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鎮上的怪物

「這麼說，施主是過來拜仰菩薩，洗滌心境的？」

一處大殿內，一個老和尚盤坐在陳平平的面前，頭上有多個戒疤。

他的背後矗立著三尊菩薩像，通體金黃，兩掌相接，左右兩邊臉上的表情是一喜一悲，中間的則是清風雲淡。

陳平平點點頭。

那老和尚的目光在陳平平的臉上停留了一小下，隨後從背後拿出半串銅錢，將其放在一個瓷碗中，裡面還有許些碎銀子。

隨後那瓷碗就被擺在三尊菩薩像面前，老和尚開始念念有詞。

「悲悲喜喜，皆為空」

「在世幾十載，哭笑不曾停」

「今日一笑，明日一悲」

「曾聽聞，哭笑能擾人，亂心亂神，此乃罪念」

「曾聽聞，遇事能靜，遇災能平，心神寧靜，心平，此乃善念.....」

陳平平則側著耳朵靜靜地聽著。

思考了一會兒后，抬頭看向那三座五人高的菩薩像，它們臉上的表情仍然是老樣子，只不過看久了，總覺得它們在盯著自己。

悲喜為罪念，為啥這兩尊石頭的臉上有喜有悲？

「茅盾文學非你莫屬。」陳平平暗自想道。

那老和尚後面念的陳平平沒聽，等那老和尚返過身，重新坐在自己面前時，他問道。

「這位師父，今日可是祭奠？」

老和尚搖搖頭：「不是」

「為何肉包子放於門外？」

老和尚沒有回答，而是將眼閉上。

「老師父？」

陳平平正要再次開口時，背後傳來一道低音，很是突兀。

「師傅要睡了，這位施主，寺里空出一間房，還請隨我來。」

等他急忙轉身時，發現是那胖和尚，此時的他正面無表情地看著陳平平。

說實話，看到那胖和尚的表情時，陳平平的腦中一驚，差點將刀拔了出來。

跟著那胖和尚在這地方走了一段路，就到了一個平房前。

胖和尚沒有停下腳步，朝著裡面繼續走去。

這房裡邊裝飾的很是精緻，但卻是空蕩蕩的，只有兩人的腳步聲以及悠悠的回聲

「施主，就是這了。」

那和尚推開一扇光滑的木門，隨後站在門邊上。

「這位師父，關於外面肉包子一事....」

「我不知。」

陳平平咬咬牙，掏出一串銅錢。

「我不知。」

說完，這和尚面不改色地就走了。

陳平平納了悶了，這和尚定力這麼強？還是我給少了？

將門閉上后，陳平平稍稍打量了一下這房間內的布局：一張木床，上邊還有帘子，僅此這些。

這顯得這房間很是空曠。

「空出一間房？看這樣子應該是一棟房吧！」聯想到剛才走廊上的迴音，陳平平砸了咂舌。

想了想，陳平平在房間內四處翻找了一下，確認這裡沒什麼蜘蛛之類的，於是他放心地穿著單薄的皮甲，抱著長刀躺在硬邦邦的木床上。

但躺在床上，陳平平卻沒有絲毫睡意。

他的腦中想著都是關於每家門戶外邊的肉包子，還有那滲人的哭泣聲。

「算了，不想了。」

明早自己還得趕回客棧，不然護衛隊一走，把他一個人丟在這小鎮上，自己可吃不消。

「也許我現在趕回去還來得及？」這個念頭一出，就無可遏制地擴散在他的腦中。

「鬼怪？這麼小的概率能被我碰見那真的是見了鬼了！」

思想上不僅要能想到，行動上更要積極。

陳平平抱著刀，偷偷地將房門打開，關上，出了這個平房，一路上很順利，沒有碰見那些和尚，最後他找到前門的牆，想了想，爬了出去。

陳平平拍了下身上的灰塵，眯著眼，看著眼前的一切。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但是陳平平在這黑暗中還是勉強能看到一點東西了。

不至於像個瞎子一樣到處亂摸，但也不比瞎子好到哪去。

陳平平腳下的街道正好通往那客棧，於是他順著過路上的牆壁向前摸索。

起初只有腳踩在石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可漸漸的，陳平平聽見了不同的聲音。

這種聲音不好形容，但非要形容的話，就好像什麼東西碰到地上的青石板上一樣。

「真遭髒東西了？」

「也許是人呢！」陳平平想到。

「何人於此，報上名來，不然別怪我刀劍無情！」

陳平平沒有大聲喊道，而是以中等的音量說道。

「嘿嘿嘿」

滲人的笑聲從他前方傳來

那聲音沒有停下，繼續接近陳平平。

「唰」

陳平平左手拿著刀鞘，右手拿著長刀。

在陳平平將刀拿出的那一刻，聲音消失了。

消失在他不遠處。

陳平平靠著冰冷的牆，警惕地看著四周，思考對方會從哪裡逼來。

「嘻嘻嘻！」

陳平平上方傳來詭異的嬉笑聲。

「笑你*」

「啊啊啊啊！」

一顆頭顱落地，緊接著就是尖銳的慘叫聲。

「什麼東西，掉了腦袋還能叫？」

陳平平眼裡充滿殺意，這次他的眼裡捕捉到了一個模糊的身影。

迅速朝著那東西揮出幾刀，伴隨一聲沉悶的落地聲，那詭異的東西被陳平平砍成三分。

活動了下右手，陳平平先是提著刀走向那顆先前被陳平平斬下的頭顱。

青色皮肉，臉頰乾枯，沒有眼珠子，斷口處沒有液體流出。

他草草地看了眼，將目標轉向剛才那個被三等分的傢伙。

「嗯？」

陳平平詫異地看到剛才那東西所在處空空如也，那三段軀體不見了。

就在他準備離開這個地方的時候，陳平平感覺到背後有涼颼颼的。

他一轉身，就看見先前的頭顱在空中朝他飛來。

那嘴還在上下閉合，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

眼看躲不掉了，恰好陳平平左手拿著刀鞘，直接給這個頭顱咬上了。

他將頭顱連同刀鞘一起砸向一旁的牆壁，正要手起刀落，將那頭顱切成兩半時，陳平平感覺到右邊有東西向他這兒衝來，但他還是將刀砍下。

但陳平平卻被撞倒了。

他被一個東西狠狠地壓在了地下，一股刺鼻的味道衝進他的鼻腔內。

「啊！」

那東西照著陳平平的臉咬去，但它沒能成功，最終咬在了陳平平的左手臂上。

陳平平忍著痛，右手舉刀狠狠一劈，那暗紅的氣體附著在光滑的刀面上。

「噗」

刀身輕而易舉地劃過壓在陳平平身上的東西。

過了幾秒鐘，那東西的上半部分無力地滑落到青石板上。

陳平平吃力地將身上的殘體推落到一旁，站了起來。

陳平平看了眼那兩個分家的軀體，沒看清多少，可他能夠確定，這玩意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

但它不是剛才被他砍成三段的東西。

聽著背後傳來聲響陳平平側身一躲的同時將長刀橫在他剛才站的位置，高度大概在他的腹部那兒。

陳平平看見一團黑影被分割成了兩半，在青石板上滑出了一段距離。

可那東西居然還在蠕動，發出刺耳的嘶吼聲。

陳平平沒有廢話，意念一動，將煞氣再次附著在刀上，雙手握緊刀柄，將那東西砍成了肉醬。

「早就知道不貪那一刀了，差點栽在這兒！」

陳平平將左手伸出看了眼傷口后，將煞氣引到傷口處，那已經變青了。

隨後陳平平狠下心來，右手舉刀，將自己半截左臂看了下來，但是傷口處沒有飆血。

一聲慘叫聲從他的口中鑽出，他能感覺到左手在不斷地變冷。

「煞氣在左臂呆著，雖然能夠達到止血的效果，按現在這種情況，估計是廢了。」陳平平吸著冷氣，懊悔地看著自己的左手。

「這東西怎麼這麼聰明，不過，應該就兩隻這玩意吧！」

「嘻嘻嘻」

「哈哈哈」

.......

他的臉色頓時垮了下來。

陳平平能感覺到四周有很多剛才的東西在盯著他。

他只好將左手垂下，右手將長刀橫在身前。

光滑的刀面上映出了一顆黃光，還有半空中大大小小的畸形怪物。

剩下的就是慘叫聲和嬉笑聲，充斥著這片區域。

「師傅，師傅！那群畜生在不遠處打起來了！」

胖和尚此時沒了先前的冷靜，滿臉慌亂地衝到三尊菩薩像前，對著打坐的老和尚彙報道。

「無雜念，便無難事，金石，你亂了心。」

「可..師傅，這次的事非同...」

「為師疲了，金石，回去吧，明日再議。」

老和尚閉上眼，那胖和尚只好垂著頭離開了。

........

客棧內

毛髮稀疏的老道人站在房間內的窗口邊上。

「先生，還不睡嗎？」

趙何躺在床上，眼睛半眯地注視著老道人的背影。

「趙先生，外面有些熱鬧，我喜歡。」老道人緩緩說道。

「熱鬧，外邊明明...」

「趙先生，睡吧。」

趙何話還沒說完，那老道人找了個木椅坐下，一動不動，像塊石頭。

........

「呼！」

陳平平驚險地避開擊向他腦門的利爪，反握刀柄，刺穿了畸形怪物的下巴。

可沒等他舒口氣，又有一聲嘶吼聲在他背後傳來。

「鐺！」

陳平平背後傳出尖銳物劃在鐵制物上的刺耳聲，整個人因為這一擊，向前踉蹌地走了幾步。

他很慶幸自己的背後塞了塊鐵板，不然整塊背估計都要被划爛。

陳平平怒吼著給自己壯膽，憑藉轉身的機會，長刀蠻橫地劃過又一個怪物的身體，那上半部分因受力滑落到地面上。

「只有用煞氣能夠殺死這東西！」

陳平平面色難看地看著剩下幾個零星的畸形怪物，他的手已經快要脫力了。

他能感覺到煞氣充實了不少，但他最多只能再揮一刀了，揮完那一刀，有沒有力氣舉刀都不一定。

剩下幾個怪物聚在一起，陳平平整張臉扭曲地朝著那群怪物揮出最後一刀。

最後一刀上，串流著陳平平身上全部積累的煞氣，隱隱約約地，有了破空聲，揮向之處，捲起層層灰粒，形成了一個土黃色的薄紗。

怪物們看到這一刀，連忙向後爬去，這導致了陳平平的最後一刀已經落空了，但幸運的是，那群怪物躲得很遠。

那群怪物在灰塵前躊躇著，可等到灰塵散去之時，屍體四處的街道上已然沒了陳平平的蹤影。

「三十六計，走為上策，古人誠不欺我！」