瘦金字體,閃著的熠熠光輝,就令他佩服的五體投地。
更有那丹青妙筆,畫出的郊外神韻,真是惟妙惟肖,如臨其境。
再往下看,畫到城門,便嘎然而止——
「你咋不早說,好端端的一幅畫。。。。。你看讓我給。。。。。唉,可惜了,可惜了。」
師師並不理會燕青的自責,反而哭的更凶了,哭到傷心處,竟然尋死覓活,要投河自盡。
「小乙哥,這畫是我的命,我的命也沒有這畫值錢,丟了它,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師師撲通一聲,跪在船上,哭天喊地。
嚇得燕青趕緊抱著她:「字畫,我可以回去找,只是你得給我說清楚,找這幅畫,有什麼用意?那些人,是不是沖這幅畫來的?」
「小乙哥,你別問了,反正,這畫是我的命,找不到畫,我只求一死!」
外面兩人,早聽得一清二楚,也覺得蹊蹺,要說這女人貪財不要命吧,也說不過去啊,全汴梁城,誰不知道,她富比王侯,皇帝有什麼,她就有什麼,甚至於,皇帝老兒沒有的,她都有。總不至於為了一幅畫,就毀了自己的xìng命!
時遷喊燕青出來,和二人計議。
「這就對了,我猜她也不會說,越是不說,裡面的文章就越大,即然江湖上拼了命追殺她,可見這畫非同小可。我等弟兄,就沒有不管的道理。你去應她,先瞧病,然後,把她安置妥當了,咱弟兄仨人,一塊回客棧,說什麼也不能讓這幅畫,散落到別人的手上!」
三人計議已定,各自分頭行事。。。。。。
yù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